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回 項梁也瘋狂
齊國不發兵，項梁乾脆自己單幹。他派劉邦和項羽去攻打城陽（今河南信陽一帶），自己引軍西進。在濮陽城東邊，與秦軍相遇，項梁打敗了秦軍，秦軍收拾殘兵退守濮陽城。
劉邦和項羽這路兵馬很快攻破了城陽縣，項羽的老毛病又犯了，把這個縣屠戮一空。
殺完人繼續向西去攻打定陶，定陶軍民死力防守，最終沒有攻下。
項羽心裡很鬱悶，這定陶人真是死心眼兒，打個仗嘛，用得著那樣？跟死了爹似的，兩眼通紅，一副不要命的模樣。
這項羽，他就不檢討一下自己，破了城就殺個盡光，給誰也得死命守啊。
定陶久攻不下，總不能抱著這塊硬骨頭死啃不放手，項羽繞開定陶繼續向西。一路上所經過的城邑，攻得下的就攻，攻不下的就繞開，一直到了雍丘（今河南省杞縣）遇到了李由。
李由這哥們兒現在已經不是官二代了，他老爹李斯此時已經被趙高誣陷入獄等死，李由目前正在鎮守雍丘。
以前他鎮守滎陽時，吳廣攻了四個月也沒攻破，但這次的項羽可不是當初的吳廣所能比擬，城很快就被攻破了，李由被殺死。
攻取了雍丘后，項羽又回過頭去攻打外黃（今河南省商丘市民權縣境內）。在外黃，項羽又遇上了頑強的抵抗，最終沒有攻下。
總結下近期的戰果，項梁自東阿出發西進，攻到定陶時，已經兩次打敗了秦軍，項羽這支隊伍攻破多座城邑並殺了李由。這秦軍也不咋樣嘛。目前在項梁眼中，秦軍簡直狗屁不如。
「等老子養足精力直接攻進咸陽去。」項梁心裡盤算著。
跟隨項梁的謀士宋義見項梁的小尾巴翹到了天上，趕緊規諫說：「打了勝仗將領就驕傲，士卒跟著就會怠惰，這樣的軍隊一定會吃敗仗。如今士卒已經開始怠惰了，而秦兵在一天天增加，我替你擔心啊。」
項梁現在正美著呢，宋義的話他哪裡聽得進去？說多了聽著心煩，乾脆給宋義找個差事攆得遠遠的。於是宋義被派出去出使齊國。
不聽拉倒！宋義也懶得看他那拽樣兒，眼不見心不煩，領上差事頭也不回地奔齊國去了。
半路上遇到齊國的使者高陵君顯，宋義停下馬車問道：「你這是要去見武信君（項梁）吧？」
高陵君回答說：「是啊，他在定陶軍中嗎？」
宋義說：「你快別去了，要去也得慢點兒走，那貨現在正拽得跟二五八萬似的，目空一切，很快就會被秦軍給咔嚓了。你現在去，恐怕正好趕上，秦軍捎帶連你也咔嚓了。」
高陵君聽信了宋義的話，但不去又不行，這涉及到兩國外交，萬一項梁沒死呢？這事兒還真是頭疼！那就慢點兒晃悠著走吧。於是這哥們兒一步三搖地向前趕路。你還別說，這一晃悠還真撿了條命。
再說項梁，自從宋義走後，耳跟子徹底清凈了。每天喝喝小酒，軍隊休整得好不悠閑。他在原地待著享清福，在他四周晃悠的大老虎章邯可沒閑著，正集中兵力準備來場突襲。
前一陣子，陳勝一夥兒鬧得歡實，章邯的注意力全在陳勝那一班人身上，牙根兒就沒正眼瞧過項梁，讓項梁得意了一陣子，現在陳勝那伙兒人消停了，就把項梁給顯出來了。
一天夜裡，章邯帶領精銳部隊突襲了項梁的陣營。為了防止士兵喧嘩而暴露軍情，章邯命令每個人都在嘴裡橫咬著根短木棍兒（那時候還沒有口罩，否則就不用咬木棍兒了）。
這次突襲做得神不知鬼不覺，項梁的士兵尚在夢中，章邯軍一輪砍殺，近一半士兵死在夢中，剩下的驚醒過來，連褲衩子都沒穿上就被砍去了腦袋，只見一具具無頭屍體裸奔幾尺轟然倒地。
項梁也在這一戰中死了，只不知死前穿上了褲衩子沒有。至於那位齊國的使者高陵君顯，還在半路上晃悠著，聞聽項梁的死訊，心裡把宋義的祖宗八輩兒感謝了個遍。真是玄啊，要不是宋義提醒，走得稍微快點兒，就得直接去閻王爺那兒報到了。
這時候劉邦和項羽那一支部隊從外黃離開去攻打陳留（今河南省開封市陳留鎮），陳留的軍民面對項羽這個活閻王，學習了定陶軍民死守到底的傳統，拿出死了爹的拚命勁頭頂住了頂羽軍的進攻。
媽媽的，我就不信攻不下你！項羽正咬牙發狠，項梁戰死的消息傳來，劉邦勸阻道：「現在武信君的部隊被打敗了，士卒都很恐懼。」接下來大概就是大丈夫能屈能伸一類的說辭。
項羽穩定了下情緒，和劉邦、呂臣的軍隊一起向東撤退。（註：呂臣，陳勝起義軍的將領，陳勝丟掉陳縣在下城父被庄賈殺害后，呂臣組織起另一支隊伍，收復了陳縣，重新建立了張楚政權，並殺掉了庄賈，為陳勝報了仇。後來投奔到項梁麾下。）
一直撤到彭城，項羽的軍隊駐紮在彭城西邊，呂臣的軍隊駐紮在彭城的東邊，劉邦的軍隊則駐紮在碭縣。
章邯擊敗了項梁的軍隊后，認為楚地的軍隊已經不值得憂慮了，於是開始渡過黃河向北進攻趙國。他哪裡想到還有項羽和劉邦這兩條漏了網的大魚呢？若非這樣，歷史恐怕就得重新改寫。
此時趙國的王是趙歇，原來的趙王武臣被部將李良所殺。張耳和陳餘為了凝聚趙國的人心共同對抗叛將李良，擁立原趙國王族後裔趙歇做了趙王，張耳和陳餘分別做了國相和大將。雖然最終平定了李良的反叛，但趙國的軍力受到了重創，因而與章邯軍一接觸就大敗。
張耳護著趙歇逃進了鉅鹿城。章邯命令王離、涉間包圍鉅鹿，自己的軍隊駐紮在鉅鹿南邊，築起兩邊有牆的糧道為王離、涉間的軍隊運送糧草。
陳餘作為趙國的大將，則率領幾萬士卒到鉅鹿的北邊駐紮，這就是所謂的河北軍。
楚軍在定陶戰敗后，遠在南邊盱台的楚懷王熊心非常害怕（枉叫了熊心這個名字），每天在心裡嘀咕，你說連項梁那樣的猛人都讓章邯給殺了，據說死前連褲衩子都沒穿上，就我這小細脖梗兒恐怕連半刀都挨不起。越想心裡越害怕，乾脆往自己人多的地方湊乎。自己的人都在哪兒？翻了下新聞快報，項羽、劉邦、呂臣的部隊都在彭城那裡，得！就去那兒。
懷王一路小跑從盱台趕到彭城。現在項梁已經死了，自己終於能做次老大，他把項羽、呂臣的軍隊合併起來歸自己統率。任命呂臣為司徒（掌管民事的重要官員），呂臣的父親呂青為令尹（舊楚國時掌握政治事務，發號施令的最高官員），任命劉邦為碭郡的長官，封為武安侯，統率碭郡的軍隊。
這時被宋義救了一命的那位齊國使者高陵君顯正在楚軍中，人家宋義救過他一命，他總得表示一下。於是他求見楚懷王，對楚懷王說：「宋義曾經猜定武信君必定失敗，武信君硬是不信，結果怎麼樣？沒過幾天就被殺了，死得那個慘喲！據說連褲衩子都沒穿上。」
一旁的項羽那個氣呀，這是哪個倒霉孩子造的謠？人都死了，不帶這麼糟踐的。偏偏這位高陵君沒看到項羽的臉色，繼續說：「在軍隊沒有打仗的時候，就能事先看出失敗的徵兆，這可稱得上是懂得用兵了。如果武信君能提前聽信他的話，就不至於死後裸奔了。」
項羽紅著臉，心裡暗暗說，算我沒聽見！沒聽見！他裝著沒聽見，楚懷王可聽得清楚，既然宋義那麼有本事，那就見見唄。
於是楚懷王召見了宋義，跟宋義探討軍中大事，宋義口若懸河說得懷王直點頭，當然其中多次提到了褲衩子事件。項羽在一邊氣得幾乎想拔刀砍人。
現在趙國那邊還被章邯圍著呢，求救信發了好幾撥，楚懷王任命宋義為上將軍，封項羽為魯公，任次將，范增任末將，去援救趙國，同去的各路將領都隸屬於宋義。
宋義、項羽、范增都派去救趙國，那麼劉邦這一路軍隊幹什麼去呢？楚懷王另有安排，他命令劉邦向西攻取土地，進軍關中。行前和諸將約定，誰先進入函谷關平定關中，誰就做關中王。
這樣的安排，楚懷王明顯偏袒劉邦。劉邦可以直接向西奔關中而去，項羽則需要先救了趙國才能向西進攻，並且項羽面對的是秦軍的主力。
有人要問，劉邦是楚懷王家的親戚嗎？當然不是！楚懷王之所以偏袒劉邦是因為被項梁壓抑得太久，把一口冤氣全撒到了項羽的頭上。
按下項羽救趙國的人馬不說，接下來再說說劉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