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假性危機
他給她打微信語音，可一直沒人接。這會兒才懊悔起自己居然一直沒有問她要過號碼。
她能去哪呢？
她有晚飯後吃零食的習慣，該不會去小超市買辣條了吧？
他這麼想著，人已經邁出房門。出來的時候，習慣性地帶上了門。
剛好，他也需要買一提衛生紙。
小超市並不遠，出了小區的偏門往左走一兩百米，前方十字路口再左拐走一百多米，就到了。
街燈照得腳下的路亮堂堂的。
這家小超市的面積很有限，僅有的幾個貨架上的東西也很有限。但人流量卻是不少。因為這小超市除了售賣一些簡單的日常用品和零食外，還代收快遞包裹。這些人，十之八九都是來拿快遞的。二十至二十五歲左右的女生居多。
黃澤正走到門口，不自覺地在人群中搜索起周荷的身影。甚至進到小超市裡面，他也沒有直接去拿要買的衛生紙，而是圍著超市所有的貨架走了一遭。
沒發現她。
他略帶些沮喪地走到賣衛生紙的貨架旁，正邊走邊看。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距他越來越近。
女生幾乎是小跑過來的。
黃澤雖聽到了這陣腳步聲，但並沒多作留意，所以還是繼續看貨架上的衛生紙。
上次買衛生紙的時候，是和周荷一起來的。
記得她當時挑了半天，最後看中了清風順的餐巾紙。她頭一歪，臉上帶著一點小興奮，道：「我想買這個。」
長發隨著她的一記歪頭斜斜垂下來，只有幾縷髮絲不聽話地還貼在臉上，當時頭頂燈光打下來，她周身朦朧，長長的睫毛在水靈靈的大眼睛上忽閃忽閃的，微微笑意彷彿雨後初霽掛在天空的那一道彩虹。
當時黃澤正就想到三個字：
歪頭殺！
「小哥哥。小哥哥······」女生喚了他好幾聲，黃澤正才回過神來。他一低頭，看見自己手裡不知何時多了一盒清風順的抽紙，很快反應過來，剛才自己肯定像個傻子一樣！
真是，見笑了。
方才看他的側臉就被一眼迷住，鼻樑高挺，像《名偵探柯南》里成年的新一。現下他偏過頭來面對她，她立馬呆了幾秒，只聽心裏面有個聲音——
「怦怦怦……」
「小哥哥，我……」陸雁臉紅到不行，耳朵根都在發燙。但是她是真的很想認識他！她乾脆咬了咬牙，一鼓作氣道：「小哥哥，我可以要你微信嗎？」
這時，突然外面警笛聲響。
聲音聽著很近。
店裡面好多人連包裹也不取了，都跑出去看，小超市老闆一時見無人到櫃檯前付款，也跟著跑出去湊熱鬧。
一時間店裡面就只剩下陸雁和黃澤正。
陸雁等著加他的好友，但因為害羞也不敢看他，等他回答的時候，頭低著只知道看地板看腳尖。
黃澤正低頭看她散下來的中長發，頭頂一個旋渦藏在頭髮中間。
他也沒有多想，只是不想拂了一個女生的面子，秉著這一習慣，他毫不猶豫地掏出了手機，打開微信后，他說：「我掃你吧。」
陸雁自是喜不自勝，忙把自己手機遞過去。
與此同時，外面人聲吵嚷。警笛聲響個不停。
他倆一道出去，就見前方不遠處的十字路口四周圍滿了人，橫在路中間的還有救護車、警車。
「好像出車禍了啊。」陸雁說，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說給他聽。
黃澤正向來對事不關己的事情無甚興趣。
小超市老闆迎面從事發地趕回來，唉聲嘆氣的。緊跟在他身後還有好多個剛才快遞沒取就跑出去看熱鬧的。
「大晚上的，以後過馬路一定得小心。唉！」
「我剛問了個人，那人說那個被撞的女生好像應該要負全責？」
「是，因為闖紅燈的是她，撞她的那輛車是正常駕駛。」
「啊……」
「那女生看著挺年輕的，估計也就二十來歲吧，感覺和咱們差不多大的樣子。」
「是啊。」
「太可怕了，渾身是血。幸虧我沒有貧血症，否則我當場就得暈過去。」
「唉，不知道傷得怎麼樣······」
一行人聊著天，你一言我一語的，硬生生給沒去圍觀的黃澤正和陸雁營造出了身在第一案發現場的感覺。
黃澤正也不知自己是怎麼了，小超市老闆走至他跟前的時候，他下意識問了句：「老闆，那個女生穿了什麼衣服？」
小超市老闆正要回想，旁邊一個女生插話：「上衣是一件衛衣，霧霾藍色的。其他的，倒是沒注意。不過，你問這幹什麼？」
這個女生話說到一半，黃澤正心裏面猛地咯噔一下。
他記得周荷也有一件霧霾藍色的衛衣。
女生後面順帶的問題，他自是沒心思聽也沒空回答。他在眾人不解的眼神中迅速地跑向那個十字路口。
他跑得有多快呢？他當時上學時參加一百米賽跑也沒這麼拼。
他跑過去的時候，周圍圍觀的人已經都散得差不多了，交警在疏散通道，救護車剛關上後車門。地上那一灘血跡，觸目驚心，黃澤正忽覺得眼前一刺。
因為剛才的奔跑和內心的焦急，他額頭上很快沁出一層汗。他左右擺頭尋找著共享電動車。他等不及回去開車了，此時此刻，他滿腦子裡都是那個女生說得「渾身是血」的描述。
她那麼小的一隻，流了很多的血的話······
他不敢想，他真的不敢想。
終於，他在一輛停在停車位上的本田車旁邊找到了一輛共享電動車。
這時，救護車響著熟悉又令人緊張的笛聲發動了。
應該會送到最近的一家醫院吧，他這樣思考著。
黃澤正三下五除二打開微信掃碼，準備騎車，可卻在打開的下一秒收到了一條來自「小黑鴨」的微信語音。
黃澤正手機差點沒拿穩。
是她嗎？還是別人拿了她的手機代發的？
他懷著緊張忐忑又帶著幾分僥倖的心理點開和周荷的聊天頁面。
【你打我電話了啊？我剛才手機沒電自動關機了，然後去洗了個澡剛回來。】
【略略略，沒有你我照樣進得來~】
黃澤正因為對她過分擔憂而撲通撲通猛烈跳動的心臟終於漸漸恢復正常。
不過，他回去路上的腳步依然匆匆。
到了家，他沒回自己房間，而是三兩步走到了周荷的房門口。
她房門正關著，裡面傳來王者榮耀遊戲里的聲音。
他手指關節在她房門上重重磕了幾下。
「來了來了！」周荷一邊打著遊戲，一邊用最快的速度騰出只手開門。她眼睛一刻不放鬆地緊盯著手機屏幕，兩隻手都捧著手機操作著遊戲裡面的英雄激烈廝殺。
她知道敲她門的是誰，就像黃澤正每回都知道是誰在敲他房門一樣。當然了，主要還是另一位租客大哥從不敲人房門。租客大哥和他們很少、幾乎是沒有和他們交流過。因此對他倆來說，租客大哥一直是個待開發的神秘物種。
「什麼事？」她正沉迷遊戲無法自拔，說話自是頭也不抬。
黃澤正本想見了她之後，狠狠地毒舌一把，把鬱結在他心中的各種複雜情緒通通發泄出來的。可見到她之後，見她好端端地在打遊戲，沒有過馬路被車撞，沒有鮮血染紅身體，沒有疼痛沒有傷害······
他忽然覺得，這樣很好。
真的很好。
周荷玩到自己被殺也沒等來黃澤正一句話，不禁納悶地抬頭。
「你很熱嗎？臉怎麼這麼紅，」周荷仔細觀察了下后，又說，「頭髮也濕了。莫非你剛才出去跑步了？」
一直沉默未語的黃澤正突然開口，認真地喊她名字：「周荷。」
誒？周荷奇怪了一下。
這人幹嘛突然叫她名字，她怪不適應的，倒不如叫她小黑鴨來得自然呢。轉念一想，媽耶，她該不會有受虐傾向吧！一開始的時候她可是特別、非常以及極其地討厭小黑鴨這個外號的！
習慣真是個可怕的東西。
神遊天外的周荷忽然被黃澤正屈起食指敲了下頭。
「幹嗎啊你！」周荷揉著頭上被他敲過的地方，使勁瞪他。
「別坑你隊友了，你個菜雞！」說完，身一轉，頭也不回地往自己方向走去。
感性的東西他不會，他最會的，好像就是逞口舌之快了吧。
被說的周荷奮起反抗：「你才是菜雞呢！不對，你個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