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謀殺
被一個女子否決,仵作露出惱火的神色。
他不滿地瞪著沈秋棠:「你是從哪裡冒出來的?一個小姑娘懂什麼,也敢胡亂置喙。」
「到底是誰在胡說八道?」
沈秋棠翻了個白眼:「這管事的猜測跟屍體顯現出來的情況,分明相差甚遠,跟這個同寢的丫鬟所說的話,更是完全對不上。你卻說管事猜測是對的,隨意下定論,不是將命案當做兒戲嗎?」
仵作聽到這裡,更是滿臉怒火。
他指著沈秋棠發作起來:「你是故意想搗亂是吧,現在是京兆府辦案,你再耽誤我們的正事,我就讓人把你抓起來了!」
沈秋棠根本不將這威脅放在眼裡:「閣下好大的官威啊!京兆府既然負責查辦案子,就該有理有據讓人信服。現在我指出你對屍體的陳述有錯,你不問問我哪裡有錯,就妄斷我在搗亂,不覺得可笑嗎?」
仵作還要說什麼,邊上的青衣官員上前一步抬手讓他噤聲。
他看著沈秋棠,態度倒是很客氣。
「這位姑娘莫非對驗屍也有了解?不如你說說,他哪裡說錯了。」
沈秋棠心裡已經將時間飛快地算好。
古代的一個時辰,就是現代的兩個小時。
方才這個丫鬟說,翠娟是子時初出門的,顯然這屍體剛才水裡打牢沒多久,現在是亥時過半。
如果真的是那個時候就出事,死亡時間差不多經過四個時辰。
沈秋棠蹲到了女屍邊上,示意仵作把手上的白布手套脫給自己。
仵作不情願地給了她,但見沈秋棠面不改色地將屍體的眼皮掀開,露出有些可怖的眼球。
「現在是盛夏時節,如果她真的從子時就出事,角膜、咳咳我是說她的眼睛理應出現輕微的渾濁。但現在,幾乎看不到渾濁的痕迹,這是其一。」
「其二,你們看到她的皮膚沒有,我這麼用力地按下去,腫脹皺縮的程度可以忽略。她的手掌雖然呈現出不自然的白色,但跟她手臂的色差並不明顯。」
「其三,就是屍體僵硬的情況了,真要是死了四個時辰,她的身體絕不會像現在這樣柔軟,而是大部分都硬邦邦的。以上種種都能表明,此女是過了寅時才死。」
沒有精準的設備,沈秋棠只能根據她的經驗說出一個大概的時間。
她忽然轉頭盯著同寢的那個丫鬟:「這就跟你說的情況,差別很大了哦。她是真的子時就出了門,還是你在撒謊啊?」
那丫鬟緊張地抖了起來,還試圖維持著冷靜:「我沒有撒謊!翠娟真的是子時就離開了,她之後去了哪裡,發生何事,我一概不知。」
青衣官員眉頭深鎖:「如果真的是你說的那樣,她過了寅時才死的話,豈不是在外面逗留了很長時間。」
「可不是嗎?一個大活人,深更半夜地不睡覺,從子時溜達到寅時,這豈會只是簡單地失足落水,依我看,是被人殺了之後拋屍入河的吧。」
仵作嚷嚷了起來:「若是拋屍入河,她指甲里那麼多淤泥怎麼解釋!人只有在有意識的情況下,劇烈掙扎才會抓到河泥,弄得滿手都是。」
「為什麼就不能是有人殺了她之後,將泥土塞進她的指甲里,做出假象呢?」
沈秋棠轉頭看著他:「要是天底下的仵作都像你這麼好糊弄,兇手想要顛倒事實可太容易了。」
「那你說的不也只是猜測嗎,憑什麼就認定是有人殺了她。就算不是失足,也可能是她想不開自盡啊!」
沈秋棠挑了挑眉,不緊不慢地說:「這有何難,找到她身上的致命傷就好了。」
她說完故意靠近同寢的丫鬟:「讓我想想,她在落河之前是怎麼死的呢。那個要了翠娟性命的傷口,究竟在何處?」
這丫鬟心裡瘋狂祈求:「千萬別發現翠娟頭上的傷口啊!」
真是個「貼心」的兇手,沈秋棠心想。
多虧她的心裡話這麼「實誠」,可以讓自己不費吹灰之力就找到致命傷呢。
「找到了。」沈秋棠將女屍的頭髮挑開,對著丫鬟勾了勾嘴角:「是她腦袋後方的位置,我說的對嗎?」
丫鬟雙腿一軟,嚇得栽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