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神秘身影暗指密室
大明的艦船在渤林邦國的近海穩固著陣型,不停地游弋,卻始終保持著一定距離,也不冒然靠岸登陸。
寶船之上,一種兵將們卻已經吵翻了天。
「機不可失、時不再來!正使大人!西海的這群海盜們已然是敗家之犬,被我大明的炮火和勇毅的兵將們給打沒了心氣,正是乘勝追擊的良機,依我看來,應當儘快登陸,大軍壓上,趁這群海盜士氣低落之時,將他們一網打盡!」
「此番大戰我方傷亡不計其數,將士們復仇之心切切,恨不得將所有海盜千刀萬剮,為逝去的弟兄們報仇雪恨,軍心士氣高漲,若是不趁機攻克敵軍,恐怕會『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有傷士氣啊!」
「敵方數萬海盜大部分都已葬身魚腹,重傷而失去戰力之人同樣不計其數,縱使再加上城中的守軍,尚有反抗之餘力者,只怕也不足三四千人,兵力遠遜於我大明海軍,以眾擊寡必能取勝!正使大人,儘快下令讓大軍登陸進攻敵軍吧!」
一眾謀臣武將七嘴八舌說個不停,卻都是在建議三保儘快下令登陸進攻都城、全殲敵軍。
三保卻是始終沉默著眺望渤林邦國碼頭的方向,任憑將士們如何催促,也自巍然不動,像一座巍峨的山脈一般。
將士們紛亂的議論聲漸漸止息,三保這才深吸了一口氣,伸手遙指向渤林邦國海岸的方向,語氣淡然而又堅定不移道:
「敵方看似狼狽敗逃,形同喪家之犬,可渤林邦國卻是西海霸王的主場,對於我軍而言情況並不分明,西海霸王若是在岸上設伏,我軍冒然登陸,恐會遭遇不測,屆時將本已到手的勝利拱手相讓,又當如何是好?」
一眾大臣頓時沒了聲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在腦海中設想一下三保所言,心頭登時湧起些許害怕。
先前黃金大人出馬,做出一副黑火滅世的模樣,著實是讓大明的眾人心頭捏了一把汗,該如何抵禦黑火的神威?就是壓在在場每一個人心中的一座大山。
可任誰也沒想到的是,西海艦隊竟是趁著血霧繚繞之時,頭也不回地逃離了西海,著實是讓三保等人有些始料未及,等到眾人反應過來試圖追擊之時,西海艦隊卻早已經逃上了岸,來時勢頭洶洶、去時卻如同敗家之犬,前後截然不同的景象真是讓每一個人都如在夢中。
三保可不敢保證岸上沒有西海霸王的埋伏,即便是全殲西海霸王勢力的機會就在眼前,他也仍是強忍住讓兵將們登岸追擊的衝動,想要待觀察清楚岸上的形勢之後再做打算。
畢竟眼下的這場勝利著實是來之不易,大明艦隊也付出了超乎預料的慘痛代價,不僅超過半數士兵出現傷亡,就連麾下艦船也折損了不止三分之一,真可謂是元氣大傷。
他們若是因為一時不慎,將原本已經唾手可得的勝利,再度拱手相讓,這樣的話又哪裡對得起在這場戰役中捐軀的將士們呢?
馬羽矗立在高高的主桿之上,藉助鬼梟銳利的雙眸,不斷地在渤林邦國的沿岸掃視著,試圖查探出究竟有沒有西海艦隊的海盜埋伏於此,準備對大明兵將發起突襲。
對於三保的謹慎,馬羽自然是十分認可的,他與西海霸王實際上交手不多,不知道西海霸王的作戰風格如何?會不會在大軍出海之時,還在渤林邦國留有後手?
可他與黃金大人可是老對頭了,與黃金大人作對又豈止是一次兩次?
黃金大人向來是十分深謀遠慮的,從他假借「黃金大人」的身份,深耕元邦王朝數十年,爪牙遍布朝中上下,以一個沒有實權的虛職,卻獨攬朝中大權數十年,成為元邦王朝實際的掌控者,就足以見得此人的可怕之處。
從馬羽和黃金大人交手的這幾次,也能看得出黃金大人此人從不會打無準備的仗,總是會為自己留有後路,西海霸王跋扈自負,怕是壓根就沒想過會打敗仗,自然也不屑於留此後手,可以黃金大人的風格,又豈會忽視這一點?
三保的謹慎行事,在馬羽看來,方才是最為穩妥的取勝之道。
只是如果無法冒然登陸,又該如何卻殲滅殘存的海盜和西海霸王呢?
三保和馬羽眼下唯一能夠想到的方式,便只有利用炮火洗禮渤林邦國的海岸,藉此剷除所有隱藏在暗中試圖埋伏大明的海盜,可如此一來卻著實有傷天和,難免會殃及當地的無辜民眾。
大明艦隊此番出使西洋,首要目的是為對外貿易,並宣揚大明的國力與仁威,雖也是為抓拿霸王除掉海盜,而絕非是為了殺害無辜民眾而來,若是為了區區一個西海霸王而不擇手段,讓無辜的民眾為之陪葬的話,此舉與殘忍冷血的海盜又有什麼區別呢?
大明殘殺無辜民眾的事情若是傳出去,大明在世界上的名聲可就真的臭了,世界上其他國家又會如何看待大明?會不會覺得大明草菅人命?不是一個可以來往的國家呢?如此後果可絕不是馬羽、三保,甚至永樂皇帝所希望看到的。
此計行不通,那唯有另尋他法,眼下馬羽也沒有更好的方法,只能寄希望於鬼梟能夠找出那些埋伏的海盜蹤跡,這樣麻煩是麻煩了些,但好在不會傷及無辜,也不會有損大明仁義之師的形象,算得上是個兩全之策了。
鬼梟不停地在渤林邦國的海岸上空來回盤旋,可隨著時間的推移,馬羽的眉頭也漸漸皺得厲害。
從碼頭到渤林邦國的都城,之間的這段距離可算不上短,當地雨林茂盛、植被豐富,這段不短的距離想要藏個數千人絕不成問題,然而任憑馬羽怎麼搜查,卻始終發現不了有任何人埋伏於此的跡象。
要知道身為刺客的馬羽,藉助複雜環境來隱藏蹤跡可是他的看家本事,也正因如此,其他人想要隱藏自己,可絕逃不過馬羽的眼睛。
馬羽可不覺得以那群整天在海上顛簸,極少與複雜環境打交道的海盜,能夠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藏匿得如此完美而不被他所發現。
這麼說來,莫非西海霸王和黃金大人,還真就沒有安排守軍在此埋伏追擊的大明艦隊?
以馬羽對黃金大人的了解,可真覺得是天方夜譚。
馬羽不願放過任何蛛絲馬跡,因此即便沒有發現任何藏匿在暗中的海盜,卻也沒有武斷地下決定,仍舊在心裡指揮著鬼梟擴大飛翔的範圍,試圖提早排除一切隱患。
忽然,長空之上的鬼梟似乎發現了什麼,原本急速飛舞的身形猛地一頓,懸停在一處不起眼的密林之上。
馬羽心生困惑,借著鬼梟的雙眸定睛一看,竟是意外發現密林的一處陰影在詭異地蠕動著,一道熟悉的身影出乎意料地從陰影中露出面容一角,馬羽一眼就認出,藏匿於此之人,竟是此時本應當伴隨在西海霸王身邊的左超。
看左超的模樣,似乎早已在此等候多時,目的性也十分明確,正是沖著馬羽而來,也唯有用終末瞳與鬼梟感官聯通的馬羽能夠發現他的蹤跡。
左超這是何意?馬羽一時糊塗,卻見左超突然伸出手朝著天空上鬼梟的身影輕點了點,又伸手指了指自己,接著身形如同一道閃電一般,急速向著密林深處某個不起眼的地方狂奔而去。
這莫非是在示意自己,讓鬼梟跟上他?
馬羽不懂左超此舉的用意,卻也相信左超絕不會做無用功,當即也沒有絲毫猶豫,立刻讓心意相通的鬼梟跟上左超的步伐。
卻見左超靈活得如同獵豹一般的身影在林中七轉八折,繞得馬羽一時間都有些分不清方向,在奔行了足足一刻鐘之後,方才在深林之中一處隱蔽的石室前停下了腳步。
左超炯炯的目光直勾勾地盯著天上的鬼梟,伸手一指眼前的石室,似乎在告訴馬羽,這就是他帶鬼梟來此的目的,接著他身形一轉,竟是憑空消失得無影無蹤,連鬼梟也再找不到他的蹤跡。
馬羽更是疑惑,眼前的這處石室位置著實是有夠隱蔽,不僅地處在渤林邦國的內陸之中,周圍更是有直入雲霄、遮天蔽日的密林做遮掩,若非是此番左超地刻意引導,馬羽就算讓鬼梟在渤林邦國上空盤旋一整年,只怕也難以發現這石室的位置。
只不過左超為何要在這種節骨眼上,不惜冒著被西海霸王發現的風險,也要將馬羽指引於此呢?這座石室之中,莫非有讓左超不得不這麼做的東西存在?
馬羽可不覺得左超會是那種無的放矢之人,他既然這麼做了,那就一定有他這麼做的道理,那處石室,馬羽無論如何也得走一趟!
眼下事態緊急,大明艦隊攻打西海霸王之戰一觸即發,若是要行動,那可得儘快,否則可就趕不上了。
馬羽甚至都來不及知會三保一聲,當即就從高高的主桅杆上一躍而下,利用手中的鉤繩不斷地在艦隊之中急速穿梭,毫不猶豫地一頭扎進渤林邦國的近海,借著西海艦隊那些破爛艦船的掩護,游到渤林邦國的海岸邊。
這一趟下來可真是把馬羽累得夠嗆,粗重的呼吸聲聽起來就像是只老黃牛,可他甚至都來不及調整一下自己的呼吸,只粗略辨別了一下大致方向,悶頭就往先前左超所指引的方向趕去。
不多時,當馬羽急匆匆地在鬼梟的指路下來到石室之外,只看一眼就明白了左超為何要將自己引來此地。
只見一間石室在濕濘的土地里半掩半埋,周圍參天的雨林將陽光遮擋得嚴嚴實實,唯有幾縷微光斑駁地落下,石室前一顆足有成人大小的巨石矗立著,巨石之後有一條僅容一人貓身穿行的小道直通地下。
青蔥的苔蘚讓巨石看上去毫不起眼,若不是有人指引,恐怕任誰也想不到這裡居然有著一處暗室存在。
馬羽剛到此地,便感受到一股滾燙的熱風撲面而來,他凝神感受,這才發現熱風居然來自於石室之中。
他心中頓時瞭然,這處石室,莫非是黃金大人日常所居?那左超將自己引領至此的目的,似乎已經不言而喻了。
這麼說來,左超居然也和馬羽一樣,在打著黃金大人手中黑火種子的主意?
思量至此,馬羽不由得分外感慨,左超忍辱負重潛藏在西海霸王麾下,不僅要昧著自己良心去幫西海霸王做一些傷天害理、殘害生民之事,只為能夠保全流兒的性命,暗中還有著接近黃金大人,搶奪黑火種子的想法。
從他已經摸出黃金大人住處這一點來看,若不是大明艦隊與西海霸王開戰一事打亂了他的計劃,恐怕他早已經開始嘗試著從黃金大人手中奪取黑火種子了。
左超獨自一人流亡海外,身上背著的擔子卻是如此沉重,讓馬羽都不自覺對他產生了歉意。
如今黃金大人身在渤林邦國都城,左超卻將馬羽引領至此,顯然是有什麼重要的東西在這暗室之中,要讓馬羽去一探究竟,既然左超將奪取黑火種子的重任交到馬羽的手上,他自然是不能辜負左超的希望。
馬羽深深吸了口氣,滿是褶皺的眼角變得格外堅定,毫不猶豫地彎下身子,邁步闖入到石室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