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端倪
接下來的幾天,薩蒙都在勤勤懇懇的釣沙蟲,還是老方法——他想把蟲餌用在最後一天,搏一把。唐·璜那副悠然自得的樣子,看得他牙痒痒,於是釣沙蟲這項光榮的任務,就全權交給了唐·璜。
唐·璜自然是欣然接受,但薩蒙不怎麼開心。唐·璜連著釣了三天,可是沙蟲好像看不見他,盯著薩蒙一個人追,最終,還是由薩蒙來釣。
三天又三天,薩蒙對戰鬥越來越熟練,對魔力的掌控也越來越精細,魔力神經的數量、質量和精度都大大提高,甚至召喚出了第二隻史萊姆。
這樣的日子一直持續到了第七天。
......
帳篷里放著一沓沓沙蟲皮,全部剝得乾乾淨淨,洗凈,晾乾,疊得整整齊齊。薩蒙翻了翻,這幾天里,他見識了各種各樣的沙蟲,從最普通的沙蟲,到滿身毒刺的,再有長著兩張口器的,生物的多樣性讓薩蒙大吃一驚。
這是狩獵沙蟲的最後一天,乾糧已經見底,薩蒙躺在一顆棕櫚樹下,今天,他要干一票大的。
他伸了個懶腰,然後掏出兩包蟲餌。魔物商店裡有不少稀奇古怪的東西,不只是蟲餌,還有蠑螈粉、甲蟲汁、晶狀體、骷髏骨灰等等,但大多真假參半,良莠不齊。
和之前一樣,薩蒙凝聚水球,推波助瀾,唯一不同的是,他摻了蟲餌。
水球綻開,水花四濺,而後被沙漠吞噬殆盡。薩蒙等待著,一分鐘,兩分鐘,五分鐘,十分鐘,依然沒有動靜,薩蒙有些不安。
沙漠里的癮君子對水不再趨之若鶩,這很不對勁,薩蒙戒備著。
遠處隱隱的有什麼東西在靠近,薩蒙眯著眼望去,那東西速度極快,起初只是一個點,但霎時間它的全貌就清晰可見——一片綠洲,一片在沙漠里翻騰的綠洲,正在飛快地靠近。
薩蒙不相信神跡,就算有也不會發生在他身上,這種詭異的現象絕不是好兆頭,他拉著唐·璜後退,直到腳下變成稀稀落落的草地。
然後,沙漠噴發了。
......
世上的魔物千千萬,被冠以名號的萬不存一。
「沙漠綠洲」西格弗森莫斯,萬千地蟲之母,一切蠕蟲生物的父,比萬古更悠久,比大地更長存。
它至少一英里長,寬約是長的三分之一,渾身布滿褐色的甲殼,尖刺叢生,咀嚼式口器簌簌作響,兩根下顎不斷撥動,上方是兩隻巨大而畸形的犄角,頭頂是一片突兀的綠洲。它沒有眼睛,或者說,它是一隻長在眼睛上的巨蟲——連接他可憎體節的不是別的,而是一顆顆流膿泛黃的巨型眼球。
唐·璜驚訝不已——它本該深居地下,他一把拉過薩蒙,蒙住他的眼睛,手心白光閃爍,薩蒙便昏睡過去。
究竟是怎樣的浩劫,才能讓如此的造物肉身乾涸,只剩一具空虛軀殼,仍在鍥而不捨地尋找鮮美血肉。唐·璜盯著西格弗森莫斯,眼裡溢滿狂熱。
它著魔似的在沙漠里翻湧,掀起一波又一波金色的浪潮,以不可言喻的殘忍行徑盡情享用它們的親緣與子嗣。
唐·璜騰空而起,飛到半空,對著他發出了人類器官絕對不可能發出的聲音。
那是一種令人脊背發毛的背德之音,低啞而刺耳,節奏韻律毫無規律,每一個音節都是在褻瀆生命本身。
西格弗森莫斯仍在大快朵頤它的至親骨肉,沒有絲毫反應。高高在上的父與母業已不再,它只是個被飢餓裹挾的軀殼罷了。
唐·璜落回地面,攤手聳肩,彷彿早已預見。他揮揮手,那飢不擇食的怪物立刻消失不見,彷彿不曾存在。
......
夕陽西下,馬車徐徐行駛,一個顛簸驚醒了薩蒙,他甩了甩腦袋,一時間有些恍惚。他依稀記得蟲餌引來了十幾條沙蟲,自己戰鬥到精疲力竭,然後就睡著了。現在的狀況,大概是唐·璜來善後的。
「謝了」,薩蒙頭昏昏沉沉,還有些刺痛。
「我們的旅途才剛剛開始」,唐·璜冷不丁來了這麼一句。
薩蒙有些疑惑,但也無所謂了,反正他每天都在講一些聽不懂的話。
等馬車回城,這一車沙蟲皮,應該就能換一身護具了,薩蒙想著,又倒頭睡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