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過去的故事

1.蘇醒

周圍的一切都是一片混沌，我看不見任何東西，也聽不見任何聲音。

這樣持續了不知多久，終於，我能聽到外面的聲音了，但是視野內仍然是一片漆黑。我伸出手，前面是一片「牆」，用力一推，「牆」塌了，我從裡面漏出個頭來。

映入眼帘的是一層鐵柵欄，在鐵柵欄後面的是一個穿著旗袍的，系著木簪的女子，她正翹著二郎腿坐在一把藍色的椅子上，看著我。

「醒了？」旗袍女子問道。

我並沒有回應她，而是望了望四周。我在一個半封閉的小房間內。這個房間只有柵欄一側與外界相連。房間內的東西只有一把椅子放於角落裡，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這裡應該是審問室吧。我又看了看自身，我在一個繭裡面，但是我並沒有感到意外。我將繭的殼繼續打破，從繭裡面站了出來。

「有吃的么？」我問道。

「你先回答我的問題。」旗袍女子說道。

「我可以回答你的問題，但是變態發育需要大量的能量。我不一定能堅持到你問完問題。還是先讓我吃東西吧。」我以平靜的語氣敘述著。

「變態發育？」旗袍女子問道。

我解釋道：「一般的變態發育是指就是昆蟲從幼體變成成體的過程。我們生命系魔法師在升階后一段時間，也會經歷類似的過程，肉體能力能得到一定增強，我們也將其稱為變態發育。所以，現在可以讓我吃東西了么？」

「給他點一份外賣吧。」旗袍女子向著身後說道。

2.身份

我將桌上的外賣推入嘴中，沒怎麼嚼就咽了下去。旁邊的外賣盒子已經堆成了小山。新的外賣還在送的路上。

「你也太能吃了。」旗袍女子說道。

「變態發育很耗費能量的，不僅僅是魔力，還有供生命行動的能量。而且我結繭過程中又吃不了東西。當然會在破繭后多吃一些了。」我解釋道。

「行了，你現在應該可以回答我的問題了吧？」旗袍女子揉了揉額頭。「我叫方旗，是ZZ市的英雄。你知道你是因為什麼被關在這裡么？」

「因為偷了東西？」我從懷裡取出一個裝飾品。下面是一個底座，上面鑲著四個惡魔頭像，只是頭像里眼睛的紅光已經消失了。整個裝飾品沒有一絲魔力波動。

「你知道這是什麼么？」方旗一邊問道，一邊從我手裡接過裝飾品，將其交給了後面的警員。後面的警員接過裝飾品后就向門外走去。

「召喚惡魔的媒介。」我說話的同時還不忘往嘴裡塞東西。

「你知道這個是什麼東西，你還將他偷走？」方旗問道。

我放下了筷子，喝了一大口水，說道：「因為我可以切實毀掉它。而且我也不算偷走，我結繭期間無法行動，這不又回到你們手上了么？」

「你為什麼能毀掉這東西？你為什麼要毀掉它？」

我將右手伸向左眼，取下了左眼一直帶著的黑色美瞳。猩紅的瞳孔展現在了方旗的面前，一股恐怖的氣息瀰漫了整個審問室。

「我為什麼能毀掉這東西，是因為這東西是惡魔所製作的，只有擁有惡魔血脈的生物才能將其摧毀。而我為什麼要毀掉它，」我拿起桌面的水杯又喝了一口水。「這是一個很長的故事。」

3.在魔界的過去

我是一個半惡魔，擁有一半惡魔，一半人類的血脈。在幼年時期，我曾不小心墜入過魔界。

那是一個沒有白晝的世界。天空中連一點星光都看不到，唯一的光亮是類似於月亮的東西，不過那個月亮是猩紅的，和人間的月亮給人的感覺完全不一樣。我當時是掉落在一個荒郊野外，四周只有長著針刺的枯木，找不到任何能吃的東西。我在那徒步行走了幾天，才總算看見了一個城堡。

「叔叔，我很餓。能給我點吃的么？」我趴在一個手指很長，腿也很長的惡魔的腳前，用猩紅的瞳孔望著他。

長手指長腿的惡魔看了我一眼，便向著一個一身觸手，身上穿著很華麗的惡魔竊竊私語了起來。我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麼。那個長手指長腿的惡魔點了點頭，從旁邊的籃子裡面掏出人類的食品，我將其接下來吃掉了。

「謝謝叔叔們。」我點頭致謝道。

「既然你吃了我們的東西，就給我們做事吧。」長手指長腿惡魔說道。我點了點頭，跟隨著他進入了城堡。

我的工作是飼養畜生。將食品烹飪好，然後送到一個個黑漆漆的房間里。工作雖不難，但是這家人養的畜生很多，我每天得花大量時間處理食材，烹飪時也要分好幾鍋進行。不過我能處理過來，惡魔不需要睡眠，我雖然是個半惡魔，但是這個能力也還是繼承下來了。每天都能有吃的，可以保證不被餓死。平常的時候努力工作，空閑時我則尋找返回人界的方式。我對這份工作沒有什麼不滿，只是對他們所養的畜生充滿疑問。我雖是負責餵養他們的人，但是我卻從來沒有見過那些畜生長什麼樣。

就這樣過了大約一周的時間，一切都平安無事，直至一天我不小心撞到了所謂的「畜生」。

那是個和以往一樣的一天，天空一片漆黑，只有一輪血月照亮著大地。我和往常一樣將飼料置於房間門口，這時確有一雙手伸了出來，抓住了我的手。

「救救我。」門后的漆黑里有聲音傳了出來。

我嚇得一大跳，縮回了自己手，身體也往後靠去。這是什麼畜生？還能說話？

雖然門后很黑，但是我是有一定的夜視能力的。我的左眼能讓我看到靈魂，無論環境是多麼的漆黑。我定睛一看，一個人形輪廓的東西趴在門口，他的靈魂非常的黯淡，裡面有很多的黑點。這是受到了很大心理折磨才會出現的情況。哪怕是肉體上的折磨，靈魂都不會變成這種樣子。這是人么？我不知道，我只能看到大概的輪廓，可能只是像人類的東西。但是這為什麼不可能是人類呢？這裡可是魔界啊，人類對於惡魔來說，和普通的畜生有什麼差別呢？我是不是羊入虎口了？應該沒有問題吧？畢竟我擁有惡魔的血脈，和一般的人類還是不一樣的。我當時並沒有救他，而是接著給其他「畜生」，因為我救不下。救下來后，我們應該去哪裡？魔界郊外根本找不到吃的，而進入城區又會被抓起來。而且我的半惡魔身份也還是讓我有點擔憂。

我加快了尋找返回人界方法的速度。我偷偷潛入城堡主人的書房，在他的書籍里尋找方法。也許我的動作太過明顯了，沒幾天，我就被發現了。我被關進了一間黑屋子裡。黑屋子裡空蕩蕩的，除了瀰漫在空氣中的臭味，就什麼都沒有了。這個黑屋子我很熟悉，一直到幾天前，我還往這裡送過飼料，只要最近幾天，長手指長腿的惡魔才告訴我不用往這裡送飼料了。看來是這裡的「畜生」在那幾天就被吃掉了吧。

我被關起來后，送飼料的人變成了那個長手指長腿的惡魔。有一天我趁著他來送飼料向他問起了最近的事。

「這裡養的畜生是什麼？」我問道。

「你養了這麼久，難道都沒注意過么？有些是精靈，還有些其他種類的生物。不過人類的數量最多。」長手指長腿的惡魔回答道。他發出了咯咯的笑聲，接著問我道：「餵養這些東西的感覺如何？」

我沒有回答他，而是接著問道：「其他惡魔呢？」

他回答道：「我們老爺不喜歡吃同類。所以這裡不會養那種東西。」

我聽見他的回答后，舒了一口氣。我將我的猩紅色的瞳孔望向他，說道：「那可以放我出去么。我不會犯錯了。」

他聽到我的話后，又是一陣咯咯的笑。「你在說什麼啊？你以為你是進了老爺的書房才被抓過來進行懲罰的么？」

「難道不是這樣么？」我心裡涼了半截。

他解釋道：「我們一開始讓你進來，就是把你當做免費的食物的。讓你飼養幾天畜生，只是覺得當你知道你所養的畜生是你的同類的時候，你的味道應該會變得更美味。」他說完后，伸出尖尖的舌頭舔了舔嘴唇。眼睛發出綠光盯著我。「啊，不好，不能在這裡吃掉。得讓老爺先吃。」

我抓住柵欄用力搖晃起來。「你剛剛不是說你們不吃同類的么？」

他斜睥了我一眼，說道：「我們只是不喜歡吃同類。而且，」他又舔了一下嘴唇。「你不過就是一個人類，帶了點魔族的味道罷了。不會影響口味的。」

瘋了，真是瘋了。我原來到這裡來只是作為一個食物而已。不對，也許這樣才是正常的。畢竟這裡是魔界，充滿瘋狂和危險才是正常的情況。我竟然這麼容易的踏入了陷阱。

唯一一點值得慶幸的是，我當時已經會用魔法了，雖然只有生命系一階。而且這裡只是物理上的隔絕，並沒有做防魔處理。加上我之前送過幾天飼料，對這裡看守者的位置還是比較熟悉的。我撿起了一塊碎石頭，在牆壁上畫了一個老鼠，然後對老鼠使用賦靈，讓畫中的老鼠沿著牆壁跑到看守者的身邊，將鑰匙偷了出來。

我將附近的黑屋子的門也打開了，然而只有極少數的跑了出去。大部分要麼是無法行動，要麼是已經放棄了求生的希望，甚至還有人是因為害怕我猩紅的瞳孔而不敢踏出黑屋子一步。跑掉的人中，絕大部分沒有跑出這個城堡就被抓了回去了。我是幸運的那個，成功的從城堡中逃離了。

雖然成功逃離了，但是隨後而來的問題便是食物。偌大的魔界，除了乾燥得開裂的地面，長滿針刺，連一滴汁液也沒有的枯木，還有天空那一輪血月外，便什麼都沒有了。熬不了幾天後，我倒在了地上。難怪有些人寧願死在那裡也不想跑出來。這種環境根本找不到生存的希望。我如此想著，慢慢失去了意識。

當我醒來的時候，我是躺在一張床上。我以為我回到了人界。但是窗外漆黑的天空，還有那輪血月打破了我的幻想。

「你醒了？」一個全身燃燒著火焰的惡魔從房外走了進來。

我縮在床的角落裡，害怕得看著他。

「我叫歐克利德斯。」火焰惡魔說道，「別害怕，你現在已經安全了。我去給你拿點吃的吧。」

我沒有說話，仍然縮在床的一角。歐克利德斯從房間里出去了。我立馬從床上下來，試圖從窗戶里跑出去。但是那個窗戶並沒有多大，我沒辦法從裡面出去。

「你幹嘛呢？」歐克利德斯將端來的食物放到了一旁，將我從窗戶里拖了出來。他雖然身上圍繞著火焰，但是一點都不燙，只有一種溫暖的感覺。

「不要吃我！不要吃我！」我嚇了一哆嗦，直接摔到了地上。顧不得自己摔傷的地方，我抬起手護著臉，眼睛也緊緊閉著，不敢看他。好像這麼做他就會放過我似的，我自己都覺得好笑，我這樣有什麼用？

「我不會吃你的。你餓了吧？吃點東西吧。」歐克利德斯將食物放到了我的面前。然後走出了房間外。

我看了下他拿過來的食物，是一些紅色的花朵。我說不出這個是什麼東西，應該是只在魔界生長的植物吧？還好不是手臂大腿等奇怪的東西，我呼了一口氣。這種紅色的花朵，很難吃。我這輩子沒吃過這麼難吃的東西，簡直就是在化糞池泡過，又被踩上幾天幾夜。但是這個是現階段唯一可以填飽我肚子的東西了。吃完了，我也暫時放棄了逃跑的念頭。雖然很害怕，但是我能感覺出歐克利德斯和城堡里的惡魔不太一樣。而且外面也未必能活的下去。我打算接觸一下歐克利德斯。

「吃飽了？」我走出了房間，歐克利德斯正坐在沙發上看著書。他發現我出來了，向我問道。

「嗯。」我回答道。

「味道怎麼樣？」

「很難吃。不過能填飽肚子。」

「嗯，看來是繼承了人類的口味啊。」他將手撐在下巴上，點了點頭。

「你救我是為了吃掉我么？」我問道。

「我要吃你的話，就不會給你吃那些了。那可是我們這種低等魔族的口糧。」歐克利德斯望向我說道。

我低下了頭。「對不起。」

「無需道歉，救你是我自己的選擇。」

「我可以幫你做些什麼么？」我向他問道。我吃他的，住他的，如果不能為他做些什麼，總有些會感覺心不安。

「哈哈。」歐克利德斯大笑了幾聲，接著說道：「你可真像個人類啊。惡魔的話，可不會有這種想法。他們能享受就享受，是絕不會覺得不勞而獲是什麼錯誤的事情。」

「對不起。」我又一次道歉。

「這有什麼可道歉的？」歐克利德斯說道，「我就是喜歡人類這點。還記得第一次遇見她的時候，她也是這麼善良。明明我是個惡魔，但是她卻不顧這點，一直照顧著受傷的我。」歐克利德斯望了一眼窗外的血月，嘆了一口氣。「哎，不說了。都是陳年往事了。」隨後他又看向我說道：「你就幫我種種糧食吧。」

就這樣，我就成了歐克利德斯家裡的幫工。他所說的糧食就是那種很難吃的紅色的花。歐克利德斯房子外面漫山遍野都是這種花。這種花雖然不好吃，但是還是挺好看的。紅花鋪滿了乾枯的大地，爬滿了山坡。在漆黑天空那輪血月的照耀下，一朵一朵的紅花在風中搖曳，像是給創造出這幅田景的人行彎腰禮。

「充滿生命力的植物們，請接收我的祝福，快速成長吧。生長加速。」我給紅花澆完水，施完肥后，對它們使用了提高植物生長速度的魔法。這一幕被歐克利德斯看見了。

「你會使用魔法？」歐克利德斯問道。

「怎麼了？」我驚慌的說道，「不能對它們用魔法么？」

「不是。」歐克利德斯解釋道，「既然你有魔法天賦的話，你要不要向我學一些魔法？」

「我，可以么？」我高興地說道。

「當然了。」歐克利德斯微笑地說道。雖然我知道他是在笑，但是那副表情到了惡魔的臉上，就像是打什麼壞主意的想法。

就這樣，我一邊幫忙種植紅花，一邊向歐克利德斯學習火魔法。歐克利德斯也幫我尋找返回人界的方法。他家裡有很多藏書，他全都拿出來讓我閱讀。

「您為什麼對我這麼好？」有一次，我向他問道，「是因為……？」

「嗯，沒錯，是因為她。」他身上的火焰減弱了一些，似乎是進入了回憶。「我們還有一個孩子，他也和你一樣，擁有著我的惡魔之力，也擁有著他母親的人類的心。」

「她是怎麼……西歸的呢？」

「被其他惡魔所盯上了。」歐克利德斯握緊了拳頭，身上的火焰幾近要熄滅了。「她被吃掉了，而我卻沒能保護好她。我們的孩子也沒有逃脫這個命運。我只能恨自己的無力。」歐克利德斯鬆開了握緊的拳頭，看向我，溫柔地說道，「沒想到在這裡還能遇見你，和她們相同種族的人。所以，我想幫你。」

我學習的很快。這也可能是惡魔不需要睡眠的原因。我除了種植紅花，吃飯外，時間可以全部花在學習魔法上。他也有充足的時間教我。很快，我就能獨立釋放出火球，到達了火系一階了。

生命系魔法師在升階后一段時間會要進行變態發育，我也是那時才知道的。當我剛升階后不久，我就覺得一陣困意襲來。歐克利德斯將我帶進了卧室。我身上開始出現白毛，隨後不久就被繭所吞噬，意識也進入一片混沌。

當我醒來后，一切都變了。首先我發現不對勁的是，外面過於吵鬧。這附近應該只有歐克利德斯一個人住，怎麼會吵鬧成這樣？我從繭裡面出來，發現卧室已經是亂做了一團。我悄悄走到了房門前，聽著外面傳進來的動靜。

「歐克利德斯，你藏的人類到底在哪？」一個沒聽過的聲音，他是誰？

「瑪姆，你不是已經都搜過了么？」這個聲音應該是歐克利德斯。

那個叫做瑪姆的惡魔說道：「誰知道你把人類藏到哪裡了？難道是那個繭裡面？」

「哈哈哈，瑪姆，你現在是一點常識都沒有了啊。人類被密閉成那樣子早就窒息而死了。如果我會停止時間或者能供給空氣的魔法還好，我就一個火系的魔，我能做些什麼保證人類在繭裡面不死？」

「或者你準備包起來吃？」瑪姆仍然不死心。

「那我直接吃不好么？」歐克利德斯說道，「而且你知道我是不吃人類的。」

「最好是這樣。救助人類可是死罪。」瑪姆惡狠狠地丟下這句話，然後大聲說了句：「走！」之後就是一陣腳步聲。看來他們離開了。

過了好一會兒，歐克利德斯走了進來，發現我在旁邊偷聽。

「你都聽到了？」歐克利德斯問道。

「嗯。」

「你這幾天準備返回人界吧。在呆在這裡就危險了。」

「對不起，給你添麻煩了。」

「哈哈哈。」歐克利德斯大笑道，「我就是喜歡你這點。沒關係，救你是出自我自己的意願，我也知道救你後會發生什麼事。這一切與你無關。」

「我明明擁有惡魔的血脈，為什麼到了這裡，還會被當成人類？」我問出了這幾天一直憋在心裡的問題。

「魔界就是如此。不是純種惡魔是不會被承認的。」他邊說邊找出了一本書。「我已經找到了返回人界的方法了。事不宜遲，我們這就準備讓你返回人界吧。」

「謝謝你。」

「跟我客氣什麼。」

準備返回人界的魔法耗時很長，為了避免在這段時間裡被發現，我們是在一個山洞裡進行的。我們提前準備了紅花放在那裡作為食物。歐克利德斯每隔一段時間就回去給紅花澆水。經過了兩天，魔法總算準備得差不多了，剩下的我一人也可以進行了。

「你在這裡一旦準備好魔法，就立即返回人界。我就不過來了。」歐克利德斯突然說道。

「為什麼？我還想和你告個別的。」我心情有些低落。

「我是魔，不喜歡那套。」歐克利德斯看了我一下，接著說道：「如果你要告別的話，現在告別也可以的。」

「我想讓你看著我回到人界的。」我低聲說道。

「沒那個必要。你現在有什麼要說的么？沒了的話，我就回去了。」歐克利德斯看起來似乎有點焦急。

我一把抱住了歐克利德斯。他身上火焰熊熊燃燒著，很暖。歐克利德斯摸了摸我的頭，一句話也沒有說。

就這樣抱了不知道多久。歐克利德斯將我推開了。「好了，你準備魔法吧。我要回去了。今天的糧食還沒有澆水呢。」

我點了點頭，繼續去準備魔法了。歐克利德斯真是連謊都不知道怎麼撒。魔界的植物生命力很是頑強，一天沒澆水根本沒事的。這幾天歐克利德斯都回去澆水，怎麼可能會缺水呢？我不知道他為什麼要欺騙我，但是我也沒有問，如果他想說的話，他會說的。

我盡全力準備著魔法，不去注意外界的事情。直到外面發生了一件我不得不注意的事情。

一道粗壯的火柱衝天而起。我停下了手中的魔法，往火柱出現的地方望去，是歐克利德斯所柱的那棟房子。小屋已經完全淹沒在了火柱之中，除此之外，火焰還侵蝕了花田。漫山遍野的紅花，逐漸變成焦黑色。如同這片天空一樣，除了黑，就沒有了其他顏色。

「你這個騙子，還真是秉持著魔的特性，一直騙著我。」我自言自語道。歐克利德斯估計早就被發現了吧。他這幾天回去根本不是為了給花澆水，而是為了和那群抓我的惡魔進行纏鬥。

火柱消失后，又是出現了一片出現火海。這下種的那些花全部都燒沒了。我和歐克利德斯的點點回憶，就這麼被燒毀了，只剩下我手邊的那丁丁一點。

火海將整片大地化為了灰燼，我離這裡比較遠，並沒有波及到我。充滿灰燼的大地上，卻仍然閃著陣陣光芒。這應該是撐過了歐克利德斯的火焰的惡魔，他們正在準備反擊的魔法。

「歐克利德斯！」我喊出了他的名字，但是我們的距離太遠了，他肯定聽不到。惡魔們的魔法準備好了，天空降下了大雨，一道巨大的冰錐憑空出現，劃破了雨空，深深刺入了大地。又是一道通天的火柱，將巨大冰錐融化。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雨的原因，還是因為歐克利德斯已經疲憊了，這次的火柱遠不如第一次的強烈。於此同時，地上雷光大閃，形成一道織密的雷網，雷網的中心就是火柱。雷網順著火柱向天空爬去，到達雲層后，又火柱上掉落，迅猛地劈到了地上。

漸漸地，火柱越來越弱，雷網越來越強。最後，火柱消失，雷網收縮。雷網像是抓住了什麼似的形成一個閃光球。歐克利德斯已經被捉住了么？我不敢往下想，只得盡全力將返回人界的魔法準備完成。歐克利德斯的戰鬥不是我可以參與的，我所能做的唯一的事情，就是保護好自己。

返回人界的魔法總算是準備好了，我舒了一口氣。突然外面發生了大爆炸，雷網消失，地上的閃光點滅了一半。我十分興奮，歐克利德斯難道是贏了？我是不是可以繼續呆在那裡了？

但是我的期望卻落了空。從那次爆炸之後，就再也沒有火焰升起了。地上的閃光朝著四周移動，似乎是在尋找著什麼。難道歐克利德斯輸了？我不敢相信。

我雖然準備完了魔法，但是沒有著急返回人界。我還是抱有一點希望的。希望歐克利德斯能過來找我。我抱著那些紅花，一直在等。最終，的確有惡魔找到了我，卻是一個我完全不認識的惡魔。

「那傢伙還說沒有藏匿人類，被弄死一點也不冤。」那個惡魔說道，「準備受死吧！」

我拔腿就往返回人界的魔法裡面跑。這個魔法在我通過後，就會立即關閉。通過之前，我回頭看了眼背後焦黑的大地。一切都沒了。

4.藏匿起來的真實

方旗哭的稀里嘩啦。我咳了幾聲，說道：「你知道我為什麼要毀掉這個東西了么？因為我憎恨著那些惡魔。」我咬著牙齒，發出咯咯的聲音。

「歐克利德斯真是太善良了。他一定不會死的，他說不定後面逃走了。」方旗抹著眼淚說道。

「不，他的的確確死掉了。」我以極低的聲音說道，彷彿是在自言自語。

「你怎麼知道？你不是沒看到他死去的畫面么？既然如此，就不要放棄希望啊。」方旗大聲說道。

「哦，沒啥。」我驚了一下。「希望是我弄錯了吧。」我將黑色美瞳重新放入左眼，審訊室裡面恐怖的氣息裡面消失殆盡。「總之，我的動機也都告訴你了。能放我離開么？」

一個警員從門外進來，在方旗耳邊低語了幾句。

「嗯，我相信你的話。你離開吧。」方旗指著我說道，「召喚惡魔的器具我們這邊也檢查過了，沒有任何魔力了，處於損壞狀態，的確是不可能使用了。」

我從審訊室里走了出來，走到一半對方旗說道：「我的那個繭要記得處理掉。不然會有麻煩的。」

方旗還在抹眼淚，她伸出右手擺了擺。「好的，知道了，你快走吧。」

我走出了審訊室。我說的那些，的確都是事實，但是我也故意隱去了一部分內容。比如，最開始我是故意進入魔界的。又比如，歐克利德斯從一開始就認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