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章:砸了鐵鍋鑄大劍

1章:砸了鐵鍋鑄大劍

無相界,蠻荒谷,張城。

劍修紀年第十年。

叮咣!叮咣!叮咣!

這天清晨,東邊的一輪昏黃剛剛包裹住這座小城,一抹白還未完全鋪開,只聽得一座小土房內傳出小錘敲擊鐵塊的聲音。

張平凡一隻腳站在地上,另外一隻腳踩踏在石台上,左手握緊鐵鉗,右手輪著小錘,不斷擊打著。

少年瘦弱的身體卻是能夠爆發出不俗的力量,將那漆黑鐵條敲的火星四濺。

張平凡今年十六歲,再過五天,這張氏一族將要舉辦成人禮,凡是年滿十六的少男少女,都必須參加。

而成人禮上,哪位少年能夠擁有一把自己的劍,卻是能夠引來不少觀禮人的側目。

張平凡自打認事以來,就跟著爺爺一起生活。至於父母是誰,又在哪裡,卻是連張爺爺也不知。

爺爺是張族第三府的馬夫,每到月初便是要駕著車馬,跟隨族府的劍客們進莽荒谷打獵。說是打獵,實則這獵物卻是不一般,一口能夠吞掉一頭牛的黑蟒,也有一腳能夠踏平一棟土屋的魔牛。

強大的劍客們勉強可以應付各種巨獸,而沒有劍道修為的人們,一切只看命夠不夠硬。

月初就要出門的時候,爺爺對少年說道:「平凡啊,這次出門,我可能趕不上參加你的成人禮了。不過你放心,我這次跟大劍士說好了,等擊殺了黑蟒,一定給你求顆蟒晶石來為你淬鍊體魄。」

說著老人露出了一排黑黃的老牙,中間兩顆還似乎只有一半。

張平凡對老人說道:「爺爺,我只想有一把自己的劍,其他的有沒有都無所謂。」

老人嘆口氣說道:「你看咱家這光景,哪裡還有買劍的能力,你要是真想有一把劍的話,就把家裡那口鐵鍋砸了吧,那可是一塊好料,不比大世家從外面買來的劍要差。」

張平凡眼睛珠子一轉,隨即,興奮之色轉瞬即逝,說道:「爺爺,這鍋是我們家唯一的鐵料,若是砸了,我們怎麼炒菜做飯?」

爺爺笑呵呵地說道:「沒事,你去跟府主管家借個鎚子和鍋爐,把它煉咯。大不了咱爺孫只吃湯食。」說著爺爺佝僂著背走出了土屋,往門外走去。

少年一面賣力的錘著黑條,一面數著下錘的次數。爺爺跟他說過,一把好劍需要經歷九千九百九十九錘,倘若少了這千錘百鍊鑄出的劍也是廢鐵。

而少年手中的黑條已經被大鎚砸下了七千次,料想五天後,是可以趕在成人禮時,拿著這把劍出門。

咚咚咚!急促的敲門聲響起。張平凡放下手中的劍胚,用胳膊肘抹了一把額頭上的細汗,急忙走向門口。

待得門被他打開以後,扎著兩個小辮子的鵝蛋漂亮小臉出現在張平凡的眼前。

小女孩焦急地快哭出聲來,結結巴巴地說道:「平凡哥哥,你快去族場一趟,我爸跟我說你爺爺沒了。這次大劍士和其他劍士一共去了二十人,只有五人回來。你快去啊!」

張平凡聽到這話,沒等小女孩說完,已經往前跑出來數米。

胸口傳來陣陣巨痛,而後感覺到心都快要從口裡蹦出來。

他不相信,一向自詡命硬的爺爺,這一次真會死。儘管每次爺爺出門以後,他都會有不安,但這事卻是來的太過突然。

張平凡跑得太急,把唯一的一雙補了又補的破鞋,拱出了一個大洞,隨即他站定以後,慌亂的甩下破鞋,接著往前跑去。

「爺爺沒死!爺爺不會死!爺爺還沒參加我的成人禮,不可以死!」。

淚水卻是已經奪眶而出,打濕了他的眼圈,流過鼻子進入他的口中。

此刻三座高大的府門,圍出一塊成圓型巨大的廣場。廣場用青石板鋪開,跟三座精巧莊嚴的大門分外和諧。

廣場圍上了很多長衫布鞋,他們紛紛伸長脖子往裡看去。

光腳少年從街道沖了過來,費力地扒開人群,卻是看到了他這一輩子永遠不會忘記的一幕。

十幾具缺胳膊少腿的屍體被擺放在草席上,而最右邊一具少了雙腿的,正是光腳少年的爺爺。

馬夫老張!

老人臉上的血痕已經被人擦拭乾凈,下半身的褲管被人用細小麻繩扎了起來。

此刻有人對一位戴高帽的老者喊道:「老張家的人來了!」

老者見張平凡走了進來,便立馬走上前說道:「平凡,你爺爺這次沒能平安歸來,這是府主給你的撫恤銀子,你收好,回家把老人安葬了吧。」

張平凡沒有去接老者遞過來的銀子,他走到爺爺跟前,跪下后雙手托起老人的上半身,緩緩站起身來,將老者托在懷裡,一步一步,艱難地往家的方向走去。

戴高帽的老人搖了搖頭,而後轉頭吩咐一中年男人說道:「這爺孫倆也是可憐人,一會你去府庫挑上一副好板,連帶這些銀子,給他送去。」

說著亦是又有一些人,哭嚎著往廣場走來。

光腳少年將老者抱回家中,這時細妹的爸媽已經站在了門口。

細妹爸對著一臉無神的少年說道:「小凡,你別太難過,你爺爺不希望看到你這個樣子。這世道如此,要想生存下去,就得跟那些妖獸拚命。一會我跟你一起,把老人下葬,讓老人入土為安。」

到了下午,細妹爸跟光腳少年一起拉著從府主家借來的馬車,拉著棺槨,往城外走去,待得安葬了老人以後,少年獨自一人回到土屋,將門栓扣上。

叮咣!叮咣!

打鐵聲再次響起。

少年累倒在劍胚旁,沉沉睡去。

夢裡他聽到門外傳來敲門聲,隨後爺爺那響亮的嗓門響起:「平凡,我回來了,你看爺爺給你帶回了什麼,這可是好東西,黑蟒肉,吃了可以給你強健筋骨。」

光腳少年猛然從地上坐起,大喊一聲:「爺爺!」

然而待他看清以後,發現太陽已經透過木窗,將土屋照的一明一暗。

原來是個夢。

張平凡繼續錘鍊那把已經成型的劍。

第五天清晨,張平凡手握一柄漆黑的長劍,光著腳,面無表情的往門外走去。

今天是張族的成人禮,待得大禮結束以後,便是意味著這些少男少女,能夠進入蠻荒谷,去廝殺妖獸!

而張平凡只有一個念頭,將妖獸殺盡,為爺爺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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