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一
這天小希準備回家去看看父親,讓喻寒一起去,喻寒懶洋洋道:你一個人就行人,你爸媽根本不需要我和孩子去,我們去了還得在他家吃飯呢。他們只需要你去,因為需要你買東西,去做家務。
聽著喻寒的抱怨,小希心想確實是那麼回事,因為喻寒和孩子沒有回去時,他們也從來不在意,只在意今天小希給他們買了什麼。
小希小聲道:「可是他們是我爸媽,如果我不回去看下,我爸該受氣了。上次我爸都說我了,說我要學會為人處事,要尊重媽,我已經很尊重她了,可是我爸還這樣說。還說我不尊重媽,他就得受氣,說如果想他活久一點,我就要讓著媽。」
喻寒笑了笑道:「他這樣的也配叫爸媽?你爸媽是覺得你善良好欺,你想想你以前在家你爸有顧忌你的感受,讓你健康成長了嗎?還讓你學會做人?你已經做得夠好了,他不過是想利用你來讓你后媽嘗嘗當女王的機會,讓你要臣服於你后媽的腳下,你在他們眼裡,最好是一台機器,不用吃飯,只會工作,然後呢你的所有收入都交給他們,讓他們的兒子在家享福,不工作。你后媽有真心對你好過一天嗎?她的眼裡除了那個撿來的兒子,誰也不放在眼裡,包括你爸。你看嘛,現在你爸病了,你后媽的態度是一天比一天差,哼哼,你爸的日子是越過越難了。別怪我說話難聽,你爸的苦日子才開始。如果他還要一味慣著你媽和你弟,我看到時候可能死不瞑目啊。不過這一切都是他自找的。他一大男人,連自己女兒都保護不了……」
小希聽了這話有點委屈道:「我爸以前是有點過份,但是看在他生病的份上,就別與他計較了吧。」
喻寒:「我可從來沒有計較過。只不過是怒其不爭而已。現在病了連個照顧的人都沒有。以前不是常說白家靠天一嗎?現在病了,他還不清楚誰靠得住,誰靠不住?一個執迷不悟的老頭,真的是可憐又可悲。」
說完嘆息一聲:「哦,其實就是覺得那是你的家務事,我不出面才是最好的。你看你給你家買這買哪,還有那些你爸需要的所謂的精神良藥——保健品,我有說什麼了嗎?按道理,這些都不該你買,但是你想買,我也不反對。但是你看看我父母是怎麼做的?他們從來沒有問我們要過一分錢,不但幫著帶孩子,還出錢請鐘點工回家打掃衛生,不就是怕你和我累著嗎?我們過去看我父母時,如果我們買了禮物還要挨罵,因為他們為我們著想,想我們多存一點錢,以後孩子上學需要用錢的地方太多了。」
不可否認,喻寒的父母確實做得很好,而且對於小希的家事他們也從來不說,也不問,給了小希足夠的空間。小希有時候有一種錯覺,總有一種這種幸福生活會失去的感覺,因為倆家父母給人的反差太大,對於自己父母無休止的索取行為,小希知道也不敢停,畢竟父母的威嚴在她內心還是心懷恐懼,想著父母那種眼神,足可以殺死自己了。再加上父親一病,她更加說不出拒絕的話。但從今天喻寒的對話中已經聽喻寒對自己的不滿,她心裡又有了新的憂慮。
董芳自從取了房子鑰匙后就經常不回家,每次的理由就是出去旅遊了。不斷在白亦洲面前吹風道:你老了,又生病,想去旅遊也旅遊不成,我要趁現在還走得動,我多去玩下。白亦洲對於自己的生病有一種內疚感,總覺得對不起老婆,所以很大度地表示想去玩就去玩。
白亦洲對於自己的病還是很樂觀的,他每天堅持早中晚都到小區的花園裡走走,醫生也說了多走動利用他的健康,如果經常在家坐著病情肯定會惡化。
看著白亦洲經常一個人顫抖著半邊身體到花園裡散步,老同事就關心地問老白:「董芳呢?怎麼不來陪著你?」白亦洲開始都照實說:「出去旅遊了。」
慢慢地,小區里的人都在私底下說董芳太不像話了,老公生著病,還有心思經常一個人出去旅遊,而天一不是在家玩電腦,就是出門玩,反正就是不去找班上。對於家裡有這樣兩個活寶貝,小區里的人都同情白亦洲,覺得老白真太可憐了,工資全上交,養著老婆孩子,自己連想吃碗牛肉粉也捨不得。說牛肉粉的事,是因為有天小區的人看到老白站在牛肉粉的店鋪前望了半天,最後還是忍著沒進去。那個場景,一個孤獨的老人,蹣跚著身體望著別人吃牛肉粉,卻因為捨不得又離開,想想也真的心酸,而這個老人的退休工資是高於普通人的。
這樣的閑言閑語傳到了董芳的耳朵里,她氣憤地對白亦洲道:「亦洲,以後如果再有人問你我去哪?你就說我在家呢,免得他們一天到晚在嚼舌根。哦,還有,如果問天一有沒有去上班,你也說上班去了。免得別人說我們的兒子是啃老族。」
從那時起,別人再問,白亦洲都照董芳要求的說。其實白亦洲心裡有苦說不出,因為董芳還道:「如果你老是讓我丟面子,那我就不管你了。反正小希工作忙,她沒有那麼多時間來照顧你,你只能靠我,有我在,我還會給你燉下蘿蔔什麼的,夠你吃幾天。如果惹我生氣,我就不回來了,看誰來給你弄吃的?你已經離過一次婚,想再離一次嗎?想你的臉往哪放?哼哼。」
白亦洲有次也十分苦惱地對女兒小希掏心掏肺地道:「我這輩子就是苦命,之前同你親媽,沒有共同語言,後來找了這個后媽,以前還覺得可以,現在也覺得很陌生了。現在,我也只能將就過了,畢竟這麼大的年紀了,再離婚什麼的真的丟不起這個人。」
小希聽了父親的話,心裡很難過,但是卻無能為力。她很想讓父親離婚,然後把父親接到自己家去,但是不敢說。小希曾經把這個想法告訴了喻寒,喻寒分析道:「你可以試著提下。但是我估計你爸不會同意的。他都說了他要臉面,害怕別人說三道四呢。」聽了喻寒的話,小希仔細想想也覺得很有道理。
小希又想著父母不離婚也行,自己把父親接來便於照顧,她剛有這想法,喻寒又幫她分析道:「你后媽不會同意的。你想想,如果你接你爸來,那她肯定是不能再拿著你爸的工資,因為你照顧人是需要花錢的。但是這錢你后媽無論如何是不會拿出來的。現在你爸一個月生活費頂多幾百元,醫療費有社保,也基本不花錢。你爸的工資對於你后媽來說基本上是乾淨錢,這樣的錢讓她吐出來她會願意?說不定你一提工資的事她就會給你爸說你是想要他的工資呢。我是看出來了,你爸對你后媽是千依萬順。」
小希想著父親確實是這樣子。便想著等有機會去給白亦洲商量下,看看他是什麼意思。
這天小希給父親買了他最吃的白斬雞,看父親很高興的樣子。小希試探著說:「爸,要不你去我家咯,這樣我照顧你方便點。」
白亦洲楞了下,「不去。我又吃不了什麼,去了添麻煩。」
小希急道:「你去了我不要你的工資。」
白亦洲微微笑了笑,思索了下道:「不行,我不去。哪有去姑娘家的?天一在的,我要陪他。」
小希有點失望,她感覺在父親心裡天一比自己重要太多了。
白亦洲剛一聽小希的建議還是想去小希家的。小希性格溫柔,對自己又有耐心,去了也利於養病。但是一想到去了喻寒肯定要提自己工資的事,董芳無論如何是不回拿出來的。再加上天一沒上班,自己的工資還是想幫襯下兒子。他想吃什麼,想買什麼只需要打電話給小希就行,其實不去也沒什麼。小希給自己買了這麼多東西從來沒有提過要一分錢,去了女婿說不定還要記帳呢。這樣一想,白亦洲就打消了去小希家的念頭。
有天董芳拎著買好的菜,回到自己新買的小區,巧的是正好白亦洲的戰友張本禮兒子也買了一套房在這,他今天是專門來看望兒子和孫子的。他在遠處望著董芳進入小區的電梯,便趕緊地跑到電梯處看到電梯停在十六樓,心中有些納悶,因為看董芳的裝束就像是居住在此一樣,穿著家居服。
為了解開心中疑惑,張本禮到大廳保安處問十六樓剛上去的女人是不是業主,保安回答說是的,入住大概有半年左右了。
聽了保安的話,張本禮覺得奇怪,因為他不久前去看白亦洲時都沒有聽說,而且當時老白還說董芳一個人去旅遊了,所以不常在家。張本禮還感嘆道:「少年夫妻老來伴,你這伴一個人去玩?你應該管束管束她,偶爾去下可以,但不要經常去。」因為關係特別好,所以說話也比較直接。
那照此推斷,老白是不知道這套房的事?那董芳是一個人住還是出軌了?張本禮想著有點心寒,老白為了董芳,可以說是身敗名裂,女兒小希也不顧著,只因要討董芳的歡心。如果讓老白知道了這事,不知道會怎麼樣?想來想去,張本禮決定先不說,他害怕老白的病情惡化。
董芳買好菜,回到家裡,喊了聲,「老馬,出來做飯了。」
老馬?老馬是誰?
這得從半年前董芳去董成家吃飯時說起。那天是中秋節,董成因囊中羞澀,沒錢買菜做飯,便打電話給董芳說想同姐姐一起過節,順便買點菜來。
董芳不想和白亦洲吃飯,白亦洲牙口不好,吃的東西都必須很軟才行,董芳心想讓白亦洲一人在家吃就行了,自己帶著天一去了董成家。
董成這天有三個朋友來家一起過。想想一般過節不回家的人要麼沒家可回,要麼就是同家裡人有矛盾,無臉回家,或者要逃避什麼。他的這三個朋友都屬於無臉回家類。
這老馬就是這三個朋友中的一個。
董成一看姐姐來了,趕緊地介紹道:「我親姐,國家公務員,對我可好了,我以後老了我姐還要養我老呢。」這介紹百分百之一萬是帶著炫耀說的。
老馬一聽,眼睛一亮,好渴望自己也有個這樣的姐姐。
董芳並沒有買菜,她在飯店訂了一桌,因為她今天才去保養了皮膚,不想沾鍋灶。
飯桌上老馬一個勁地獻著殷勤,趁著酒意,故意拉著董芳的手誇獎董芳美麗大方、善良、善解人意、溫柔體貼,反正什麼好聽說什麼。
董芳很享受這種虛假的語言,高興地哈哈大笑。
而天一在一旁十分厭惡地斜視著,不過他沒有表現出太反感,而是假意低頭玩著手機上的遊戲。因為他還不想得罪董芳,畢竟現在自己的一切用度都要靠董芳。
老馬是個北方人,家裡有老婆孩子,不過他長年在外遊盪,沒錢寄回家不說,有時還厚著臉皮讓家給寄點生活費,所以常找借口不回家,反正也不好意回家,孩子長什麼樣估計他也不知道了。
董芳和老馬一拍即合,白亦洲是個古板的人,老馬是個風趣的人,白亦洲是個風燭殘年的老人,老馬是同自己歲數相差不大的人。這認識沒多久,董芳讓老馬住進了自己新買的房子,並叮囑天一不要過去了,另外也不能給白亦洲說,否則不給生活費。
天一心裡很噁心董芳的行徑,但是為了生活費,他答應了。其實在董芳用惡毒手段拆散天一和他女朋友的事以後,天一就從心裡極度厭惡董芳。
張本禮回家把今天看到的事告訴了老婆,吳阿姨嘆息道:「老白這是真倒霉啊,怎麼就會娶了這樣一個不知好歹的老婆呢。」
張本禮也嘆道:「我看這事還是瞞著老白吧,我以後盡量少去他家了,免得說漏嘴,你知道我藏不住話的。」
吳阿姨應了聲道:「如果不說,你不擔心等他走以後怪你不告訴他嗎?這事他畢竟有知情權。」
張本禮嘆道:「看情況吧,如果有機會我就告訴,實在沒機會,就只能對不住老白了。哎。」
世界是那麼小,張本禮能看見,自然還會有其他人看見。
這天白亦洲的徒弟小魏去親戚家過大年十五,也正好來到了董芳居住的小區。小魏準備把車開進停車場,因為前面有車正在等待起桿,所以他也停著車左看看右看看,正望向自己左方時,突然看到董芳和一個男人一起上了車,司機是天一,他心想這十五不是團圓的節日嗎?這母子倆人為什麼不在家陪師傅?小魏覺得奇怪,便把車調好位置,跟著天一的車,看他們到底去什麼地方。
小魏對於師母的行為早就不滿,可是師傅能忍受,自己一個外人根本無法插嘴。今天這事有些蹊蹺,所以小魏才決定跟著去看看。
車子開出了城,到了一個水果批發市場,天一併沒有下車,董芳挽著老馬的胳膊走了。
小魏拿出手機拍照,心裡恨得牙痒痒,罵道:真是不要臉。老不要臉的。
小魏氣了半天,就開始分析,天一在車上,還接送,那難道天一對於董芳出軌的事是知道的?那白亦洲真的是養了一個白眼狼,如果真是白眼狼可能還好一點,就怕他們把師傅的骨頭吃得連渣都不剩。
董芳和老馬到市場里買了幾件水果,然後說說笑笑地回到車上,天一又車將他倆送回小區停車場門口然後走了。
小魏看著他倆步入電梯,顯示在16樓,小魏想來想去,糾結著要不要告訴師傅白亦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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