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見
雖值九月,但這初秋時節並沒有讓空氣中散髮絲絲涼意。刺眼的陽光不識趣的散發著它的能量,七八月的酷暑已經遠去,眼前的這座城市沿海,所以讓人不會感到非常燥熱。又是一年開學季,塞滿道路的大大小小的汽車,刺耳的鳴笛聲,擁擠的學生和家長,預示著又一代新鮮的血液即將奔赴新的人生。結束了激烈的高考,迎接他們的是美好的大學生活。家長們欣慰又不捨得看著孩子越走越遠,漸漸泛起的淚水急忙讓風吹乾。開學報到有兩天,這是第一天,與眼前繁華熱鬧的景象不同,馬路對面,一個頭戴白色棒球帽的女生,孤零零的看著這一切,眼睛里無法逃脫的隱匿著憂愁,只背了一個灰色小款北極狐雙肩包的她很難讓人聯想到她也是來報到的。沙沙的風肆意捲起地上的沙礫,狂拍在臉上,她似乎沒有痛覺,絲毫沒有躲閃。
「李清凡,你終於一個人了」。
順利的辦完了入學手續,這是一所全國聞名的位於上海的頂級財經院校。學校不大,但也是學術氛圍濃厚,環境優美的人間聖地。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群,一切彷彿還和三年前一樣。
「現在的我只想安靜的度過這四年的青春,不是嗎?」
忙完了繁瑣的入學事務,天也已經很黑了,大都市的夜晚總是繁華的。走在校園的林蔭小道上,背包里傳來刺耳的電話鈴聲:
「清凡,我們晚上去學校附近的nars酒吧吧,聽說那裡的環境還不錯」。
電話對面,一陣輕柔的女聲激動的詢問著。
女孩叫顏柯,是李清凡的閨蜜,不過她們也不是發小,而是從初中開始認識的,大學又考進了同一所大學,所以關係難免會如此好。
nars酒吧,是新開的一家高檔酒吧,雖說是在學校附近,但離學校還是有一斷距離,酒吧處在商業街鬧市區,酒吧內部離街道有一個長長的過道。顏柯在進酒吧前就仔細的打量一下李清凡的穿著,雖說是年輕人很常見的穿搭,但還是不知怎麼的總是散發著一種學生氣。雖然二者年齡相仿,但顏柯明顯更成熟一點:「兩杯果酒加冰」,顏柯說道。
「我的換成威士忌」。
……
顏柯沒想到李清凡會點這麼烈的酒,不由得愣了一下,她本想就這樣喝點低度的果酒意思意思就可以了。吧台小哥瞅了瞅顏柯,眼神示意是否真的要換。
「換」,李清凡略帶不滿的吼道。
顏柯平靜的臉上不由得閃現一絲憐憫:「給她換了吧。」
顏柯和李清凡不同,顏柯更加活潑放的開一點,很快,她就加入了旁邊熱鬧的舞池。嘈雜的音樂,無處不在的煙酒味。幽暗的燈光下,李清凡靜靜的喝著眼前的酒,眼睛中充斥著絕望的迷離,絲毫沒有她這個年齡段該有的朝氣。其實所有人都會認為李清凡很漂亮,她的長相不是小家碧玉式的,是很明艷的五官,但明艷的五官中透露出的是清純,而不是傳統的明艷的妖媚。微弧的劉海,披散著的棕褐色水波紋捲髮,簡單的黑色t恤利落的束進深藍色短褲里,腳上是匡威的經典黑色高幫,很常見的大學女生穿搭。她不愛笑,讓人感覺很清冷,很難以接近。
「兄弟,這新開的酒吧不錯啊,你小子還是會找。」一陣打趣的聲音傳來。
……
不知何時門外來了一群男孩,總共四個人,他們的穿搭很青春,看樣子也是附近的學生。他們很快便找了一個視線很好的卡位坐下,李清凡仍舊是一杯一杯的往喉嚨里灌,酒很烈,很快,她的臉便布滿了紅暈。
「嘖嘖嘖,這到底是失去了多好的男朋友啊,要這麼折磨自己」,男孩玩笑似的說道。
卡座和吧台和舞池是個直線設計,所以她很難讓人不注意到,更何況,這校花級的顏值。
「誒誒誒,你們注意到沒有,她手裡的酒好像是威士忌。這麼烈的酒,看樣子,她也就是個大學生,沒想到這麼猛」。
「這附近的學校除了我們不就是財大了嗎?我們是理工科類,她一妹子,我估摸著很大可能是我們的兄弟院校財大的,這兩天財大新生開學報到,我估摸著她應該是大一新生」。
醉酒的李清凡很快就引起了男孩們的注意和討論。
……
「延毅,你覺得呢?」
看了看旁邊一直沉默的少年問道。
……
少年表情生冷,靠在沙發背上,不緩不慢的摩挲著手裡的冰川杯,散發著讓人不敢隨意侵犯的氣場。他的雙眼空洞而深邃,有著這個年紀不該擁有的成熟與沉穩。夥伴們齊刷刷的望向他,梁施然注意到了延毅臉上的表情,急忙轉移話題道:
「他就是個木頭,比我們還木呢,我們就別打趣他了」。
梁施然和延毅是發小,從小到大的相處讓他們很容易讀懂彼此的心思,他知道他不想回答。既然梁施然都這麼說了,朋友們也就不再追問了。
「兄弟們,雖說我們都是光棍一條,但也不至於這麼饑渴吧,剛進來就逮著人家女孩討論,雖然這妹子確實漂亮。我打包票,這臉這身材,她絕對絕對有男朋友。」
「哈哈哈哈……對對對…」眾人應和。
起鬨結束,朋友們也就喪失了這份討論的熱情。吧台前李清凡胳膊肘抵在台桌上支撐著搖搖欲墜的頭部,不受控的淚水止不住的往下流,一顆,兩顆……她愣愣的看著手中的酒,懇求它可以幫自己擺脫痛苦。
「我從來都沒有愛過她,從頭到尾都是利用,她的死我不是直接的殺人兇手」。
一些話就像魔咒一樣在腦海中響起,一些事清晰的彷彿昨日剛發生。淚水越下越涌,她努力的抽噎著,望向天花板,試圖讓眼淚自己回到眼眶裡,她哭的小聲而壓抑,她不想讓外界看到自己的脆弱與孤單。不遠的背後,少年愈發拽緊手中的杯子,好像下一刻它就會破裂。梁施然注意到了延毅,他一直在看著那個女孩,雙眼中透露出一種他從未見過的感覺。李清凡的腿很漂亮,修長而筆直,168cm的身高讓她今日的穿搭既清純又性感。李清凡想要回去,可是在酒精的作用下她的每一步都走的搖搖欲墜。
「清凡,我們還是先找個沙發休息吧。」
顏柯急忙接住了馬上就要摔在地板上的女孩不忍的說道。李清凡喝的太多了,真的難以行動,索性顏柯找了個沙發先讓二人休息會再走。光很暗,醉夢中的女孩轉身緊緊抱住身邊的閨蜜,好似找到了一個柔軟的宣洩地,碩大的眼淚啪啪啪的往下掉,埋在脖頸里哭的痛苦而絕望。顏柯輕輕拍打著她的背,給她母親般的溫暖,她明白,這是她最想要的。休息一會,二人便離開了,燈光很暗,聲音很雜,沙發對面,望著離去的背影,少年微微揚起的嘴角,溫暖而堅定。
「小柯,快醒了……」
大學生活的第一天,李清凡起了個一大早,撒嬌般的叫醒了還在睡夢中的顏柯。財大大一新生可以申請外宿,李清凡在學校附近買了一個兩居室的小公寓,正好可以叫上顏柯一起住。草草的結束了開學典禮和新生介紹之後,就是那令人痛苦的軍訓生活了。雖說九月的天氣還算涼爽,但這嚴苛軍隊作息還是讓所有的新生倒吸了一口涼氣。
「是她,她就是經管的那個李清凡…「
……
「看著也沒有多漂亮嘛~」
……
「wow~真的是美女誒~」
………
李清凡出眾的外貌讓她在新生中很顯眼,沒過幾天就引起了學校男生女生們的注意,大家都在瘋傳經管院有個明星級美女。於是,軍訓的地方出現了愈來愈多的路人。李清凡沒有見過這樣的場合,顯得無所適從,不過有顏柯在自己身邊,她也沒有異常緊張。軍訓中期,教官突然有事請假幾天,取而代之的是學校大三的一位學長。
復華大學計算機系男生寢室樓里,一陣連蹦帶跳的氣息破門傳來:
「毅哥,毅哥~聽說隔壁財大經管院出了一個大大大美女,而且聽張遠的描述好像我們前段時間酒吧遇到的那個女孩。」
梁施然抱著手中的籃球激動的說道。
電腦前,霎那間愣住的手,讓人難以察覺。
……
「而且張遠不是幫請假的教官帶幾天新生嘛,你知道他帶的正是那個女孩的班級嗎?張遠這小子真的是艷福不淺啊……,你說我們今天沒有課,要不要也去參觀參觀?」
梁施然性格很活潑,他一向是對這些不著調的事情甚是上心,不過即使他這麼的迷戀美色,卻沒有女朋友,也真的是讓外人看不清。不過看著眼前的延毅無動於衷,他也就漸漸的喪失了熱情。不由得發出一聲感嘆:「看來真的要單四年嘍!」
少年眉眼如焗,轉動著手中的簽字筆,敲擊鍵盤的聲音更加重了些。
其實他說這句話也是有根據的,延毅條件很優越,長相帥氣又是名校學生,兩人又是發小,從小玩到大的友誼,就跟孿生兄弟一樣,所有人都知道在梁施然出現的地方99%你可以看見延毅的身影。延毅從小就是一個校園男神的形象,皮膚白凈,身材勻稱而偏瘦,斜碎的黑色劉海淺遮那雙深邃的眼眸,標準的漫畫少年。他性子冷淡,童年時就表現出一種沉穩的處事性格,給人的感覺有點不愛說話,透過雙眼你總會覺得一種莫名的疏離感。這些年,仰慕他的女生浩如煙海,但不知怎麼的,這些感情之事,好像並掀起不了他內心的波瀾。以至於讓很多女生乘興而來,敗興而歸。在大學城,所有人都知道復華有個名叫延毅的風雲人物。當梁施然心灰意冷的收拾好自己出門時,一雙修長而骨骼分明的手出現在眼前。
「我好久也沒有見過張遠了」。
。。。。。。
望著瀟洒出門的延毅,哦,對,還不知什麼時候刻意收拾了一下自己。梁施然的內心只想罵一句:你真的不是條狗啊!!!
復華大學和財大隻隔了一條街的距離,少年如風,乾淨昂揚的身影,踏光而來,美好的令人艷羨。
「wow~那不是隔壁復華的延毅嗎?他怎麼會來?」
(眾人詫異)
「……」
「不過確實是真的帥啊!!!」
延毅的到來不出所料的引起了現在女孩們的注意,灰色的襯衫外套,183cm的身高很符合眾多女生心中的翩翩少年形象,更何況他這嫩白的膚色帶給他的天生的貴氣感,凜冽而又純粹。既有貴族般的高傲與冷漠,又有著二十歲男生的活力與洒脫。李清凡個子不算太高,但也不低,所以她就被安排在了倒數第二排。此時的她正在煎熬的站著軍姿,與刻苦訓練的新生不同,張遠作為一個教官,竟然悠閑的在樹下休息。
「你小子怎麼會來?」張遠對延毅的到來很是驚奇。畢竟前兩年真的幾乎很少見到他的身影,除非是來辦正事。
「來看看你」。
「噗~」張遠狂笑不止。
「說吧,有什麼事求我?」很顯然張遠並不會相信延毅的鬼話。望著前方,少年銳利的眼神定格在她面前,女孩面容清冷,神色嚴肅而認真,豆大的汗珠從臉頰划落,標準的站姿,彰顯著青年人該有的韌性與堅毅。但由於眼神隱藏極好,所以那多逗留的一兩秒並沒有引起身邊人的注意。不知何時,嘴裡還叼著個冰棍的梁施然突然下去「視察」學生,弔兒郎當的樣子真的是很難讓人想象到他也是復華的。
「emmmm也沒多好看啊?不是說是個大美女嗎?」只見他慢悠悠的轉到「李清凡」面前。
樹下的少年神色黯然,視線匯聚在那一隅,那裡有他心存的美好。
顏柯:。。。。。。
(如果我是顏柯,我一定會當場教他做人)
這不,梁施然快被踩廢的腳趾就是被惹毛的反擊。顏柯像一頭被挑釁的獅子,直勾勾的瞪著他。梁施然哪裡見過這樣的陣仗,哭喪的回去了。
「她,她,她李清凡根本就是個徒有虛名的母老虎嘛,哪有傳的那麼好看。」梁施然委屈的埋怨道。
其實酒吧里,由於位置的問題梁施然並沒有真正的看清李清凡的臉,看到的只是一個模糊的背影,再加上,顏柯就在李清凡的前方,二人各方面都有相似之處,所以梁施然弄混也是情有可原的。
張遠:「哪有,她確實長的不錯,你看,那些全都是來看她的。」
延毅平靜的臉上微微凝重。
現在梁施然一定覺得張遠和那些圍觀群眾一樣,眼睛有問題!!!很快軍訓就結束了,人跡匆匆,散場的擁擠的人群里,少年向陽而行,與她擦肩,眼眸交匯,如同看珍藏的寶物,綿軟而溫柔。
這一刻,他等了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