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家長里短的往事
轉眼就到了周末，和葉子婷約定好了，從下周起，每周逢周六周日早上，都去葉子婷家裡學畫畫。而這周則因為葉子婷要來唐婕家裡和唐婕外婆商量確定唐婕往後周末學畫畫的事。
周末的早晨，淺灰藍色的天空上掛著一縷又一縷淺橙色的薄雲，周圍一片安靜，只聽到門外電線杆上的小鳥清脆的歌唱聲，這歌唱家的聲音真不錯，婉轉動聽。
沒過多久，外婆起床了，唐婕家大門打開了，雞籠里的雞被放了出來，餓了一晚迫不及待地出來嘰嘰復嘰嘰地叫著覓食，鄰里巷裡的土狗聽到聲響，也不甘寂寞的吠叫了起來，遠處還隱隱約約傳來些買賣叫喊聲，摩托車輛的鳴笛聲，哦，那是肉菜市場開了。整個世界都變得喧鬧了起來。
唐小二還在張著小嘴「呼呼呼」的熟睡著，看了眼睡在旁邊可可愛愛的小二，唐婕輕手輕腳下了床。
唐婕邊洗漱邊想，她好像忘記了什麼事情似的。
等到外婆讓她看家，外婆打算去市場買些排骨回來煲湯，說是給開鋪子的二姨和小姨補補，她才記起來。
外公外婆應國家的政策生了五個小孩，她老媽，大舅，二姨，二舅，小姨。長大后老是能從她老媽口中聽到孩提時代的家庭環境和歡樂事，比如外公當年多麼有本事，賺了錢在村子里起了棟當時最高的三層樓的磚房，再比如外公賺了錢，家裡大廳都常年掛滿了臘肉，饞死了多少鄰里村裡的小孩，還有外公把他們五個孩子都送去上學了，她老媽是讀書成績最好的那個榜樣，她老媽小時候嘴饞帶著弟弟妹妹去偷吃花生米……回憶起當年，她老媽的神情滿是懷念，該是多幸福無憂的日子啊。
說起她老媽這五個姐妹兄弟的感情，當事人不知作何感想，唐婕作為旁觀者，只想感嘆一句，兄弟姐妹複雜情深。她老媽老說，兩個舅舅被外公寵壞了，沒學會本領倒長了一身壞脾氣，好高騖遠，遇事急躁，沒有責任和擔當。唐婕深以為然，成長的歲月中，唐婕見識不少聽聞不少舅舅們的故事，大舅開著家裡的摩托車被交警抓了，扔了車，人也跑了，不是跑回來和家裡人商量解決問題，而是真的跑了，直接跑外地去了，人也不見回來，讓家裡人糊裡糊塗的，擔心他的安全，去報警了才知道車沒了，人跑路了……大舅小舅昨晚又出去找他們的狐朋狗友搓麻將賭錢被公安抓了起來了，狐朋狗友來家裡報信了……小舅和街上的陌生人打起來了，把人打傷了，送醫院去了，小舅跑了，不知所蹤了……諸如此類的故事，多得數不過來，新鮮花樣層出不窮，唐婕的成長聽得耳朵都滿滿的，也無數次被刷新了認知。她還小，不知道大人們是怎麼處理的，估計就是各種兜著，各種撈人，各種擦屁股，外公不易呀。唐婕從此懂了教育的重要性，教育是未來的基礎，生活的前提，養不教，父之過，看她外公為了這個過錯，付出的代價多大就知道了。
唐婕老媽和二姨，小姨的感情很好，她老媽從小就乖，很會照顧弟弟妹妹，這是她老媽自述的，當然外公外婆舅舅姨姨們也說過類似的話舉證過。她老媽和二姨，小姨雖然偶爾有吵鬧，但感情深厚，年輕的時候互相幫助，年老的時候互相關心，唐婕也看過聽過不少，老媽在知道年輕的二姨和小姨想開服裝店，問外公借錢沒借成，一句話也沒說，直接拿了錢送到二姨和小姨手裡……老媽在二姨出嫁的時候送了輛當年還算可以的摩托車送嫁……小姨小的時候腸胃忽然絞痛，外公外婆忙，沒空理會，還在上學的老媽背起小姨走了好幾里路，送到街上醫院去看病……小姨和小姨夫吵架了，小姨離家出走了，老媽一個人跑去找小姨夫臭罵了一頓……唐婕幾個孩子長大開始都上學了，唐婕老爸生意失敗，家裡窮得苦兮兮的，過得不富裕的二姨和小姨偷偷的送錢……一件件的小故事，或者旁聽來，或者親身經歷過，唐婕都感觸頗深。
唐婕老媽的姐妹兄弟幾人還常吵架，妹妹說哥哥假裝幫忙看鋪子，偷拿了店鋪櫃檯的錢，哥哥說這樣污衊人的妹妹要不起……
所以唐婕心裡的老媽的姐弟兄妹情感複雜深厚，有的像麥芽糖黏糊分不開，有的像有著深仇大怨的天敵，也像貓狗般不相容。
唐婕是留守兒童，她的成長和外公家的人和事纏繞在一起，見得多，聽得多，心裡早熟，她知道社會人的複雜，也算是見證了外公家的由盛轉衰吧。
平日外婆和她們住在城西租的老房子，到了周末，如果沒什麼事情，外婆就會帶著她們去城南街上二姨和小姨的服裝店裡，給二姨和小姨做飯收拾，多數都是一呆就兩天，到了周日的傍晚才回到老房子去。
唐婕忘了周末的經常性活動，昨天沒和外婆說葉老師今天要來家裡的事情，等外婆買菜回來再說好了。
「婆爹爹，葉老師昨天說要到家裡來，說說我學畫畫的事情。」唐婕學畫畫的事情，外婆是知道的。唐婕自學畫畫以來，晚上在家裡有時也會拿起筆來畫畫，還讓外婆買了些紙和顏色筆回來。
「哎呀囡囡怎麼不早說呀，老師有說幾點來嗎？家裡還亂著呢，得收拾一下才行呀。」外婆一聽，有點急了。
「婆爹爹，葉老師說下午三點過來。」
「哦，下午好，還有時間收拾收拾家裡。囡囡要幫忙哈，一起收拾乾淨了，好好招待葉老師。」外婆鬆了口氣，笑眯眯的對著唐婕說。
「好，婆爹爹放心交給我吧。我現在就開始收拾。」唐婕說干就干，拿起雞毛撣子先把家裡的擺放比較低的東西都掃一遍，掃走表面的灰塵，接著洒水掃地……
外婆邊打掃邊看著唐婕慢慢的細細的打掃著衛生，還很有條理的洒水掃地，會心的笑了，額頭眼角都浮現了笑紋。
唐小二醒來后，一骨碌的坐起，嘴裡萌萌的叫著婆爹爹，叫著姐姐，聽到客廳哎的應答聲后，再一骨碌的翻身下床了，吧嗒吧嗒的赤著腳走了出來。
唐婕看到赤腳站在房門邊笑得傻兮兮的小二，嘆了口氣，走過去一把抱起小二回房間換衣服穿鞋子。再帶著小二洗漱吃了早飯，一起打掃衛生。外婆見打掃得差不多了，放手給兩小的去忙活，自己去準備做午飯了。
吃過午飯沒多久，唐婕小姨張玉蘭忽然出現在老房子門口。原來她連著兩周沒見外婆帶孩子們過去，有些擔心，就過來看看了。
「小姨，我好想你哦。」唐婕見到充滿了青春朝氣的小姨，忍不住抱了上去。小姨對唐婕家幾個孩子都很好，高中的時候還帶過唐婕一段時間，唐婕最熟悉的長輩就是小姨張玉蘭了。
張玉蘭略顯得有些驚訝出奇，這孩子早熟，平日里沒試過這般黏糊的舉動，這是兩個星期沒見想的？「小姨也想你了，抱抱我家小婕哈。」張玉蘭作勢要抱起唐婕，舉高高。
唐婕麻利的鬆開了手，躲避開，都這麼大了，舉高高還是不要了。
張玉蘭是個強勢的，非要硬要的抱起唐婕，顛了好幾下才放過唐婕，惹得唐婕一臉的生無可戀。
唐婕記得張玉蘭現在還是單身，張玉蘭的模樣是幾姐妹里最漂亮的，據說是長得像外公的媽媽。又長又濃的眉毛，雙眼皮，大眼睛，秀氣小挺的鼻子，小嘴巴，嘴巴顏色鮮紅，帶著小溝的下巴，長相跟時下的大美人林青霞有點像，符合時下人們的審美，身材還長得好的張玉蘭從來都不缺條件好的男性朋友的追求。
這時候的小姨夫應該還在玩暗戀吧，就是那種我喜歡你，我有些膽怯自卑。不夠有能力，不夠幽默帥氣。不敢光明正大追你，也怕被朋友窺探到心思，苦苦忍耐，可又不想遠離。只好待在你身邊默默的喜歡你，看你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暗中竊喜。
說起小姨的情史，那是可以整理成《詩經》了。有讀書時代，你投我木瓜，我送你李子的三兩個小曖昧，有外出打工的時候遇上的好逑窈窕淑女的君子甲乙，還有開店鋪的時候，一日不見，如隔三月，三秋，三歲的富家官家子弟某某，某某，當然還有最後的一個，過盡千帆皆不是，除卻巫山不是雲的小姨夫。小姨夫的最終抱得美人歸告訴了唐婕一個道理，只有堅持才能獲得最後的成功，誰堅持到最後，誰笑得最美。
唐婕看著眼前過分年輕美麗的張玉蘭正金刀大馬的坐在矮凳子上幫外婆洗衣服，薄汗也不損她的美麗半分。
唐婕得承認張玉蘭真的獨具魅力，是個充滿活力，富有感染力的人。
小姨長得漂亮，身材高挑，靈動宛然，性格大而化之，做事勤快，遇事比很多男性都鎮定果斷，而且家境不算差。不知道是誰說的，愛笑的女孩運氣都不差。小姨就是個愛笑的女孩，小姨嫁給小姨夫後生了一兒一女，雖然生活偶爾有些小吵鬧，但日子過得和和美美，舒心自在，二十多年後，小姨依舊是那個充滿活力的小姨。
「小婕，小婕，看什麼呢，那麼入神。是不是小姨太好看了，小婕看得入了迷呀？」張玉蘭看到小唐婕愣愣的看著自己的獃頭鵝樣子，有些想笑。
「小姨，一會我們幼兒園最漂亮的葉老師要來家裡，你好好看看哈。」別太自戀臭美了。
「呵呵，好呀，正好小姨可以問問葉老師，小婕在園裡是不是不乖不聽話，表現最不好了。還有啊，小婕在園裡是不是最丑的最沒朋友的女孩。」張玉蘭故意逗唐婕。
唐婕被幼稚的張玉蘭逗得忍不住嘴裡鼓了口氣，漲嘟嘟著臉，小鼻子哼聲扭頭轉身找外婆打小報告去了。
張玉蘭在後面誇張的哈哈笑個不停，一點也不在意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