十

十六歲！

武潔初中畢業了！

她買好了火車票，即將離開從小生活過的城市，去長春。

武潔母親懷她時大哥十五歲，大姐十三歲。母親體弱多病，把武潔生下來后就一病不起，大姐就承擔著母親的角色照顧武潔，四歲時武潔母親走了。

武潔從小沒了母親，生活上也比較獨立，不僅學會了照顧自己，還照顧父親。父親因母親一走，精神上受刺激，身體也一天不如一天。

等武潔初一時，家裡發生了三件大事。

一是大姐結婚了，姐夫是大姐的同學，畢業後到了長春工作，大姐也理所當然遠嫁到了長春。

二是大哥全額獎學金留學美國畢業了，並留在美國工作。

三是父親在大姐婚後半個月也追隨母親去了。

父親單位憐憫武潔，派了工作人員專門作為家長負責武潔生活上的諸多事宜至初中畢業。

「今天，我就要離開從小生活的地方，去到一個完全陌生的城市，既忐忑又期待。我知道，我不會再繼續學業，我所有的一切都來自於我的姐姐，我只能按著她的要求來繼續我的人生。我的未來是什麼？真的迷茫。」武潔在火車站想著心事。

到達長春，武潔的頭等大事是訂婚。

這門親事是大姐安排的。男方是姐夫廠里領導的兒子。

十六歲的武潔並不願意，她心裡自然是想找一個與自己情投意合之人。而與男方見面時的第一印象並不好。

她嫌棄男方的矮和土。而男方嫌棄她一副高高在上、冷淡地模樣。

這個男人叫代小昆。個子不高，武潔比他還高二厘米，加之武潔穿了雙高跟鞋，從氣勢上看，他看武潔總得抬著頭，而武潔則用俯視的眼神看他，當然這眼神里還含有不耐。

代小昆心裡一個氣怎了得，本身是名牌大學畢業，畢業后回到廠里任工程師，父母都是廠領導，從來都是女孩巴著她。

今天武潔的表現讓他極為不爽，他回家馬上對父母發出抗議：「我不會和那個沒禮貌地女人訂婚的，沒眼緣，看不中。」

代小昆的母親笑了笑：「小昆，你看，這個武潔個子是不是很高？長得也還不錯吧！」

代小昆冷哼：「是長得不錯，就是有那個短頭髮看起來有點像男人婆。」

母親：「五官還是蠻端正的，媽媽不會看錯。你看我們一家三口，是不是都有點矮呢？媽媽選擇武潔，就是因為她們家都是高個，你看她和她姐都有一米七，你和她結婚以後，你們的孩子肯定不會矮，那不就改變咱們家的基因了嗎？」

代小昆：「另外找個高個就行了啊。她才初中畢業，我比他八歲，不合適。」

母親：「媽媽就認定她了。一是她才畢業，比社會上的女孩單純多了，又乾淨。二是她哥哥最近要回國內創業，你爸希望能促成這次合作。」

而武潔對這個比自己還矮的男人也是極不滿意，她對大姐說：「姐，我不會嫁給他的，我真心瞧不上他。」

大姐：「代小昆挺好的，你看看人家名牌大學畢業，父母都是領導，你嫁過去，工作和生活都不愁，多好？而且你姐夫還能沾你的光，好歹我們也是領導的親家啊！我們家的好日子全靠你了。」

武潔看了看大姐，感覺到大姐對於這門親事的渴望，她心裡默默對自己說：好吧，如果我的婚姻能換來大姐一家的幸福，我認了。大姐從小到大這麼照顧我，現在就當我是報恩吧。

當武潔心裡想通以後，她不再執拗。

訂婚只是一個儀式，主要是讓武潔明白自己以後就是代小昆的人了，等20歲法定年齡一到，他們就會舉行正式的婚禮。

轉眼到了結婚的年齡，這期間武潔進了廠，空閑時間就幫著大姐帶帶孩子。

婚禮這天，武潔和代小昆兩人就像木偶人一樣，反正有管事的領著，喊幹嘛就幹嘛。只是一天繁瑣的程序下來，人就像要散架一樣，全身難受。

好不容易等到客人散盡，武潔趕緊去沖洗下，準備躺下。代小昆在旁斜眼看了看了武潔，快速脫掉衣服，猛撲過來。武潔嗔道：「你先去洗下啊，這累了一天，臟死了。」

代小昆可不理，他嚷道：「既然知道累了一天，太累了，不想洗。」

武潔猛地推開他，「不洗就別在這床上睡了。」

代小昆哼了一聲，「呵，給我來勁是吧！這第一天結婚就想騎在我頭上撒野了？」

武潔的心一點點沉了下去，她心裡期待的婚後生活，從第一天開始就已經被烏雲所遮蓋。

一個粗魯、不講衛生、沒有情調的丈夫，這是武潔心裡不能容忍的，可是這一切又是她無潔改變的。這種閨中事她是萬萬不能給大姐說，唯有忍在心裡。

代小昆在婚後顯露出很多陋習，比如貪玩，只要有玩的，天大的事在他眼裡都不是事；比如懶，家裡的掃帚倒了都不會扶起來的那種；比如不講衛生，累了回到家馬上躺在床上，也不管穿回家的衣服有多臟；比如不心疼人，武潔結婚當月懷上了，孕吐厲害，他從來沒主動去做做家務，做做飯，反正該睡睡，該吃吃，沒吃的，就等著武潔做。在武潔眼裡直接就是巨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