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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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亦洲厚著臉皮去找了幾個戰友,讓幫忙問問有沒有什麼工作可以介紹給天一。

人事部一聽天一的文憑就只能安排駕駛員或者業務員。

白亦洲回家讓天一去其中一家看看,天一一聽駕駛員表示不感興趣。一聽業務員表示不會做。白亦洲急道:「那你覺得你可以做什麼工作?」

天一哼哼道:「我做什麼工作我自己會安排。」

白亦洲:「你在家也有一兩年了,總這樣不是個辦法啊!要不你先靜下心來去讀讀夜校,先考個文憑吧。」

聽說讀書,天一再次否決:「我不是讀書的料,讀不進。」

白亦洲再也無招了,他嘆息道:「天一,爸媽現在能供著你吃喝,但是你要想想爸媽會老會死,這一天來你怎麼辦?」

天一不耐煩道:「我知道了,我再去試試。又不是我不去工作,是人家不要我,那我有什麼辦法?」

接著幾天,天一又去應聘了幾家單位,還是沒有一家看上他,只好在家裡繼續坐著。每天的生活又開始了睡覺、遊戲、玩。

一天董芳在大院里遇見一個老同事老萬,老萬以前同董芳在工作上有些矛盾,今天一見董芳,就想給董芳添堵,所以故意問董芳:「喲,好久沒見到了,你兒子在哪高就呢?」

老萬的兒子很有出息,一畢業就和同學創立了一家廣告公司,沒多久就成為當地廣告界的黑馬,頗受注目。兒子有出息,老萬的臉上也有光彩,所以故意問董芳你的兒子在幹嘛呢?

董芳在心裡白了老萬一眼,但是表面上很客氣道:「哎喲,這孩子不是剛辭職嗎?現在有好幾家公司等著要他呢,現在就看他自己選哪一家公司。」說完很假地乾笑了兩聲。

老萬心想還有公司會要你兒子?真是笑話。表面上也假裝高興道:「那還不錯嘛,沒有做啃老族,知道去工作,不錯,不錯。」

聽著這話董芳臉上有點掛不住了,便道:「其實呢,我兒子比起好多孩子好多了,起碼他知道自己洗衣服,自己做飯呢。不像那個老袁的孩子每天都是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我孩子已經很不錯了。」

老萬的心裡想:二十好幾了會洗衣做飯有什麼值得炫耀的?老萬哈哈兩聲離開了。

董芳想著剛才的談話有點惱怒,心想在大院里哪家有什麼風吹草動大家都一清二楚的,天一沒上班不知道關這些人什麼事?不行,我看還是得另外買套房我和天一搬去住,免得被人說三道四。我得學學孟母三遷了,離開這些嘴碎的人。

剛想著買房,董芳的弟弟董成便迎面走來了,他正要到董芳家來蹭飯。這段時間沒有收入,除了蹭飯,再順便來找姐姐要點錢當生活費。

董芳把想買房的念頭告訴了董成,董成眼珠轉了下道:你想買房給天一,那就要避開姐夫,不然以後有麻煩。

董芳一聽就明白了,心想弟弟說得對,我悄悄地去把房買了,寫天一的名字,不用告訴老公,他知道了讓白亦洲知道了不好交待。而且如果買房寫自己或者白亦洲的名字,小希就有繼承權,豈不是給自己找麻煩?

說干就干,董芳連續三天都去房開公司看房,終於選擇了一套精裝修的新房,首付二十萬,一年後交房。

拿著購房合同,董芳心想既然要瞞著白亦洲,就將合同拿去姐姐董芬家。董芬一看妹妹讓保管的是一份購房合同,心裡挺納悶,便問道:「這麼重要的東西你怎麼不拿回家去呢?」

董芳笑道:「就是因為重要,所以不能拿回去,買房這事亦洲不知道。這是我悄悄買給天一和我住的,我不想再住在那大院里,那人多嘴雜的,一天沒事凈說我家怎麼著怎麼著,煩都要煩死了。」

董芬聽了后覺得瞞著白亦洲不好,但是也知道妹妹是一個跋扈的人,她決定的事九頭牛也拉不回來。本想勸勸,想下還是算了。就算以後白亦洲知道了,想必也拿董芳無轍。

這天小希給父母買了好多東西去看望他們,她發現爸爸走路時右腳就像抬不起來一樣拖著地走,而右手似有似無地揮動著,便覺得奇怪道:「爸,你的右手怎麼了,你去看醫生了沒?」

董芳在一旁答道:「這有什麼看的?不就是老年病唄。」

小希應了一聲,但是看父親的右半身老是奇怪地抖動,還是覺得不放心,便道:「周一我請假陪你去靜姐醫院看一下吧。」

小希陪著父親到醫院,經過醫生詳細地檢查,最後得出的結論是,帕金森病。這種病在目前的醫學水平上是無法根治的,最好的方案就是保養身體,讓病情不發展。如果控制不好就可能會全身顫抖,全身癱瘓直至死亡。

小希聽著醫生的話,心裡很難過,她無法想像父親以後的生活。她忍著難受,笑著對父親說:「爸,醫生說只要保養得當,沒什麼的。你注意不要累了,不要去拿重物,注意飲食。」

白亦洲倒是不在乎,他說:「這病有大不了的?我才不怕呢?我該幹嘛就幹嘛,你越是怕它,它越要來找你,我就不怕它。」

醫生聽了白亦洲的豪言壯語,心中默想道:等以後這病嚴重了你才知道,現在說不怕,以後你才知道它的厲害呢。口中道:「老師傅有這種想法真好,但是你還是得注意,一定要聽你女兒說的話,不能提重物,多休息,注意飲食。」說完把葯開好,叮囑道:「這葯每天吃四分之一粒,如果覺得病情有加重的情況,你就再來找我,我再看是否需要加藥。哦,一定不要弄錯哈,只能吃四分之一粒。」

回到家,小希趕緊把葯全部分成四分之一份,裝在一個小瓶子里。然後把醫生說的注意事項轉告給董芳,董芳聽了后,心想這種病以後會癱瘓?我才不會去照顧一個癱瘓的病人。小希說完看著董芳面無表情,她頓時不知說什麼。之前她一直處於一種焦慮的狀態,她對父親的擔心讓她一直很揪心,可看著董芳的樣,她突然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因為董芳對自己老公生病,而且是一種治不好的病,那種無所謂,滿不在乎的表情,讓小希迷茫起來。

回到家,小希把今天的全過程告訴了喻寒,喻寒聽后笑了笑,道:「我看爸是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老婆啊,我先把醜話說在前面,不信你看,等爸真的癱瘓了,你后媽就會打你主意了,肯定要讓你照顧。」

小希聽了這話,忙道:「他們家都不太歡迎我們去,我每天去他們會煩的。」

喻寒笑道:「等真到了那一天,你后媽不但不煩你,還會要求你辭職去照顧你爸。」

小希有點氣憤道:「我爸有那麼多退休工資,可以花錢請一個看護回家照顧的。」

喻寒又笑道:「你都說了花錢,如果是你去照顧你爸不就不用花錢對嗎?」

小希聽了這話,再想想白天董芳的面無表情,她突然全身就像被冰雪凍住般寒冷。

天一沒有上班,經常開著車帶著同學、朋友什麼的到處去露營,或者去酒吧,反正每月的費用不少,每當要出門玩時就向董芳要錢,這要錢的次數多了,董芳也開始有點招架不住了,雖說兩口子每月的退休工資不少,但是也架不住這樣只出不進的用錢方法啊。況且房子鑰匙領了,也需要買傢具、電器之類的。

這天董芳拉著董芬一起去買傢具,路上董芬道:「小芳,你這房子弄好以後誰去住啊?」董芳笑道:「當然是我和天一住。」

董芬道:「那白亦洲呢?」

董芳答:「不要他去,你不知道他現在可煩了,一身病。聽他女兒說,不得拎重物,不要幹活,多休息,那這和廢物有什麼區別?牙口還不好,只能吃吃燉蘿蔔啥的。」

董芬奇道:「天天蘿蔔?吃不香嘛。」

董芳道:「有什麼香不香的,給他吃就不錯了。難道我還每天都給他做滿漢全席?想得到美。」

董芬搖了搖頭道:「這樣吃會不會營養不良?」

董芳答道:「管他呢?只要餓不死就行了。如果不是因為他有退休工資全交給我,我都想同他離婚,他一個老頭,我都不好意思同他一起出門,你不知道,我上次陪他去看病,醫生還以為我是他女兒呢。」說完哈哈大笑起來。

董芬聽了這話,有點煩心自己妹妹,於是道:「白亦洲歲數是大了點,但是人不錯,而且一直對你都那麼好,以前為了顧及你,連自己的女兒小希也有所虧待,現在是因為生病了,無法做家務你就嫌棄了?以前你家老白既主外還主內,你的生活真的是像慈禧太后,說一不二,這樣的男人在哪找?你看看身邊有幾個可以把自己的退休工資全交給老婆,自己一分錢不要的?還有,你看你自己一天美容啊、保養啊,把自己打扮得光鮮亮麗,而你家老白的那個窮酸樣子,真像一個農民工。我說你就不能給他買點衣服、鞋?讓他看起來沒那麼窮酸嘛。」

董芳哼了一聲道:「我幹嘛給他買?小希給他買了那麼多,他捨不得穿,都要放壞了,我還拿了一些給董成,哎呀!他女兒會給他買的。」

董芬想了下又道:「那天你姐夫在路上聽見老白的同事說老白真可憐,有那麼高的退休工資,但活得像個孤寡老人……」

話還沒說完,董芳就打斷了姐姐的話,哼道:「誰可憐他誰就去照顧他唄。我可不怕別人說什麼,我以後就住外面,懶得聽這些閑言閑語。」

董芬勸道:「他是你老公,不是包身工。他沒有欠你什麼,你起碼應該陪在他身邊,照顧他,安慰他,家裡不是還有天一嗎?他現在沒有上班,也可以和你一起照顧一下的。」

董芳道:「天一一個男孩怎麼可能去照顧人?」

董芬心道:男孩?二十多歲還男孩?接著道:「那你如果實在覺得太累,一個人照顧不了,就請一個護工回家照顧幫忙一起照顧。」

董芳道:「請護工?不花錢嗎?」

董芬道:「請護工的錢就從老白的工資里拿出來不就行了嗎?又不花你的錢。」

董芳不高興道:「他的錢都是我的,我嫁給他就已經很吃虧了,現在是他還債的時候。」

董芬也微怒:「當年他是不是拿著刀子逼著你嫁給他了?好像不是吧!是你自己要逼著老白娶你的,怎麼現在說這樣的話了?」

董芳無理道:「我就這樣,你管不著。」

董芬聽了這話,氣憤道:「你的事我從來都管不著,但是做人要憑良心,你這就是將著別人的骨頭還要榨油,榨得連渣也不剩啊。」

這次的談話倆姐妹不歡而散,董芬無法理解妹妹的價值觀,而董芳無法理解姐姐的良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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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往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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