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上門道歉
「當然有,魏國公統御北軍,我爹統御京軍,哦,我爹現在還是中書省右丞都督府大都督!」
「他有很多兵馬舊將,常將軍的舊部,也在我爹麾下!」
「殿下,你這次要學什麼?」
李景隆說到自己的父親,不免臉上有光。
「把你的馬車招來,停在西華門的下馬碑前,然後坐在車上等我,若是有人問你要做什麼,什麼都不用回答他。」
朱榑吩咐道。
李景隆跑出去了,朱榑回到院里,由於朝廷規定的服飾,很容易被認出身份,換上一身便於出宮的衣裳。
西華門出來,到民樂街。
朱榑記得,胡惟庸的府邸在這裡,很好辨認,府前滿簾素縞的就是,來弔唁的人很多,但府里十分寧靜,聽不見哭嚎。
劉九這小傻瓜,本王不是叫他請一個和尚來嗎?
李景隆以為朱榑要進去弔唁,「朝廷和我爹都沒派人來,咱去幹嗎?」
「誰說本王要進去了?」
「那咱們?」
「本王讓劉九去請一個和尚,給胡惟庸兒子作法,等等他。」
李景隆目瞪口呆,射殺了別人,還請一個和尚來念經,如果是他躺在棺材里,一定會爬起來打死朱榑。
「本王只是想幫父皇罷了。」
朝廷沒派人來,意味著朱元璋的態度。
胡府中,滿門素縞,胡惟庸咬著牙齒,請了全京城最好的斂容師也無法復原,想請先生寫弔文,卻發現兒子劣跡斑斑,沒有可以稱頌的事迹。
只能含恨。
明代的衰事,大抵流程是殮、殯、哭、吊、奠,胡惟庸簡化了流程,朝中很多官員都不來。
四人來到書房,關起門來。
「胡相,下一步如何?」
平涼侯費聚悵然問道,家中辦喪,他越哭越氣,與吉安侯陸仲亨來找胡惟庸,朱元璋非但沒撐腰,還駁斥他們縱容的行為。
胡惟庸喝了一口酒,「陳寧已經死了,兩位開始訓練自己的兵馬吧!」
據史料,陳寧沒正經讀過書,靠著胡惟庸的策謀和扶持,一路升至御史大夫,胡惟庸說什麼他就做什麼,替胡惟庸彈劾不少異己。
陸仲亨瞪大眼睛,「胡相,難不成你要……」
他與費聚相視一眼,身為淮西二十四將之一,他知道朱元璋的本事到什麼程度,說到底,他還是懼怕朱元璋。
胡惟庸搖頭,「本相沒說要做那件事,只是,害怕上位的屠刀,落到我們身上,圖個自保罷了,你們可還記得廖永忠?」
廖永忠是明初名將。
這位的主要事迹,就是去代朱元璋去接小明王,途中把小明王沉江,這是朱元璋的命令,朱元璋後來處死了他。
費聚點頭:「當然記得!」
「咱們,也難免會落到廖將軍那樣的下場,兩位替上位在京城練兵,不妨招納一些自己的兵馬,以防將來。」
胡惟庸又喝了一口酒。
陸仲亨站起來,「胡相,今日我什麼也沒聽到,告辭!」
這位老哥,出身和朱元璋相似,家鄉受到兵災,父母兄弟都死光了,獨自流亡,被朱元璋行軍遇到,徵召入伍,一路斬獲軍功。
即便封爵后,他也依舊害怕朱元璋,是那種發自骨頭、靈魂本能的顫慄。
元末軍閥中,名聲最嚇人的是陳友諒。
他連自己麾下的將領都殺,且是以殘酷的方法,只要戰敗或背叛,割鼻、碎肉、剜膝蓋,不少將領因此背叛。
但,相比於陳友諒。
朱元璋這三個字,更有震懾力!
費聚沒有謀略,見陸仲亨已經推開門,低頭快步離去,他也站起身來,「末將也什麼都沒聽到,告辭!」
說完這句話,他也大步走出去了。
場中,還有一個人,至始至終,他都只是看著,並沒有發表自己的意見。
是胡惟庸的心腹,塗節。
塗節看向胡惟庸,「浙江幫首劉伯溫正在受刑,如今朝中只剩我們淮西黨,陛下要對我們動刀子,我願意充當恩相的馬前卒,恩相說怎麼做,我就怎麼做,絕不退縮!
「若陛下真要殺我們,咱們也不能等死,恩相經營多年,調動一支兵馬突襲皇宮,是能做到的!」
胡惟庸喝了一口酒,一言不發。
想起剛投奔朱元璋時,他和李善長獻策,朱元璋會驚為天人,連連稱讚,可如今,他看不透朱元璋。
就像兩個人下棋,開始對方比自己弱,如今已經看不清楚對方的境界了。
管事匆忙跑來,提醒道:「老爺,齊王的太監帶了和尚來弔唁……」
胡惟庸用力捏著酒杯,放到紫檀木桌上,走到前堂看到一個太監跪在地上,往銅盆里燒紙錢,身後還站在一個和尚。
「你作什麼!」
「啊,見過胡相,奴婢是齊王的近侍,我家王爺說他非故意射死令郎,特意請了個和尚,請令郎原諒。」
劉九眨了眨眼睛。
他本該早就到了,可是,雞鳴寺的和尚做法要一兩銀子,他跑到百福寺對比了價錢,果然便宜四錢銀子,但還是肉痛死了。
和尚朝胡惟庸雙手合十。
胡惟庸咬著牙,這小畜生還敢派人來府上弔唁,是認為我胡惟庸在朝中沒有權勢嗎!
「多謝齊王!」
「喪禮舉辦十日,今日還不是時辰,來人,給這位大師禮金,大師請回吧。」
劉九懵了。
胡惟庸不生氣,我回去怎麼給殿下交差啊?正欲說什麼,胡惟庸遞給他二兩銀子,隨即命人將他打發出來。
朱榑看見,劉九笑嘻嘻朝他跑來,後面還跟著個和尚,不悅道:「你沒做本王交代的事嗎?」
劉九把剛才的事說了一遍。
朱榑給了他一記剃刀拳,問道:「喪事要舉辦幾日?」
「胡相雖然是官員,可胡公子卻不是,只能用百姓的喪禮,喪家大設筵席,盛張鼓樂,請來僧道做佛事,再雇梨園子弟迎喪,每遇七日,做一次七,細小的事,就是主家的差別了。「
劉九認真說道。
李景隆愕然:「殿下,您不會天天來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