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不同的答案

雲子函好像笑了一下，但是陰陰的，「這很簡單，只要他們不知道就可以了。」

秋柏芊沉默片刻，「你說你可以幫我。怎麼幫？」

她想，這是一場很划算的交易，她收一個徒弟，能夠解決秋少霖的危機，即便她不知道這到底是不是雲子函為了引她上鉤故意欺騙撒謊，但或許，對雲子函來說，他根本沒有欺騙她的必要。

「這你就不需要擔心了。我會向你家的公司投資一筆資金，這就算作是我的學費，如何？」

雲子函從隔間里走了出來，他就站在帘布邊看著她，好像篤定她會同意。

秋柏芊沒有吭聲，她忽然笑了笑，「我說，你就不恨我？我打了你誒。」

「不打不相識。」雲子函道。

「我還阻止你和程瑤瑤的事？」秋柏芊問。

聽到一個熟悉的名字，雲子函愣了一下。他側過頭，好像感到困惑似的，「阻止我和程瑤瑤的事？我和她什麼事也沒有。」

秋柏芊看他好像真的一臉費解，頓時閉口不言了，她覺得雲子函好像沒有想象中那麼壞，或許他與程瑤瑤之間確實什麼事也沒有。她覺得她的意見好像突然倒戈了，大概她最終還是屈服給了金錢的力量……

但不管怎麼說，程瑤瑤受到排擠，或多或少一定有雲子函的功勞，秋柏芊思考片刻，還是說：「我不管你和程瑤瑤之間發生了什麼事。但是你應該知道她被班上的人欺負吧。」

「關我什麼事。」雲子函冷哼了一聲。

秋柏芊皺眉，「你不喜歡她，她怎麼會被欺負？」

「我喜歡程瑤瑤？」雲子函好像吃了一驚，他瞪著眼睛看著秋柏芊，「這是誰說的？」

他的反應並不像被戳穿心事後的惱羞成怒，好像真的挺生氣的。秋柏芊有些後悔把這件事說出了口，或許她本可以用一個更加委婉的方式。

但是話一旦出口，就像已經離弦的箭。

「如果你不喜歡她，為什麼那天晚上我看到你纏著她呢？」

「那天晚上？」雲子函一愣，他沉默下來，像是在回憶，半晌，他說：「和你無關。」

聲音冷冷的。

秋柏芊知道他已經不想再多說。

兩人都沉默下來，無言的寂靜籠罩在屋內，秋柏芊嘆了口氣，「抱歉。我知道我不應該多管閑事，也不想當什麼爛好人，但既然我們以後還會繼續相處下去，我還是希望你能習慣我的個性，我討厭眼前的惡意……不管你對程瑤瑤到底是怎樣的態度，但是她被欺負是因你而起的，所以你要負責解決。」

雲子函沒有吭聲。

秋柏芊看著他。

半晌，雲子函扯出一個笑容，卻有些微妙，「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像你這樣的人。」

秋柏芊聽著覺得怪怪的，「什麼人？」

雲子函卻不回答，他說：「既然你要鍛煉我，那麼你明天最好去藝術院的音樂樓報名鋼琴班，我的琴房在b棟六樓，今後我們就在那裡練習。」

「你要我去學音樂？」秋柏芊震驚。

「一個幌子而已。」

雲子函淡淡說。

他們敲定好了時間，秋柏芊自覺沒有再留下的理由。她站起來，「那我就先回去了。」

「好。」雲子函點頭。

「我父親的事你什麼時候解決？」秋柏芊還是問。

雲子函說：「很快。」

秋柏芊沒再說什麼了，她想做為校草，該有的誠信還是得有。當秋柏芊走出包廂的時候，雲子函的聲音從身後傳來，「程瑤瑤的事我會解決的。」

秋柏芊一愣，她回頭看了一眼雲子函，此刻他坐在沙發上，昏暗的燈光落下他的臉上，使他的神情有些晦澀不明，但秋柏芊知道他在笑。

秋柏芊走後，雲子函坐在沙發上。

其實他剛剛對秋柏芊所說的那句話——「我愛音樂，但不想讓它束縛我的未來，也不想因為它錯過我人生中的很多事情。」

他也曾經對程瑤瑤說過。

那天她也偶爾間闖入了那片高地，他同樣拉著小提琴，與在月光下凝視他的程瑤瑤四目相對，於是他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只是看著她，「你是誰？」

她有一瞬間的驚慌失措，被厚重劉海和黑框眼鏡遮蔽的面孔明顯流露著膽怯，「對，對不起，只是因為太好聽了，我不知不覺就走了過來……我馬上離開這裡。」

她要走時，雲子函叫住了她。

或許是因為那天家族嚴格的規矩束縛了他，使他迫切地想要找到發泄口，或許他只是單純想和一個不認識的，看起來膽小怯懦的人分享他心底的秘密。

於是他重新將小提琴放在左肩上，看著程瑤瑤，「你願意再聽一曲嗎？」

她好像沉默下來。

於是雲子函拉動琴弓，悠揚的音樂在空中流轉。程瑤瑤好像沉迷其中，她獃獃地看著他，就像那些往常注視著他的那些人一樣，痴迷，仰望，羨慕，崇拜。

一曲結束，雲子函將餘音拉盡，但他放下小提琴，卻發現程瑤瑤的黑鏡下映出了淚水，當他走到她面前時，她仍舊流著眼淚。

半晌，她說：「你是音樂家嗎？」

或許只是一個真摯的問題，他聽來卻覺得有些嘲諷，雲子函搖了搖頭，「我不會成為音樂家。」

「為什麼。我從沒有聽過這麼讓人感動的音樂……你天生就應該成為音樂家......」

雲子函伸手，邊取下了她的眼鏡，或許他只是想看清她眼裡那些流出的淚水是否真誠，那時他也將一直埋藏在心底的話說出了口：「我愛音樂，但不想讓它束縛我的未來，也不想因為它錯過我人生中的很多事情。」

於是，他看到了一雙從未見過的美麗的眼睛，彷彿倒映著星辰與大海，同時，他也聽到了對方飽含憎惡的話語，「你明明有天賦，也有願意供養你實現夢想的人。如果浪費這種才能，實在太自私了。或許，像你們這種人，根本不會明白能夠隨心所欲做自己喜歡的事有多麼幸福！」

面前的女孩在肆無忌憚傾訴自己的憤怒。

......但偏偏這是那時的他最討厭聽到的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