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選擇
寧小寧離家出走的日子，倫山的心裡也並不好受。
以往有個人在身邊嘮叨，他總覺得煩。可是現在耳根清凈了，他又覺得有些失落。
對於他來說，寧小寧不在身邊的唯一好處，就是他徹徹底底自由了。
以往他每次出門的時候，寧小寧都會拉著他談問他的行程安排，確定沒有可疑之處之後，又得給他訂下回家的時間。
而當他待在家裡不出門的時候，她又會交代一大堆的瑣事讓他做。儘管那些瑣事在他看來根本就不需要他這個大男人去動手。
老婆不在家，倫山在外面的時間就更加長了。這樣一來，他竟然發現其實自己的工作還有很多領域需要去進步，去完善。
就像最近他打算要關掉兩家健身房，那麼到底是該盤出去，還是該把器械放在倉庫里，重新再找門面，這個決策就值得他深思了。
他必須得了解這兩家健身房效益產生負數的原因，究竟是地段不好，是內部裝修不夠舒適，還是他的員工工作狀態出現了問題。
他對自己陡然間的覺醒感到疑惑，為什麼寧小寧的離家會讓他一下子對事業重新有了興緻？
是因為沒有人在旁邊羈絆他讓他感到輕鬆所以才有精力去專註工作嗎？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麼他情願寧小寧真的不再回頭。
玻璃窗外下著細密的小雨，倫山站在健身房小小的辦公室里對著窗外沉思。
這家健身房是在商場的頂樓，對面是一個公園。公園建的比較早，很多設施都已經老化，草地凌亂，樹木都是些沒有價值的雜樹，尤其是這樣的冬天，整個公園看起來毫無生氣，就像一片荒蕪的棄地。
就在他這短時間的沉思中，他猛然意識到，當初自己把健身房建設在這裡就已經是一個錯誤！
雖然當時商場的人流量還算可觀，可是他忽略了一個重要的因素——周邊居民有多少。
這麼大一塊公園，如果全部是居民樓，人流量就有了保證。
或者說，如果這是一個高人氣的公園，那麼結果又不一樣了。
其實做生意哪行哪業都一樣，它是會有一個概率值的。10個人里不可能10個人都會成為你的客戶。但是如果只有一個人，那麼即便你再怎麼努力，他都不可能成為你的鐵杆客戶。
世界上有那麼多的產品，他有權利嘗試不同的口味，為什麼只忠於你這一款呢？
畢竟生意不是婚姻，沒有那一張可以束縛的紙。
他認為這家健身房業績不理想的原因，就是因為選址不對。
可是怎樣才能夠補救，他一時想不出來。
又或者說他也沒有必要去為一個已經失去生命力的事物大費功夫。
他決定要放棄，先私下對外轉租，實在租不掉，再把器械撤走。其實他也知道，撤走的器械基本上都會成為廢品，但那也沒辦法。哪行哪業的錢都不可能是凈賺的，都會有不小的損耗值。
其實做事業和打仗沒有什麼兩樣。
打了勝仗，既不用帶著痛苦收拾很多屍體，又可以獲得敵方留下的武器，食物。
打了敗仗，那就不好受了。
倫山此時就覺得自己是打了一場敗仗，一股令人煩亂的壓力佔據了他的身心。
他突然很想給寧小寧發一條簡訊，告訴她自己其實並沒有她以為的那麼的容易。他身上的擔子很重，卻總是得不到理解。
這個時候，他又在面臨「選擇」。他可以選擇主動，也可以選擇放棄。
他還是放棄了。
因為他知道，感同身受這個詞，是不會在他和寧小寧之間產生的。
倫山懊惱的坐了下來，獃獃的從天明坐到天陰，才打開手機發布轉讓信息。
正要提交的時候，前台敲門進來了。
「褚總，有位女士找您！」
倫山抬起頭，正要問是什麼人，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張雨桐？你怎麼來了？」
前台退出去，帶上了門。
狹小的辦公室里，兩個異性陷入短暫的局促中。
還是張雨桐先打破了沉默：「我來辦健身卡啊！我現在就住在這附近，對了，你不是知道嗎？」
有一幕在倫山的腦子裡一閃即逝，即便只是一閃，也足夠他心跳加速。
他感到自己的脖子發燙。
「哦哦，對…」
倫山的手不知道往哪兒擺好，是擱在兜里呢？還是自然的讓它垂著呢？
「你坐，坐，我去給你倒杯飲料來，很快，很快。」
倫山想到了一個可以緩解他窘態的點子。
可是當他往門外走的時候，張雨桐一把拽住了他。
「不用，我從來不喝飲料，而且我包裡帶著保溫杯。」
倫山抽回手，「哦，那挺好的，這個習慣是個好習慣…」
他莫名其妙的突然燥熱了起來，面對張雨桐的到來，他內心很矛盾，既希望她快點離開，又希望她能留的久一點。
張雨桐突然噗嗤笑了，「你看看你，你這是得多討厭我啊！說話都不拿正眼瞧我！」
張雨桐的稱呼變了，以前，她總是稱呼他為班長。
這個稱呼的變化，讓倫山彷彿嗅到了一種信號，一種帶著危險的信號。
他的呼吸有些急促，表達也變得亂糟糟的。
「那那，要不然我請你去樓下吃點什麼？或者要不你自己在商場逛逛…」
張雨桐撩了撩吹得很柔順的長發，露出小女生一樣甜美的笑容。
「都可以呀，但是得在我辦卡完畢之後。」
倫山正色看她，「你暫時不要辦，我打算把這裡盤出去。萬一盤不出去，就只能結束了。」
張雨桐幾分詫異。
「為什麼要盤出去呢？我看這裡，好像還挺新的啊！」
「是啊，這是第二年，但是你看，人氣並不怎麼好。」
張雨桐回憶著她剛進來時的感受，晚上七點鐘應該是健身房最熱鬧的時候，可是外面的跑步機卻有一半都是空著的。
她若有所思的看向門外，又看向黑漆漆的窗外。眉擰了，又鬆了。
「如果是這樣的話，我有一個朋友正好想要投資一門生意，我覺得她可能會對這裡感興趣。」
「這樣，那你給我報個價，我轉達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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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人的沉淪，是因為恰好遇上了能令他沉淪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