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先生,你認錯人了
酒過三巡,餐桌上氣氛愈加熱烈,有人開始講起了段子,有人配合地笑。然後又是一圈高聲碰杯。
黃澤正咽下一杯酒,不著痕迹地抬腕看錶,八點過十分,這頓飯,已吃了整整兩個小時,快要把他的耐性全用光。
目光投向桌首的顧恆止,有點後悔答應他吃這頓飯。
他來濱城辦事,顧恆止堅決要給他擺個接風宴,接風是幌子,讓他幫忙做股票分析是真。
顧恆止的朋友全跟他一樣,公子哥兒的德行,吃喝玩樂很在行,見地確實不咋地。
說不了幾句,黃澤正就覺得話不投機,累得慌。
如果換做平時,他早就走了,但顧恆止不一樣,是亮子的朋友。看在亮子的份上,黃澤正實在不好拂了他面子。
手機鈴聲忽然響起,這一刻黃澤正覺得這鈴聲真動聽。
他頷首,起身去外面接電話。
剛跨出包廂門,便被左邊急匆匆跑過來的人撞上,那女子捂著嘴,嘀咕一句「對不起」,也沒看他,又匆忙地向前跑去,在走廊盡頭右轉,進了洗手間。
他心頭微顫,怔住。
是幻聽了嗎?
剛剛那句「對不起」,雖然很低,但是那聲音……
手機鈴聲還在不知疲倦地響著,他晃了晃神,接起。
接著,又一個女生從隔壁的隔壁包廂里出來,匆忙從他身邊跑過去,進了洗手間。
一分鐘后,他掛掉電話,轉身去推包廂門時,手指頓了頓,怔忪間,雙腳已先於行動,往洗手間的方向走去。
這是一家越南餐廳,濃郁的東南亞風情,照明用的是色彩鮮艷別具一格的紙燈籠,映襯得整個走廊有一種幽暗清雅的美。
此刻走廊上沒有人,包廂的隔音效果又十分好,顯得空間里特別寂靜,所以哪怕他站在外面,也能聽到洗手間里強烈的嘔吐聲,還有細微的人聲。
洗手間里。
陶桃輕拍周荷的背,擔憂地問:「周荷,你沒事吧?」
周荷將手指放在舌頭上,狠狠一摳。
嘔。
又是一陣強烈的嘔吐,今晚吃的東西,大概全部都吐出來了吧,吐出來也好,總比憋著一肚子酒氣難受得要死強。
周荷抹抹嘴角,打開水龍頭,將穢物衝掉,然後捧起冷水狠狠拍在臉上,直起身子,深深呼一口氣,「桃子,我沒事,你趕緊回包廂吧,我們兩個都跑出來了不太好,回頭孫經理要念叨了。我再呆一會,等下就過去。」
「周荷,回去還得喝呀!」陶桃皺著眉,她也喝了不少,臉紅紅的,胃裡難受,再望著周荷蒼白的臉,聲音都帶了哭腔了,「要不……我們開溜吧……」
周荷白了她一眼,「傻啊你,現在溜?那前面那幾瓶酒不是白喝了!這種得不償失的事傻子才幹!今晚就算喝到胃出血,我們也得把這份合同給拿下!」
陶桃癟了癟嘴:「業務員真不是人乾的活!」
周荷嘆口氣,摸了摸陶桃的臉:「你剛剛入這行,可能有點不適應,久了就習慣了。回去吧。」
陶桃將手中的礦泉水遞給周荷:「你在這休息久點吧,我先去頂一頂。」跺了跺腳,「那些人,真是恨不得把我們往死里灌。」她轉身走了出去。
周荷望著鏡子中的自己,臉色泛白,昨晚沒睡好,眼睛里有淡淡紅血絲,眼瞼下的青黑連粉底都遮擋不住。
真累呀,身體累,心也累。
真想贊同桃子那句「溜吧」,也恨不得靠在洗手間的角落裡睡過去,可不能。
揉揉太陽穴,她從口袋裡掏出唇彩,淡粉色的一管,很少女,擦在嘴唇上粉嘟嘟的閃亮。
她其實不喜歡這種粉嫩鮮艷的色彩,這支唇彩是閨蜜王紅恩送的,她說,業務員最重要的就是一張嘴,與人談業務時漂亮的唇彩會加分的!
周荷抿抿嘴,果然整個人瞬間便精神了一點點。
轉身,往門口走。
確實是喝太多了,她腳步有點虛浮,太陽穴跳痛,頭昏目眩到甚至出現了幻覺,否則女廁的門口怎麼會站了個男人?
她眨了眨眼,睜開,不是幻覺,門口確確實實站了個男人,並且,正眼神灼灼地望著她。
她的酒意像是被那眼神灼得更醉了幾分,身體虛晃了下,下一秒,她的肩膀被人扶住,她站穩了,他卻沒有放開的意思。
「謝謝……」她像是被嚇倒了,過了許久才找回聲音。「不好意思,先生,請讓讓。」
他不接話,也不放開她。
「先生,你是不是喝醉了?這裡是女廁,男廁在另一邊……喂!你幹嘛!」黃澤正拽住她手臂,拉著就往外走。
「先生,先生!請放手,放開我!」周荷叫道,黃澤正置若罔聞,一直將她拉著拐了個彎,站到了稍微明亮的走廊上。
他停下來,轉身,面對著她,還是沒有放開她。
「周荷,」他眉毛擰了擰,聲音低沉,像是刻意壓抑著某種情緒般。「你叫我什麼?」
周荷低了低頭,深吸一口氣,再抬眸:「先生,你認錯人了。」
黃澤正眸色變深,濃眉蹙得更緊。
他曾想過無數種再見到她時的情景以及對白,她是憤怒地質問他?還是乾脆扇他一巴掌?……
種種臆想,卻沒有一種與眼前的重疊。
她竟然裝作不認識他?
「周荷,對不起……」他拉著她的手,跟她懺悔。
她一定都知道了,一切的一切。
周荷瞪著他,眸中已裝了怒意:「放開我!」想要掙開他的雙手,無奈他箍得太緊,毫無用處。
他不理,騰出那隻捉住她手腕的手,撫上她的臉龐,手指在她臉頰一點點游移,他指腹涼涼的,那溫度讓周荷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先生,這世界上長相相似的人有很多,我只當你喝醉酒認錯了人。現在請立即放開我,否則我要喊人了!」周荷怒視著他。
他像是沒有聽到,眸色愈發深沉,望著她喋喋不休的嘴。
忽然,他傾身,她驚慌後仰,脖子卻被他伸手勾住。
他嘴角帶著笑,可那笑容很冷很冷,同他的語調一般:「我讓你看看,我究竟是不是認錯人了!」
如狂風卷著暴雨般的吻落在她唇上……
沒有溫柔,沒有纏綿,沒有繾綣。
他強勢撬開她的嘴唇,在她口腔里橫衝直撞,帶著怒意與懲罰,惡狠狠地肆意妄為,甚至用牙齒咬她,像是要用疼痛來喚醒她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