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不僅僅是這個,你知不知道他家……」
許佟心從善如流地接過話頭:「很有錢?」
似乎覺得這樣說不夠形象,鍾靈換了種方式表達:「你覺得我家怎麼樣?」
「不錯。」許佟心回憶起她家那棟據說好幾千萬的大豪宅:「有錢。」
鍾靈抓心撓肺:「一千個我家也抵不上他家一個,你懂吧?聽說他家的錢堆起來能把江州市都給埋了。」
許佟心握著手機的手一抖:「這麼嚇人?」
鍾靈將腦子裡所有跟虞宋相關的資料都狠狠搜刮一遍,抖落給她:「還不止這個,更厲害的是,聽說他爸是市級領導,他外公是省級領導。別說我們學校,就算在整個江州市那也是隨便橫著走的祖宗。」
聽見這個,許佟心首先想到的是,江州似乎好像沒有哪個領導姓虞……
唔,可能是她不記得了。
畢竟上輩子的事情現在想想還跟做夢一樣。
只是鍾靈說的有鼻子有眼的,此事不應有假。
如果真是這樣,那這件事就麻煩了……
張勁安的話還在她耳邊打著轉,她從來不敢報以僥倖去揣測任何一件事。
她有些頭疼的揉了揉太陽穴,仔細回憶起上輩子虞宋的事迹來。
她依稀記得上輩子虞宋好像在高三轉學了,具體是因為什麼,版本太多了,說什麼的都有。
她仔細掰數著他的豐功偉績,任是想破腦袋也沒想起來他和衛殊什麼時候有過牽扯。
而且,她沒記錯的話,虞宋一共只有兩任女朋友,一個是六中的大姐大梁曉聲,還是大他一屆的學姐。另一位,據說是青梅竹馬,名姓不詳。
怎麼看都跟林楚搭不上邊啊。
是她記漏了什麼嗎?
不過,有所缺漏也是可能的,畢竟她上輩子一直活在自己的舒適圈裡,眼裡心裡,不過一個衛殊而已。
電話那頭還在滔滔不絕地講述著校霸生平,若是給她一塊驚堂木,許是立刻就能趕馬上任來場說書大會。
沒有觀眾的八卦是沒有靈魂的八卦。鍾靈說得喉嚨發乾,手機里卻連個回應都吝嗇傳過來,她立刻提高了分貝大吼:「許佟心!」
雷打般的聲音響在耳邊,震得許佟心三魂六魄火速歸位,她掏了掏耳朵,總算回應:「幹嘛,我在聽。」
「還能喘氣呢,差點就要打110給你報失蹤人口了。」
「我謝謝你啊。」
突然,許佟心呼吸一斂,聲音輕地似乎要飄走:「鍾靈。」
被她這麼輕飄飄地一喊,鍾靈奇異地靜了下來,有些不安地問:「你怎麼了?突然這麼喊我名字。」
隨即故作輕鬆地一笑,「肉麻兮兮的,喊得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夜深人靜的,是不是突然想我了,特別特別想,想到不行的那種,覺得如果沒有我人生就失去了意義……」
許佟心打斷她神經質的叨叨:「我喜歡上了一個人,很喜歡的那種。」
鍾靈一愣,許佟心從來沒跟她說過感情的事,她太過封閉自己的內心,自己和她關係雖然好,但是很多事,她更習慣一個人憋在心裡,默默地扛。
突然來這一出,鍾靈有些沒反應過來,傻傻地應了一聲「啊?」
外面的夜風拍打著窗戶,惹出一陣砰砰響。
屋內隔著手機端的兩人,卻啞然無聲。
良久。
心神後知後覺的回籠,鍾靈按住心頭的顫動,輕聲地小心翼翼地問:「誰啊?」
許佟心隔著手機都能聽出她話里的小心翼翼,突然覺得有些鼻酸,上輩子,自己總是習慣於將所有的事情包括感情死死的封鎖在心裡。鍾靈卻從不二話,一直默默地陪著自己,任何事情,只要自己不說,她都懂事的按下不提。
以前不察,現在回想起來,她小心翼翼的陪著那樣執拗又自私的自己走了那麼長的一段路,該有多累啊。
許佟心打開窗戶,夜風撲面,拉回了她的思緒。
她吸了吸鼻子,壓下那些浮腫起來的心酸,盡量讓自己的語氣顯得輕鬆:「我們學校的,叫衛殊,還跟我一個年級呢。」
鍾靈的心情已經平靜下來,她「呀」了一聲:「不就你們學校那朵高嶺之花嗎?」
許佟心納悶:「這你也知道?」
「咳,帥哥嘛,那可是國家瀕危動物,女生重點保護對象。況且我們兩家學校又挨得近,肯定要資源共享,一起構建和諧校園啊。」
許佟心不客氣地質疑她:「你確定不是你們學校的勾搭膩了想換換口味?」
鍾靈表示十分無辜:「有道是,天下好看的都是一家。一家人嘛,還談什麼勾搭不勾搭,多見外啊。」
「你這是哪來的歪理?」
鍾靈忙理直氣壯地反駁:「有句話叫做存在即合理。」
許佟心微微一愣,再次提出合理質疑:「這句話是這麼用的?」
「然。」
「……」
許佟心繞過她的這些歪理,將偏了十萬八千里的題給一把拉回正軌。
「我喜歡的就是他。」
電話那頭靜默了幾十秒,語氣斟酌:
「聽說你們學校但凡是個母的都對他有那麼點意思。你要是表白,不就變成全校女生公敵了?」
許佟心不在意地回:「那又怎麼樣?」
鍾靈默默為她豎起大拇指,「姐妹,我佩服你的勇氣。你還真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像你姐姐我雖然喜歡帥哥,但是虞宋衛殊這樣的我從來不沾,你知道為什麼嗎?」
許佟心答得從善如流:「因為他們看不上你?」
「……」
鍾靈被這一根直腸通到底的女人氣得捶胸頓足,好不容易按捺住飆升的血壓:
「你對姐姐我的魅力到底有什麼誤解?!!我不勾搭他們,那是因為他們這樣的人,背後都有一個龐大的女生後援團,可能我還沒來得及享受愛情的滋潤,就已經被她們搞死了。你說,圖什麼呢,勾搭上了那也得有命享啊。你都不知道,女生的戰爭有多麼可怕,沒有硝煙,還有毒煙,背後再給你嗖嗖地放幾支冷箭,你就小命嗚呼了。」
她長嘆一聲:「女人心海底針,寧可得罪小人,不可得罪女人。你看,歷史總是能在我們誤入歧途的時候給予深度示警。」
「姐妹,以史為鑒啊。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弔死在這棵歪脖子樹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