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 娶誰不是娶呢
秦以渭這才收回了目光。
他坐在那裡，看著那份協議，猶豫了三秒鐘。
三秒鐘之後，他拿起筆，就寫下了名字。
「那麼秦總，下個月，遊樂場的所有權就歸您了。」中年男人道。
秦以渭點了點頭。
談好合作，他就帶著丁有北離開。
遊樂場已經關門了，所有的遊客也都離開。
停車場里稀稀落落還停了幾輛車。
「走吧。」秦以渭冷冷對丁有北道。
這遊樂場面對的就是江，此刻夕陽已經落下去，天色也黑了起來，捲起來的江風帶著幾分寒意，瑟瑟往人骨頭裡面鑽。
「秦總！」
「叔叔！」
剛剛上車，秦以渭就聽到有人喊他。
駕駛座的丁有北側眸看他，不知道應該怎麼辦。
秦以渭一直沒說話，但季司溫和安安已經跑了過來，出於安全考慮，丁有北還是踩下了剎車。
「叔叔。」安安眨著大眼睛，氣喘吁吁地喊他。
秦以渭搖下了車窗。
那一瞬間，他好像想了很多事情。
他不知道安安是不是要來懇求他，不要拆除遊樂場。
但是安安卻只是看著他，認真道：「叔叔，我還沒和你說再見呢。」
她的小鼻子還有點紅，純凈的大眼睛里也帶著幾分血絲，應該是之前哭過了。
但是她卻乖乖地對他擺了擺手，道：「叔叔再見。」
看著安安這強忍著淚意的乖巧樣子，秦以渭的心臟也像是被人揉動了一下。
「你就是為了和我說一聲再見？」他有幾分不解。
而旁邊的季司溫卻遞過來一條圍巾。
「本來打算如果在醫院遇見您就還給您的，但是最近一直都沒見過了，正好今天遇見了，我就把圍巾還您，」季司溫道，「謝謝秦總。」
「圍巾我洗過了。」她又把圍巾往前遞了遞，想要從窗口給他。
秦以渭只冷冷地看著她。
他目光垂落，看向她握著圍巾的那隻手。
這個圍巾是他那天晚上在江邊給季司溫戴上的。
「雖然洗過了，但是你的手還是碰到了。」秦以渭清冷冷道。
季司溫驟然一愣。
幾秒鐘之後，她才道：「對不起，我應該找個袋子的，那我再洗……」
她剛想把手收回去，秦以渭卻已經從窗口接過了那圍巾。
「算了。」他道。
「開車吧。」他沒有再把目光落在季司溫和安安身上，反而是對丁有北開口。
季司溫趕緊拉著安安往後退了半步，丁有北便開著車離開。
安安牽著季司溫的手，剛走了幾步，忽然仰起頭來道：「媽咪，我剛剛和叔叔說了再見，可是叔叔還沒有和我說再見呢。」
季司溫也下意識順著她的目光一起回頭。
然而，就在路過一個垃圾桶的時候，丁有北卻放慢了車速。
季司溫忽然察覺到會發生什麼，她趕緊捂住安安的眼睛，讓安安轉過頭來，「安安乖，大概叔叔只是忘記了吧。」
但是她卻仍舊看著那個方向。
她看見，一隻有力又纖長的手從車窗里伸了出來，準確無誤地把圍巾扔進了垃圾桶。
下一秒，又有兩張消毒濕巾從裡面飛了出來。
季司溫驟然抿唇。
原來，秦以渭厭惡她已經厭惡到如此地步。
甚至不願意碰她碰過的東西。
她眨了眨眼睛，深呼吸一口氣，勉強讓自己保持冷靜。
「媽咪帶你們去吃好吃的好嗎？」她仍舊溫柔地對安安道。
安安開心地點頭，蹦蹦跳跳地上了車。
今天在遊樂場里，季司溫給他們倆買了不少玩具。
安安和康康這就在車後座上玩了起來。
另外一邊，秦以渭卻沒有吃飯。
從遊樂場離開以後，他就直接回家了。
李金緗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姚婉茹應該是還沒回來，保姆阿姨正在幫李金緗捏肩。
秦以渭走過去，道：「我來吧。」
阿姨這才離開，偌大的客廳里就只剩下秦以渭和李金緗兩個。
秦以渭的手很有力氣，按得也恰到好處。
李金緗一邊看著電視一邊道：「你這小子，現在還有點孝順的樣子。」
「小的時候你每天都幫奶奶按摩，我這一回國，你像是什麼都忘了一樣，奶奶還以為，你變成白眼狼了！」李金緗雖然嗔怪，臉上卻是帶著笑意的。
秦以渭是她一手帶大的，也是她最疼愛的孫子。
「行了，別捏了，」她抓住秦以渭的手，讓他在自己身邊坐下，「以渭啊，奶奶年紀大了，不知道還能陪你多少時間，你很小的時候，父母就沒了，你是奶奶看著長大的，奶奶最疼的就是你，最放心不下的也是你。」
「以渭啊，奶奶的身體，奶奶自己知道，沒多久的活頭了，奶奶臨終前如果看不到你結婚生子，奶奶怎麼……」
說到這裡，李金緗已經有幾分哽咽，她抓住秦以渭的手，不停地顫抖，「奶奶怎麼下去見你爸爸媽媽啊……」
「奶奶，」秦以渭不由得嘆氣，「不要這樣說。您的身體好得很呢。」
李金緗擺了擺手，她道：「我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以渭，奶奶知道，你喜歡那個季司溫，但是那女人真的……」
秦以渭直接打斷了她的話，他道：「奶奶，我不喜歡季司溫。」
他神容清冷，眸子里像是凝著一層冰。
李金緗盯著他看。
她自己的孫子，自己最了解了。
秦以渭對季司溫，絕對是不一樣的。
但是季司溫卻幾次三番讓他難過，甚至還想讓他去捐血捐骨髓，把他當成她兒子的移動葯庫！
這一點，李金緗是絕對不能忍的！
她拍了拍秦以渭的手道：「不喜歡就好，我們這樣的人家，不怕娶一個拜金的，拜金又如何，我們家最不缺的就是錢，只要她對你一心一意，奶奶對很多事情都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奶奶最大的願望，就是看到你幸福，就是看到你後半輩子都有人照顧，有人疼。」
「姚婉茹的那點小心思，奶奶看得明白，但是她畢竟是和你從小一起長大的，也算是知根知底，以渭，你……」
秦以渭微微抿唇。
他知道奶奶的意思。
娶誰不是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