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路遇白波
正當丁鑫疑惑不已的時候,丁威仔細地盯著那人看,但見馬背上之人雙臂甚是修長,身穿著一層薄甲,腰中懸挂著一把長劍,手中提著一桿長槍,黑臉虯髯,相貌十分不俗。
「張文遠?」丁威細細地打量完這人之後,心中為之一震,臉上露出了笑容,當即對丁鑫說道「公子,這次張將軍應該是從冀州募兵歸來,如果可以得到他的支持,那我們給主公復仇有望了!」
原來中平五年三月,原并州刺史張懿在抵禦胡人的進攻時,戰敗被殺,繼任為并州刺史的丁原因為張遼武力過人,召其為從事。前段時間丁原南下洛陽后,看到董卓的西涼騎兵的驍勇,深感自身兵力不足,於是令張遼赴冀州招募新兵,以作補充。數日前,張遼收到丁原被害的消息,也是震驚不已,急忙率軍南下,正好在黃河邊遇上了準備北歸的丁鑫部。
「末將雁門張遼,拜見公子!卑職率一千五百名新招募的將士前來追隨公子報仇雪恨!」張遼下馬前來拜見丁鑫。
「久仰張將軍大名!好!不錯!果然忠肝義膽!」丁鑫見張遼願意追隨自己,並提出幫助自己復仇,突然覺得自己前途光明了許多。
於是感覺扶起張遼,語氣真摯地說道「起來吧,先上馬,我們先離開這裡再說!」
「諾!」張遼領命,又轉身下令:「全體聽令,保護公子撤離!」
……
從黃河渡口,往西行數十里,便到了河東郡境內。董卓的西涼兵勢大,但是關東諸侯都視他為異類,因此其要守備的關隘也多,現在河東西涼軍只能守住安邑一線,防賊軍往司隸去襲擾便成,剩餘河東近半地界,都在十餘股白波、黃巾流寇擄掠之下,不屬官兵控制區域。
白波部在北,黃巾部在東,丁鑫可不想用自身僅有的千餘家當與這些流寇們為敵,東來一路所遇賊兵盡不顧,自避開往北去尋找回并州的道路,只是他們甲胄不足,引得賊人窺探,人家倒不和他客氣,竟有不怕死的欲來搶奪,如此幾次后,反花去他費了不少功夫繞開道路。
一路尋當地人問詢往前行,白波賊不料有兵馬會從東面來,對這邊探查不嚴,竟讓他如入無人之地,只是隊伍中有傷兵拖累,對敵大股白波賊又怕給自家帶來太大傷亡,不想去招惹,只能盡量避開大路,爭取儘快返回并州。
直到五日後臨近黃昏時方在汾水東岸偵得一支正造飯的隊伍,散亂得直如難民般,張遼、丁威等在周邊抓俘虜審訊過,其等首領名楊奉,有兩千人眾,精壯五百許。
現在自己只求儘快返回并州罷了,這股白波軍正好堵在了自己歸途的必經之路,還好這股流寇實力正合適,探明虛實地形后,令丁威繞往北面、張遼屯往南,丁鑫自領步兵緩緩逼近過去。
河東這邊白波眾多,官兵可不敢輕至,平日便連斥候也難得派出,待賊眾中楊奉得知有官兵過來,所受驚嚇可不小,可此時逃跑已是不急,只得慌忙召集精壯結陣,暗中祈禱對方千萬莫在此時衝殺來。
夕陽下,奔來的隊伍當中大旗迎風展開,定睛細看,上飄著個斗大的「丁」字,自家並未聽說過,這究竟是哪路官兵?
楊奉甚有自知之明,看其等陣形整齊的模樣,絕不是麾下這數千老弱敵得住的,實力強大的李樂、韓暹、胡才等都未查知就被人家行到此地了么?
親眼看見對方隊伍的一瞬間,這位白波首領已打定主意,只要步卒稍抵擋對方一會,自己便領輕騎們遠遠逃去尋李樂等,只要能保住親信精銳,老弱人丁隨地都是,自不會缺。
精壯們本在埋鍋造飯,準備餉食,此時慌亂結陣,已四下逃命者也不在少數。被打斷進食,更多老弱集結在精壯身後,老者杵著拐杖、婦人捂住哭泣孩兒的嘴,一齊驚懼地看著這支殺氣騰騰的官兵。
只是出乎意料,對面緩緩逼近到一箭之地時,竟都停住,只剩一騎打馬出列,待奔到近前,這騎士才大聲喝道:「我等本并州刺史部,前段時間赴洛陽勤王,今奉命返回并州!」
這人應是挑選出來的,嗓門大得驚人,白波賊們多能聽見,一時俱安靜下來,聽他繼續喊道:「你等本是窮苦百姓,我家將軍亦不欲與汝等廝殺,特令勸降,如若不然,自兵戎相見!」
諸侯四起后,肯招降賊兵的越來越多,聽聞這支官軍出自并州刺史府,欲招降自家等后,楊奉心中才稍安,考慮一會,亦派親信上前喝問道:「我家將軍請問,若降你部,可得何職?」
陣前喝話的騎士不是能做主的,只能轉頭往後看去,不多時,後面又奔來一騎,高聲道:「將軍有令,楊將軍若降,可授軍候!」
「軍候?」
楊奉幾乎懷疑是自己聽錯了,這兩千人馬對方竟敢只給個軍候的職位?前些時日,西涼軍的郭汜派人過來洽談招降事宜,給的校尉自家都嫌低呢!
待自己的親兵確認過來后,楊奉頓時勃然大怒:「汝等辱我至此,氣煞我也!」
就算是抵擋不住官軍精銳,可自家輕騎要想逃脫卻是不難,此番算自家倒霉,失去了輜重老弱,但只要留得部下人馬在,在這亂紛紛世道里又那裡不能重新起勢呢?
其等青壯人數眾多,李樂等大隊人馬定樂意吃下,只要他等還在河東,自家報仇時日定也不會太晚。
不過臨走卻該試試有無戰敗其等的機會,反正不會被這點人馬包圍住,輕騎比其等馬快,不成再逃命也不遲,楊奉正欲呼精壯上前對敵,后出來那騎兵又在陣前高喝道:「放下武器投降者,免死。余者精壯人家,均能分得土地,善戰入軍者,可免稅賦,絕不強征徭役、兵役!」
無論黃巾、黑山還是眼前白波,賊眾中都有不少人是被脅裹來的,河東南有董卓軍,北有匈奴人,亦不是什麼好逍遙地界,若不是被逼無奈,誰願在此為賊?真只想擄掠四方過活的畢竟只是少數,大多人俱痛恨這朝不保夕的日子,陣前喊話騎士所給的卻是另一種值得憧憬的生活,聽聞這話,隊伍中頓時就「哄」一下騷亂起來。
后隊聽不清那騎士的喊話,俱都向身邊人開口詢問,人群私語相傳下去,議論聲彙集起來,「嗡嗡」甚響,楊奉手下親信忙去大聲喝罵,卻哪裡止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