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三

這天小仔一回家就抱著小希哭起來。小希大驚：「怎麼了，兒子？」

小仔哭了一會兒才更咽著說：「他們說我是沒人要的孩子。」

小希訝然道：「誰說的？」

小仔：「今天奶奶帶我去吃酒的時候，就是家裡那些親戚給我說的。我說他們騙人，他們說是真的。我爸不要我了，很快你也不要我了。」

小希心裡暗暗生氣：「兒子，別聽他們胡說。你看媽媽不是都陪著你嗎？」

小仔：「可是他們說我爸很快就要給我生一個妹妹了？」

小希笑起來：「哪有的事。他們胡說的。媽媽給你保證，永遠都會陪著你，不會不要你的。好嗎？」說完把小仔摟進懷裡。

小仔點點頭：「那晚上我要你陪我睡。」

小希笑笑：「你這麼大了還和媽媽睡？明天去學校同學會嘲笑你的。你是男子漢，是要保護媽媽的。這樣吧。一會兒你做完作業，媽媽陪你看書，等你睡了媽媽再回自己的房間可以嗎？」

小仔想想也有點不好意思啊。這和自己經常說自己的男子漢的形象好像有點不符。所是不好意思地笑道：「我是擔心你不要我了。」

小希：「不會的，你是媽媽最最珍貴的寶貝，媽媽才捨不得。」

小希想著這些多嘴多舍的親戚，心裡一陣惱怒。可是嘴長在別人身上，自己拿他們也沒辦法。只好悄悄給婆婆說了這事，婆婆一聽也火了，她怒道：「這些親戚以後不走也沒關係。你爸在的時候就是愛慣著他們，把他們慣壞了。我得給他們打招呼，如果再敢在小仔面前嚼舌根，就別怪我翻臉了。」

小希經過這事，造成了兒子沒安全感。而喻寒長期對孩子的內心活動是不關心的。她想著這對孩子來說是大事，想了想還是給喻寒打了個電話。

喻寒看著小希在離婚以後第一次主動打電話，心裡還挺高興。

他接通電話，小希說：「有個事知會你一聲。這段時間兒子聽到些閑言閑語，特別不自信，沒安全感。我希望你在他面前時不要提其它的女人。」

喻寒聽著是為這事，還是有些失望：「好的。就沒有其它事給我說？」

小希冷冷道：「沒有。」

喻寒突然也冷笑道：「你知道不？現在我過得可好了。從來沒有如此好過。」

小希：「祝福你。」說完掛掉電話。

喻寒心裡又開始和自己較勁：你和武潔都要這麼絕情是吧！老子明天就去找一個十八歲的，讓你們後悔去。

喻寒果真談了一個女朋友，25歲，在某事業單位工作。

喻寒和她相處了兩個月，感覺還不錯。就帶女朋友回家吃飯。

他給喻媽介紹：「媽，這是我女朋友，小魏。名牌大學生哦。」

喻媽看著這個女孩長得很清秀，披著一頭黑色長直發，很乖巧的樣。便點頭笑道：「哎呀，你看你要回來吃飯就先說一聲啊，我好準備一下。家裡這麼亂，讓客人見笑了。」

小魏溫柔地笑笑：「沒事，阿姨。我聽寒哥說您身體不太好。是我讓他不要說的，免得您勞累。」

喻媽感覺這女孩還是很會心疼人。心裡頓時又喜歡了幾分。

自從喻媽知道小希和喻寒複合無望后，她也死了。

喻寒看著媽的表情，知道媽對小魏還算滿意，得意地笑笑。

招呼著小魏和自己去廚房做飯。

喻媽望著兩人在廚房配合著，一片和諧。心裡又高興幾分。在老一輩心裡，家和萬事興。這個「和」字太重要了。

喻寒把小魏送回去后，回到家裡。喻媽本已睡下，聽見聲音，忙起床問道：「小魏在哪上班？」

喻寒笑道：「人家是事業單位，農水局的。」

喻媽想了下：「不對啊！這姑娘長得好看，單位又好，性格還那麼溫柔。怎麼會看上你啊？」

喻寒假意生氣道：「媽，你怎麼可以把我想得這麼差？我還是有吸引力的好吧。」

喻媽翻翻白眼：「你離過婚。」

喻寒也學著翻翻白眼：「她也離過錯。」

喻媽驚道：「她多大？看上去還很小啊。離婚了？有孩子沒？」

喻寒：「26歲，才離了兩個月。有一個女孩，不到兩歲。監護權歸她，她媽媽在幫著帶孩子。」

喻媽：「兩個月？你怎麼認識她的？」

喻寒：「她是我同學的表妹。她一離婚我同學就介紹我們認識了。」

喻媽：「孩子那麼小，為什麼就離婚了？」

喻寒：「他老公是獨子，他家不滿意她生個女兒，一直找茬和她吵鬧，所以就離了，」

喻媽聽了嘆息道：「等他老了才知道生個女兒是多麼的幸福。」

喻寒「咦」一聲：「各有各的好。我還想生個女兒呢。這樣就兒女雙全了。」

喻媽聽了正色道：「你別想著生女兒，把小仔培養成才就行了。」

喻寒：「你看，剛才你說生女兒享福。我要想生女兒你又不同意了。」

喻媽：「小仔在我心裡就是唯一的孫子。你以後敢生，我可不認。」

喻媽說這話是因為自從喻寒離婚後，就不怎麼去看孩子，一天就在女人堆里混。喻媽討厭他這些行為，心煩他把帶孩子的壓力全部給了小希。自己因為生病，要做化療，也沒時間去小希那幫忙了。

喻寒從小魏身上既能感受到小希的溫柔，又能感受到武潔的風情。小魏也從喻寒身上感受到前夫從未給過自己的關懷和體貼。所以兩人感情進展神速，很快就到了談婚論嫁階段。

喻寒看著賢惠的小魏，突然動情道：「魏，咱們結婚吧。這樣，我可以照顧你一輩子了。」

小魏：「我們才相處半年，你就敢說一輩子了？」

喻寒點頭：「嗯。我從來沒有此時此刻這般想擁有家庭。相信我，我一定會好好待你。」

小魏想了想，一如既往溫柔地對喻寒說：「寒哥，你既然想和我結婚，我也願意的。只是我有幾個要求。」

喻寒忙點頭：「你說你說，只要是我能做到我一定做到。」

小魏笑笑：「我們要自己買套房，不和老的住在一起。我的房子以後就留給我女兒。現在就讓我媽和女兒住。」

喻寒為難：「現在買房？時間上有點不允許。主要是回款的時間不確定。」

小魏抿嘴：「那等買了房再說吧。」

喻寒一聽急了：「你想買多大的？我想想辦法。」

小魏：「買個三室一廳的學區房吧。我想我們以後肯定會有自己的孩子，我們住一間，孩子住一間，另一間給保姆住。」

喻寒心裡暗自盤算了需要多少錢。想著就算回款回來也不夠交全款的錢啊。

他不敢把實情告訴小魏，只是點頭說：「嗯，我會想辦法辦到的。」

「哦，你還有什麼要求？」

小魏：「第二個要求，這次結婚還是需要走下程序。比如你家要上門提親，我父母同意后再結婚。彩禮也就按現在的最低標準吧。我雖然是二婚，但是儀式不能少，這樣才能表示我是名媒正娶的。」

喻寒想想這個條件不算苛刻，也點頭同意。

小魏看喻寒點頭，接著道：「第三個要求，就是我女兒必須改來和你姓。你要待她如親生女兒一般。」

喻寒聽了更加點頭：「這個一定。我還希望你再給我生個女兒呢。生一個和你一樣漂亮、聰惠的。」

小魏有些傷感地看了喻寒一聲，並不吱聲。

喻寒心想可能是說到生女兒，讓她小魏想到痛苦的過往，趕緊轉移話題：「等這個周末，我們去看看婚紗啊。我知道有家婚紗特別美，是我朋友開的。我帶你去。」

小魏馬上開心道：「好啊！我特別喜歡那種長長的，後面有花童牽著的婚紗。」

喻寒：「不知道有沒有你喜歡的款式。我們去看看就知道了。」

房子這件大事壓得喻寒胸悶了好幾天。

想來想去就只能把別墅賣了，這樣才能買學區房。

可這事很難向媽開口。想了好幾天，又醞釀了好幾天的情緒。

幾天都垂頭喪氣，萎靡不振的樣。

喻媽看著兒子幾天都是這樣像被霜打過的白菜，便問：「寒寒，你這幾天怎麼了？情緒不太好。有事嗎？」

喻寒正等著喻媽問呢：「是啊。我和小魏準備結婚了。」

喻媽一聽心裡還是有些失落。她心裡雖然只認可小希，可喻寒要和誰結婚，自己卻是沒法做主的。

喻媽不是很高興：「你現在做的生意又賺不了錢。你結婚拿什麼去養活別人？而且你結婚以後，她的女兒也就是你的女兒，加上小仔，養兩個孩子多廢錢啊。」

喻寒：「可是我不結婚也不是個事啊。人小魏不可能一直等著我啊。」

喻媽嘆氣道：「你的事從來都是自主做張的。你既然已經決定了，那我的態度就是既不贊成也不反對。隨你吧。」

喻寒給喻媽遞上剝好皮的蘋果：「媽，現在我是非常時期。你一定要支持我才行。不然，我的人生觀都要崩塌了。」

喻媽一聽就知道喻寒又有什麼鬼主意：「別給我扯那些沒用的。你到底想說什麼？」

喻寒厚著臉皮道：「媽，我想把這套房子賣了……」

喻媽一聽這話就急了：「那不行。這是你爸留給我最後的念想了。」

喻寒：「媽，你別急。聽我說完你再做決定。我的意思是賣了這套房以後，我去買套3室的學區房，小仔讀初中時就可以享受到最好的教育了。另外買套2室，買在我們原來旁邊新修的那個小區，新小區環境不錯，綠化也對，裡面就有網球場，遊戲池。而且你的熟人也有好多在那買房的。你每天可以去和他們打打牌，健健身，一起去參加老年活動，這樣也利於你養病。你看自從你病之前到現在，整天整天地呆在這屋裡，又沒一個熟人和你說說話。這沒病也能憋出病。所以換個環境對你只有好處，沒有壞處。另外我再給你請一個保姆。有人照顧你的起居，我也放心些。」

喻媽聽到小仔讀初中可以享受最好的教育這句話時就心動了。作為奶奶，自然是要盡最大的能力幫助孫子成長。另外小希買的房子分配的學校雖然不算差，但也不是最好的。喻媽私底下還到處打聽怎麼才能讓小仔去讀最好的初中，別人回復是只能去買房，而且房主必須是父母中任一一位才行。如果按喻寒的安排，這個問題就解決了。自己住哪都沒所謂，只要小仔能有美好前途，奶奶一定會全力支持的。

喻媽算點頭同意了：「你說的我贊成，我也在考慮小仔讀初中的問題，你這樣安排也可以的。但是，我有一個要求，這個房子當時我和你爸就已經說好的是留給小仔的。現在賣房沒問題，只是買的房子必須寫小仔的名字。」

喻寒一聽心裡有點著急，心想如果寫小仔的名字，小魏肯定不同意。別人和我結婚，萬一有個什麼事別人連個落腳處也沒有。

喻寒給喻媽解釋道：「媽，小魏雖然有孩子，但是她那麼年輕，你說別人和我結婚圖我什麼？我連個房本都沒有，別人幹嘛要和我結婚？」

喻媽：「喲，這結婚都要圖這圖哪，這樣的婚姻能長久？我和你爸結婚時什麼都沒有，你爸窮得一根針都沒，我和他還不是倖幸福福過了半輩子？」

喻寒：「媽，那是你的年代。現在沒錢誰願意和你喝稀飯？這樣說吧。我和小魏結婚以後，我們還要生一個孩子。生下來的孩子也是您的孫女，您不能厚此薄彼啊。給您買的那一套寫成小仔的名子不就行了嗎？況且孩子名下房產多了也不是好事。等他大了，知道有這麼多財產，他還願意去奮鬥嗎？」

喻媽：「是的。就是因為我們家有房產，所有你一天就是作、作。」

喻寒：「怎麼說著孩子的事又扯到我頭上來了？」

喻媽吞了一口濁氣：「你爸好不容易掙下的家產，不都被你敗得差不多了嗎？」

喻寒：「好了，媽。不要再翻舊帳了。我是這樣安排的。你看，小魏的房子就留給她女兒，那再買的三室就寫我的名字，等以後留給我和小魏生的孩子，你住的那套和小希的以後不都是留給小仔嗎？這樣安排是最合理的。所有的孩子都有房子。」

喻媽不再吱聲，她默默地回房休息去了。

喻寒看著母親的背影，心裡還是蠻難受。他每天睡覺時都有宏大目標，等第二天一早起來又有種無處入手的空乏感，總之就是無法實現。這個後果就是讓母親跟著受累。現在還有房子可賣，以後喻家再沒多餘的房子了。他心裡暗暗地要求自己一定要好好努力了，為了媽媽，也為了孩子們，不能再眼高手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