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二十一 衣冠禽獸
一個小時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哥斯達洛鎮的藍星軍逐漸開始結隊走上街道,小鎮上的過客也匆忙收拾行李,有的在旅館住下,大多數趕在宵禁開始前離開。
小鎮上一間酒館里,五個外地客仍然坐在位置上盡情暢飲著。
老闆出來準備打烊,看見幾人絲毫沒有要走的意思,上前賠笑道:「不好意思客人,我們準備打烊了,您幾位還是回去吧。」
一個刀疤臉女人不屑地開口:「現在才7點不到你就要打烊了?開什麼玩笑,你會不會做生意啊?」
老闆的臉上保持微笑:「客人你們應該是剛來鎮上吧,這座小鎮每晚7點就開始宵禁,直到第二天早9點才結束,期間所有的店鋪都不能開門,所有人都不能上街,違令者會被逮捕到那座監獄里呆一晚上。」
「所以說,您幾位還是趕緊去住店吧。」
「嘿,你這聒噪的蒼蠅,沒看見我家主人喝的正盡興嗎?再嗶嗶賴賴我把你這店給掀了!」另一個粗眉毛大漢呵斥道。
「這……」老闆為難地站在原地,他可不想讓五個陌生人賴在自己店裡不走,但看對方又似乎來者不善。
坐在五人中間的那人穿著一身紳士模樣,正大口喝著美酒,滴落的酒水灑在西服上,浸濕整個衣襟。
他放下大碗,滿意地長舒一口氣,伸出修長的手指捋順上嘴唇的兩撇八字鬍,鼻樑上的單框眼鏡反射出周圍的白熾燈,抬手摘下頭上的布帽,解開內襯領口上兩粒扣子,毫無形象地癱坐在座椅上。
散散滿臉的熱氣,他滿嘴酒味兒地朝周圍人擺擺手:「誒,算了算了,人老闆的酒還是很好喝的嘛,你們幾個不要掃興啊。」
半醉半醒間,他咧嘴一笑,眯著眼睛問老闆:「老闆你別見怪,我這些沒出息的手下就這德行,你再拿些酒出來吧。」
老闆見他們口中的「主人」好說話一點,便為難地說道:「這位客人,不是我不拿酒出來,只是現在馬上就要宵禁了,我們必須關門……」
「老闆,你家的酒我還沒喝過癮,這麼急著趕我們走?」酒氣紳士道。
酒館老闆估摸今天是遇上硬茬了,只好暫時不停給眾人上酒。
7點一過,街上大大小小的店鋪全部關燈閉館,街上的行人全部回到家中,藍星軍的隊伍整齊邁過街道,腳步聲在逐漸安靜下來的小鎮上十分明顯。
抬手看看錶,紳士說道:「老闆,幫我們關個燈!」
老闆靠窗坐著,聽到這話心裡咯噔一跳:「……客人,你們還在這兒喝酒呢,怎麼能把燈關了呢?」
「嘿嘿,我們就喜歡摸黑喝酒,關上關上,」紳士爛醉如泥,「你要不關我讓我的手下去關也行。」
老闆一聽,連忙擺手,起身去關燈:「不用,不用了!我幫幾位關上便是。」
隨著燈光熄滅,酒館里徹底沒有一點光亮,只有窗邊透進來一些外面的燈火。
五人坐在位置上,藉助外面的那點亮光繼續觥籌交錯,只有酒館老闆獨自靠窗坐著輕聲嘆氣。
關上燈,外面巡邏的藍星軍如何能知曉自己這裡有情況?
說曹操曹操到,他正愁眉想著,外面忽然傳來一陣規整的行軍之聲,整齊劃一的步伐由遠及近,預示著巡邏隊的接近。
老闆的雙眼亮了起來,看看喝的熱鬧的幾人,再看看燈火通明的街道,躡手躡腳地走到關上的大門前。
只要在軍隊路過時開門出去,
他就安全了,這五個賴著不走的人也能受到應有的制裁。
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打開門上的鎖,盡量不發出一點聲響;隨著一聲輕巧的脆響,門上的鎖扣成功被他打開。
透過旁邊的窗戶能看見街道盡頭的藍星軍正在接近,老闆心裡竊喜。
「老闆,你不去再拿些酒出來,偷摸在門口乾什麼呢?」酒桌那邊忽然傳來這句話,把他嚇一大跳。
老闆戰戰兢兢回頭,在微光的映射下,酒桌上的五人全部放下酒杯盯著自己,那名紳士更是用自己那雙微醺的眯縫眼,斜著眼睛看向自己。
即使沒有亮光,老闆也能感覺到這不正經的紳士,雙眼中透射出陣陣寒涼的殺意,和剛才的醉酒模樣判若兩人。
酒館老闆徹底慌了,一把拉開酒館大門就要奪門而出。
電光火石之間,只聽紳士的嘴裡悠哉地吹出一個清脆的口哨聲:「吁!」
一剎那,空間中衝出一白亮一暗紅兩團東西,以極快的速度閃爍到老闆身前;亮白色光團化作一把利刃,狠狠刺穿老闆的胸膛,而暗紅色光團死死纏上他的脖子,不讓他發出半點聲響。
老闆眼睛中頓時充滿了血絲,痛苦地張大嘴巴,卻一點聲音都發不出,最後倒在地上一命嗚呼。
手下趕緊把老闆的屍體拉回來,塞在櫃檯後面:「哼,居然想給軍隊舉報,活該被主人一刀穿心。」
「不是看在他剛才給主人不停上酒,我早就一刀劈死他了!」
「主人,我們現在怎麼辦?」
紳士收回那兩枚光團,換回那副懶散的模樣,仰頭將碗里的酒一飲而盡:「什麼都不用干,等時間差不多了我們直接上街就行。」
「上街?」
「對,上街,」紳士掏出揉作一團的手帕,隨便擦擦嘴又塞回口袋,「剛才那老闆不是講了嗎,宵禁后還在街上亂晃的都會被抓到監獄里關一晚上,正好嘛!」
「來來來,你們幾個多喝點酒,待會兒才更像一點。」紳士給手下四人的碗里全部滿上,紅光滿面的招呼他們豪飲。
「哈哈,既然這樣,我就不客氣了!」
幾人繼續大口喝著酒,一碗一碗如同喝水般輕鬆。
巡邏的軍隊從酒館門口路過,帶隊者朝酒館只看了一眼便繼續行進,絲毫沒在意裡面隱約傳來的響動。
……酒過三巡,時間已來到晚上的12點,五人勾搭著踹開酒館的大門,像每一個酒瘋子都會做的那樣,大搖大擺地在街上有說有笑。
今晚是哥斯達洛又一個平靜的夜晚,監獄登記室中值班的軍人看看節目,又看看監控,百無聊賴地打個哈欠。
此時,外面執勤的軍隊連拖帶拽拉進來四男一女,全部都是神志不清的醉漢,一起拖到監獄的登記室外面躺著。
「怎麼回事?」那人探出腦袋問道,結果鋪面而來一股濃郁的酒臭味讓他不禁皺緊眉頭,厭惡地捂住口鼻。
拖幾人進來的軍人同樣滿臉嫌棄:「街上抓到這五個醉鬼在晃蕩,也不知道他們喝了多少,渾身都是味兒。」
「問出身份沒啊?」
「一個二個喝成這樣能問啥?我們檢查過了,身上連手環都沒有;再說這麼晚了,技術科也下班了,直接把他們關負一層,明早上酒醒了再盤問吧。」
「也是……」
士兵們把幾人拽入升降梯中,來到哥斯達洛的地下一層,隨便挑選五個相鄰房間草草一關了事兒。
紳士的四個手下喝的酒少一些,剛關進來酒便醒了七八分,等士兵從他們牢房前走開后隔著房間小聲交流起來:「大伙兒怎麼樣?都醒了沒?」
「醒了,剛進來就醒的差不多了,就是還有點暈乎。」
「那不叫事兒……主人呢,主人醒了沒?」
刀疤女就在紳士旁邊,她小聲喊了半天,見沒人答應,便轉過頭說道:「小聲點,主人酒沒醒,在睡覺呢。」
「可我們都到地方了,主人這一覺不會睡過頭吧?」
「喂,你要不把主人叫起來。」
「叫個屁!要叫你自己叫!」
「嚷嚷什麼?吵死了,我好不容易熟睡一次,你們卻讓我醒的這麼徹底……」紳士的牢房裡傳出懶散的聲音,其他幾人即刻閉嘴。
舒坦地伸個懶腰,紳士扶了扶單框眼鏡,徑直站起身,完全沒有剛才醉酒的樣子。
他走到牢房門前,只一揮手,亮白色光團一閃而過,堅固的房門直接被打碎;紳士走出牢房,指揮亮白色光團把他的四個手下也釋放出來。
「老孔,把大夥的武器拿出來吧。」他朝四人中的老者說道。
老孔張開嘴,伸手拿出幾枚假牙,捏在手上往外一甩,一大批刀槍就從那些半個指尖大小的假牙中紛紛掉出來,重重疊疊堆在一起。
地下巡邏的軍隊們注意到這裡的動靜,全都快步朝這裡趕來:「有人越獄——他們是怎麼把那些武器帶進來的?」
「雙手抱頭蹲在牆角,亂動我們就開槍了!」
對於這些軍隊,紳士連看都不看一眼,輕描淡寫一聲口哨:「吁!」
熟悉的亮白色光團閃過,化作一把螺旋前進的收割利刃,在負一層上急速旋轉一圈,一個不漏地穿過所有士兵的要害;隨後它沒有停留,直接躍向下一層,同樣飛快收割一圈,然後再下一層。
說時遲那時快,呼吸之間它便掃過整整九層,掃過整個哥斯達洛監獄,將那些精英軍隊屠殺殆盡。
犯人們聽到動靜,紛紛湊到房間門口看熱鬧;當看到有異能者把所有的看守都殺掉后,整座哥斯達洛頓時陷入瘋狂的吶喊中。
紳士站在最高的負一層,面對一眾犯人狂熱的眼光,張開雙臂以同樣的「熱情」大聲回應到:「你們好,哥斯達洛的人渣們——你們都是人渣;不過我喜歡人渣。」
「因為我也是個衣冠禽獸,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