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兄長最疼我了

第2章 兄長最疼我了

父皇讓我來監斬,自然是因為我代表皇權……朱榑仔細一想,就能明白。

「哪個是高啟?」

「最後邊,對對對,就是抬頭看我的那個。」刑事主簿指向法場上最後一個死囚,是個器宇不凡的老儒生。

朱榑不想看鍘刀落下,這一刻,他移開目光,看到法場外一輛顯眼的藍色馬車。

此時,一個灰頭土臉的書生朝著馬車跪下,他目光渙散。

良久,馬車裡的人傳出一聲嘆息:

「三日前,陛下說要親自監斬,派來的卻是齊王,齊王生性貪玩,你去求求齊王,看看能否替你爹求個入土為安吧。」

季迪兄,劉伯溫能為你做的只有這些了。

朱榑正要回宮繳旨,一個蓬頭垢面的書生硬闖,朱榑本來不想理會,可心中猜測是高啟的後人。

「帶他過來。」

那書生宛若用盡所有力氣,跌跌撞撞跪倒在朱榑面前,聲音有些發顫:「懇請齊王殿下,准許草民將我爹屍骨帶回長洲!」

「殿下不可!」

朱榑看向刑部主簿,疑惑道:「此事還不能結束嗎?」

刑部主簿大叫道:「高啟這等悖逆之徒,該吊在南門以示天下,以防不軌妖言!」

那書生見求仁不得:「君為臣綱,父為子綱,我爹死後草民卻不能依規定的禮節安葬他,愧為人子,和飼養的犬馬畜生又有什麼區別,請殿下把我和我爹一起掛上城牆!」

朱榑打開聖旨,仔細看,聖旨上沒說,應該是口諭,他就當沒聽到好了,倒不是可憐這書生,而是知道斬殺高啟的緣由。

那書生重重的磕在地上,直至額頭流出鮮血,熱淚盈眶地道了一聲:「齊王殿下大恩,高孟來日必報!」

監斬結束,朱榑騎著儀鸞司的馬回皇宮繳旨。

我該怎麼稟報?

朱元璋智力極高,善長計謀,又善於學習,最重要的是心思極其細膩,此時這位皇子才發現謊話根本騙不了他。

尤其在殺人方面,朱元璋向來說到做到,就算馬皇后求情也無濟於事。

昔年朱文正在洪都大戰中立下潑天大功,后因對論功行賞不滿,腦子一熱想要造反,朱元璋知道后想殺他,馬皇后苦苦哀求,最後朱元璋還是瞞著馬皇后,把他處死了。

進了午門,來到奉天殿的御階前,朱榑被攔住了。

老太監彷彿等了許久,指了指腳下的台階,臉上有一種終於完成任務的輕鬆,恭敬道:

「陛下口諭,讓齊王殿下跪在玉階上。」

朱元璋對官員是名副其實的嚴酷,但對待子嗣,雖然免不了懲罰,卻不會痛下殺手。

小太監搖搖頭,看見朱榑遵照了旨意,才走著碎步進去稟報。

沒多久,一道哭哭喪喪的藍衣身影朝朱榑跑來,劉九壓著聲音道:「殿下您在宮外又犯了何事?奴剛才去通報達妃娘娘了。」

達氏是朱榑的生母,被封為達妃,後宮妃子中朱元璋很寵愛她。

只有美貌的女人,很難入朱元璋的法眼,但這位達妃不僅貌若天香,還十分有才華,對待朝廷的政事從來不發表意見。

朱楨問道:「皇後娘娘呢?」

「皇後娘娘派人來,被陛下喝退回去了。」劉九說著,在朱榑的旁邊低頭跪了下來,皇子和奴婢兩人一起受罰。

沒跪多久,劉九就摸了摸袖口,小聲問道:「殿下,餓不餓?」

朱榑回應道:「你去拿個蒲團來,不要驚動周圍的太監。」

劉九縮了縮脖子偷看了一眼奉天殿,身子往旁邊挪了挪,瑟瑟發抖道:「殿下,陛下還在裡面呢,我我不敢。」

朱榑沒想到,劉九這麼沒用。

朱元璋對皇子嚴厲的原因,歸根結底,還要說到元朝,元朝不設太子,長年手足相殘導致國力衰敗,朱元璋認為這是元朝滅亡的原因之一。新筆趣閣

所以,要求皇子要遵從朝廷的禮教。

朱榑的兄長朱樉、朱棡和朱棣等人,雖然也恣意妄為,可涉及到朝廷聖旨時,都會嚴格的遵從。

朱榑仍跪在殿外。

天空突然下起了雨,越來越大,頃刻間雨珠宛若無數條鞭子抽打在地上。

朱榑的衣袍被打濕,雨水從武冠和頭髮流下,又順著臉頰從下巴滴落。

此時,一把黃澄澄的傘出現在朱榑的頭頂。

朱榑抬頭看去,「還是兄長待我最好啊!」

朱標左手握著傘,右手迅速伸向懷中的黃色手帕,他緊貼著雙腳站在雨水吹來的方向,黃色的長袍很快被打濕,「七弟,你出宮幹了什麼?我剛才替你求情,還沒開口就被父皇攆出來了。」

在洪武朝,沒有比太子朱標更仁慈和善的人了。

秦王朱樉和晉王朱棡屢次犯錯,朱元璋氣到想廢黜他們,朱標求情才免於責罰,若是放在太平盛世,朱標會是一個賢明體恤百姓的中興之君。

「我只是放高啟回鄉,哪裡清楚?」

「唉,父皇最討厭貪官,更甚者,就是有人違背他的旨意。」

「兄長就知道訓斥我,如果監斬的人是兄長,難道兄長就不會違背父皇的旨意嗎?」

朱標神色尷尬,卻也沒有反駁。

記憶本身就帶有感情,所以叫一聲兄長,對於朱榑來說並不是多為難的事。

奉天殿中,朱元璋手捧著奏本坐在御案前,他身姿挺拔,眼神深邃凌厲,望著站在殿中的刑部主簿。

「朱榑把高啟放了?」

「是……」

刑部主簿聲音顫抖,若不是礙於禮制,他都想抬手擦拭一下額頭。

這時,一旁的毛驤稟報道:「陛下,劉大人的馬車去了西市集,高孟應當是經過他點撥才向齊王求情。」

朱元璋當過乞丐,做過和尚,在數不清的戰役中見過數以百萬計的死人,心早已如同磐石一樣堅定,他對待官員和地主從不憐憫,手段嚴酷,也滿臉仁慈。

雖然他總把「淮西布衣,出身微寒」這些話掛在嘴邊,但自己說,是自謙,別人在後背說,是蔑視和侮辱!

朱元璋凝眉踱了幾步,「劉伯溫知道咱的心思,還忤逆咱。」

聽到大殿金頂噼噼啪啪的雨聲,朱元璋收回渙散的神采:「下雨了,讓他們進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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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開回到大明洪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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