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喜歡是什麼

「大媽？」女兒愕然咀嚼這兩個字。

秋柏芊咧嘴笑道：「對啊。大媽，你看看清楚，我們才高中生呢，懂不懂什麼叫違法犯罪。」

女人臉上頓時露出難堪的神色，她甩開秋柏芊的手，隨後站起來，看著呂澤軒似笑非笑說：「小哥哥，你女朋友脾氣還真火爆呢。」

「我正喜歡她這一點。」

呂澤軒這句話卻是看著秋柏芊說的。

秋柏芊一愣。

但呂澤軒很快轉頭看著女人，一字一頓：「所以能請你離我們遠一點嗎？因為你的原因，她好像都沒什麼胃口了。大——媽？」

他的聲音帶著刻意的戲謔似的，女人漲紅臉，咬緊牙說：「喂。不就是打遊戲厲害點？裝什麼呢！」她憤然轉過身，朝著不遠處幾個穿黑色夾克的男人走過去。對方立即爆發出笑聲，似乎在嘲笑女人失敗的搭訕。

秋柏芊緩緩坐下來，視線複雜看著呂澤軒的臉。

「怎麼了？你怕她報復你？」呂澤軒問。

「才不會。這樣的我可以一個打十個。」秋柏芊立即說。

侮辱她可以，但決不能侮辱她的武力值。

呂澤軒哈哈笑了兩聲，隨後他直直看著她，像是一眼看穿她的內心一般，「不用擔心。剛剛說的話只是為了氣走那個女人而已。」

秋柏芊怔住。

她明白了呂澤軒的意思。

一瞬間她心裡浮現出一種微妙的情感，介於慶幸與失落之間，卻又有種鬆了口氣的感覺。

秋柏芊訕笑說：「我才沒有誤會。」

「我知道。」呂澤軒淡淡說。

秋柏芊完全不明白面前的這個少年究竟在想什麼，但她也知道問了也沒有什麼意義。

這件事就這樣翻過篇，誰也沒有再提。

秋柏芊和呂澤軒將食物一掃而光，準確的說大部分都進了秋柏芊的肚子。今天她的食量出乎意料的好，或許確實玩的太開心。

但是明壘高中十一點的時候會有老師查寢點名，秋柏芊和呂澤軒準備回去了。

他們走出電玩城，站在街邊等待周琳的到來。

此時夜景更加絢爛，望著面前流水般自眼前閃過的車輛與燈光，秋柏芊一天的心情忽然沉澱下來。

她抬頭看著身邊呂澤軒的側臉，此刻他眼中大概看的是與她同樣的風景。

車水馬龍，流光溢彩。

秋柏芊完全沒有想過有一天她會和呂澤軒一起出來玩。

忽然莫名的，她開了口，像是回應那天他在小區外所說的話——「這樣真的好嗎？」

「呂澤軒。你是不是覺得我不應該再和程曦有交集呢？」秋柏芊說完就後悔了，她問的太突兀，沒頭沒腦，更重要的是，她不知道自己想得到什麼樣的答案。

呂澤軒並沒有看著她，只是望向遠處：「你在擔心什麼呢？」

「程曦有未婚妻吧。」秋柏芊垂下視線，「可我喜歡他……但這樣的感情是錯誤的吧。」

「為什麼問我？」

「我不知道……」

秋柏芊不自覺的收緊五指。

呂澤軒彷彿嘆了口氣似的，「你今天心情低落的原因就是這個嗎？」

秋柏芊沒有吭聲，權當默認。

半晌，呂澤軒說：「我沒有辦法給你答案。說實話，我不太清楚這種感情。」

「你沒有喜歡過別人嗎？」

「那是什麼樣的感情呢？」呂澤軒像是認真的和她探討學問，低下頭，直視她的目光，像要從她的眼睛里看出一些什麼來。

但是，秋柏芊卻下意識避開了他的視線。

「我覺得喜歡……就是想要永遠追隨他，看著他，想要離他更近一些？」她的腦海里逐漸勾畫出程曦的臉，但忽然又覺得模糊。

「你好像自己也不太確信？」呂澤軒嘴角扯出一個略有些嘲諷的笑容。

秋柏芊好像被他挑釁似的皺眉，「那你覺得應該什麼樣的呢？」

「我不知道……也不在乎。」呂澤軒淡淡說，「如果只是為了追隨某個人，為了這樣的感情就讓自己陷入道德的泥沼里，或許對我而言，沒有價值，更沒有意義。」

秋柏芊卻沒有繼續接話。

一是因為她的思緒變得混亂，二是因為周琳已經到了。

一路上秋柏芊和呂澤軒都沒有再說什麼話。

當他們到明壘高中時，已經十一點了。

已經遲到了，秋柏芊乾脆放棄掙扎，只能期待李杏姚能夠替她打好掩護。

周琳替呂澤軒拉開車門請他們下車，周琳望著呂澤軒的臉，露出有些不舍的笑容：「老闆。如果有什麼事一定要再叫我。」

「琳姐，這種事還是叫別人來比較好吧，你平常也很忙。」呂澤軒無奈笑道。

「老闆。你明明知道，你的事於我而言，是天下最重要的事情。」周琳卻前所未有的認真。

秋柏芊心情複雜的站在一邊。

當周琳離開的時候，秋柏芊對呂澤軒說：「其實我真的很好奇你的身份……」

「我是個好人。」呂澤軒認真說。

「你明明知道我問的不是這個。」秋柏芊翻了個白眼。

「我知道……但無論什麼身份，與你接觸的現在的我才是最真實的。」呂澤軒說。

秋柏芊看著他一臉真誠的樣子，頓時又失去了打探的興趣。

她好像能懂呂澤軒話里的意思，忽然覺得探究他的身份實則毫無意義。知道了，她能得到什麼呢，或者影響到什麼呢。

他們按照來時的路又翻牆回去了。

在道路的分叉口，路燈下，秋柏芊和呂澤軒告別。

呂澤軒忽然從口袋裡拿出一個掛墜小娃娃遞過來，「秋柏芊。這個送給你。」

秋柏芊一愣，將掛墜小娃娃接過來。

這是一個拳頭大小的小熊娃娃，漆黑的眼珠在路燈下折射著明亮的光芒，像極了某人凝視她的那雙眼睛。

「剛剛離開前順便夾的。」呂澤軒說，「我想你應該會喜歡。」

「….…我才不喜歡。」秋柏芊有些彆扭說。

呂澤軒露出淺笑：「有沒有人說過你很好懂？」

「那是什麼意思？」秋柏芊不明白。

「比起你說的什麼喜歡就是追隨……我想，喜歡更像是一種佔有慾，你想要得到它的眼神騙不了人。」

秋柏芊沒有吭聲。

「回去吧。」呂澤軒說。

秋柏芊點了點頭，她握緊小熊，隨後低下頭，悶聲說，「謝謝。」

「不客氣。」呂澤軒淡淡說。

他們最終還是分開了。

燈光拉長兩個人分別的影子，在路燈下匯聚成一個漆黑的點，隨後慢慢淡去了。

秋柏芊心情複雜的回到宿舍，但是宿舍此時仍舊點亮著燈光，李杏姚正趴在桌前寫小說，見到秋柏芊回來，立即說：「芊芊。你今天上哪兒去了！都十一點半了誒。」

「老師有查到我嗎？」秋柏芊緊張問。

「你今天真幸運，今天老師偏偏沒有查我們宿舍，我想她估計是漏掉了。」

「真的？」秋柏芊露出慶幸的笑容。

「那你該說到哪裡去了吧？」李杏姚眯起眼睛。

「今天心情不太好，去校外玩了一下。」秋柏芊躺在床上說。

「你又逃學？」李杏姚瞪大眼睛。

「什麼叫逃學！我可是放學后再去的！」秋柏芊糾正她。

李杏姚揮了揮手，「差不多。你是今天面試被刷了么？」

她大概以為秋柏芊因為這件事心情不好。

秋柏芊不知道如何解釋，只好點頭。

李杏姚嘆了口氣，「無論如何下次早點回來，不是每次都運氣這麼好的。」

「知道了。」秋柏芊答道。

李杏姚回過頭繼續寫小說，「王沛真可憐，每次都被你拉過去當司機。」

她大概以為像以前一樣，今天又是王沛陪著秋柏芊去玩。

但是秋柏芊卻沒有告訴她實話，因為她不知道如何解釋，為什麼她會和呂澤軒一起出去玩。

秋柏芊將手裡的掛墜娃娃拿出來，然後放在了床頭柜上。

柜子上也有一隻灰色的熊娃娃。

那是她第一次見到呂澤軒時他隨手遞給她的。

兩隻熊娃娃的眼睛里同時倒映出秋柏芊的臉，那樣凝視著她的視線，讓秋柏芊竟一時無法錯開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