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恐懼與動員
村裡的人都聚集了起來，自從衛何告訴眾人山賊要來的消息后，人們嚇得面無人色。除了母親懷抱里的吃奶孩子之外，連兒童們也滿面愁雲。
人們站成了一個圈，茫然若失、緊張憂鬱、驚得發獃的眾多的面孔。
村長、幾個忠義軍的傷員，包括二狗，他們都圍著衛何。
眾人無計可施，盡皆沉默不語。人們格外的安靜，幾聲鳥鳴，彷彿近在咫尺，那啼聲卻分外響亮。
朝暉下綻放的花朵，格外璀璨。相比之下，人們一張張的臉卻陰鬱無光。
「啊……」
突然，群眾中有的婦女難以抑制的一聲哀嚎，隨即嘎然而止。
這時村長戰戰兢兢的問衛何。：真的嗎！你……真的看見山賊啦？……
衛何還未答話，有些結巴的二狗，聽到村長對衛何的質疑，不滿道：哼，你都問好幾遍了，衛..衛何怎麼會看錯！
二狗的話似乎開了個頭，大家吵吵嚷嚷的喊起來。
「所以我早就說過……大家不該睡在那神廟裡，那是對神的大不敬啊，現在果然遭報應了。
「沒有神也沒有佛！……交稅……徵兵……和妖族打仗……鬧旱災……加上又來山賊……神仙有個屁用，這是讓我們老百姓死的呀！」
「一點兒也不假，倒不如死了痛快！」
二狗瞪大眼睛：現在發這些牢騷頂什麼用？怎麼才能渡過這個難關，這才是大傢伙兒要仔細琢磨的。
他滿懷希冀的看向衛何，希望對方能給個主意。
衛何心中雖有了計較，但他也想聽聽這些村民的看法。
如果他們都被山賊嚇破了膽，那恐怕自己也沒能力發動起他們，對抗山賊。
村長：那看來，只能去最近的縣衙門了。衛何說山賊估計還有一個月才能來，這時間足夠咱們去最近的涼安縣了，請衙門的縣太爺給作主。
幾個農民頓時大聲叫嚷起來：不行！不行！衙門是幹什麼吃的，這誰都懂。他們除了等山賊跑了之後，再慢吞吞的來看被山賊放火燒過的破房子之外，還會幹啥？。
另一人附和道：就是，就是！等糧食都讓山賊拿走了，我們大家或是被山賊殺死，或是都上了吊，那時候他們才大搖大擺的趕來。
農民們吵吵嚷嚷，聲調越來越顯得絕望，說的也越來越離題了。
衛何很冷靜地把大家引入正題：那到底怎麼辦才好呢？
一句話出口，大家又沉默起來。
二狗再也憋不住：我有辦法，那些山賊也不是多難對付，我曾經就跟著忠義軍跟他們斗過。與其逃跑被餓死，不如和山賊拼了。
人群聽了這話，頓時炸開了鍋。
村長：跟山賊打，根本沒獲勝的希望，那些山賊都是殺人不眨眼的兇徒。若是打敗了，那會怎麼樣？全村的人就得讓他們給殺個精光，連沒出生的嬰兒都會被他們拿去下酒！
二狗卻反駁道：山賊沒那麼可怕，他們身手是比一般人厲害點。但咱們這村子有一百來號人，他們只有三十人，咱們跟他們拼了，能拼過。
一個叫王六的村民道：我看山賊要是來了，我們老老實實的表示歡迎。把麥子交出去，然後要求他們無論如何給我們留下湊湊合合能活下去的口糧。只有這個辦法，無論如何，哪怕是磕頭磕得頭沾地也得求他們這麼辦。
二狗聽得可笑，挺身湊上前去氣急道：這樣一來，你以..以為山賊就答應啦？你這個沒卵子的慫蛋。
兩人你蹬我，我瞪你，頓時扭打在一起。
衛何連忙把他們倆分開，王六則是肩膀微微顫抖，痛苦難挨，泣不成聲道：你們敢和山賊拼，我也不慫蛋，可我還有老婆孩子，我不能不管他們死活啊。
全場寂然，人們心裡都很難過，木然站著不動。
人們的情緒感染了衛何，他第一次感覺到了發動群眾的困難性，不只是要協調人與人之間的利益衝突，還要撫慰人們的情緒。
他盡量用平緩的聲音，嘗試給迷茫的人群指出方向：這附近有忠義軍活動，我們先設法聯繫上他們。可以承諾等糧食成熟后，給予他們一部分。換取他們的幫助，我想他們還是願意幫助我們的。
如同溺水的人抓住了一塊浮木，人群頓時歡呼議論起來：是啊，忠義軍連妖族都不怕，怎麼會懼怕這些山賊呢？
而且他們都是忠義軍救下的，都相信忠義軍此時不會拋下他們不管。
衛何見人群恢復了一些希望，又冷靜道：但大家別太高興，有忠義軍活動，可能也會有妖族。
忠義軍的主要任務還是對抗妖族，我們可能得不到太大的幫助，所以我們還要學著自救。
村民急忙問道：自救，怎麼自救呢？
衛何：除了忠義軍的幫助，我們還需要自己武裝起來。請二狗他們這些上過戰場的人，好好訓練我們。
說到這，衛何停頓了一下，他觀察了一下周圍人的神情。
此刻聽到要對抗山賊，人群已經不像一開始那樣驚恐了；
有勇敢的村民甚至已經露出慷慨激昂的神情。
衛何繼續道：我知道大家的顧慮，若是打不贏，自己怎麼辦，有妻小的又該怎麼辦？可大家想一想，如果我們不抵抗，山賊就放過我們嗎？
二狗此時幫腔道：當然不會！
衛何心想，這可不是自己找的托，看來情緒到位了。
衛何：就算山賊發了善心，只拿走糧食而不殺人。沒了糧食，我們當中很多人都要被餓死。
可我從未聽說有這樣的山賊，這些人哪個不是惡貫滿盈，殺人如麻。
山賊性淫，各位有妻子的朋友，你們覺得山賊會放過你們的妻子嗎？
山賊殘忍，各位有小孩的朋友，你們覺得山賊會放過你們的孩子嗎？
山賊嗜殺，各位都好不容易從妖族手裡逃出來，難道要把自己的性命交到這群惡徒手上？
衛何樸實的言語點燃了村民心中的怒火，暫時驅趕了他們的怯懦。
大部分村民此時的情緒，已經不再像一開始那樣充斥著恐懼，而是你一言我一語的叫嚷道：
「橫豎都是一死，和這群王八蛋拼了。」
「咱們這麼多人還怕他們，何況還有忠義軍能幫忙！」
衛何趁勢：所以我們不能怯懦，等著山賊來殺。而且這些山賊也沒那麼可怕，他們都是欺軟怕硬之輩。
再說我們的目的並不是和他們死戰，只要我們敢於抵抗，他們見勢不妙就會溜走。
衛何決定用一個口號來收尾。
他深呼吸，運轉靈力，聲若洪鐘得吼道：拿起武器，趕走山賊。
大部分村民的情緒都被衛何調動起來，紛紛跟著衛何喊道：拿起武器，趕走山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