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只是死了人而已
任憑樓下雙方怎麼劍拔弩張,眾人怎麼大氣不敢喘或者起鬨,總有人能在這種氛圍之下旁若無人地該幹嘛幹嘛。
我左手勾起桃花酒的酒罈,右手扶住酒碗。
清香的辣酒緩緩而下,沒有發出一點聲響。
我捧起酒碗,支著腦袋繼續看著一樓的大戲。
「老子就他媽……」
就在刀疤嘴巴張合之間要再吐出什麼污言穢語來撐面子,而青年的劍鋒也隨之移動的時候——
「哥哥,你忘了咱們這次的任務了嗎?」
一名身穿淡黃色長裙頭梳靈蛇髻不怎麼起眼的女子不緊不慢地說道。
眾人的注意力皆轉移到她的身上。
「這女子方才倒是沒怎麼注意,仔細看來,倒是頗有幾分殊色。」
這竊竊私語的聲音壓的極低,可能只有我聽到了。
青年聞聲,又復給了刀疤幾記眼刀,但還是收了劍拂袖離去。
「哼!」
「師兄!你去哪裡?等等我……」
酒樓一樓眾人不過是停頓片刻,便回復了原本的熱鬧。
這種爭執在江湖裡,就像吃飯喝水一樣的正常。
刀疤摸了摸脖子,嘴上雖是罵罵咧咧不斷,但還是沒有那個膽子再去辱罵江天義。
誰知道還有沒有軟耳根的硬茬子在場?
差強人意。
起碼讓我獲取到了一點有用的情報。
「嘭!」
「死人了!!」
滿座嘩然。
我剛夾起一塊牛肉,聞聲看去,卻見那剛剛還生龍活虎的刀疤,此時已經一頭栽倒在了地上,看樣子八成沒救了。
「這才有意思嘛。」
江湖中,每時每刻,都有人在死,在揚名。
在一個小小的客棧里,「悄無聲息」地死一個刀疤或者十個刀疤,都不會有任何的因果。
他弱,就會死。
酒樓不乏處理這種事情的經驗,很快就有人拖走了屍體,抹乾凈了地面。
眾人興緻缺缺,又各自嬉鬧,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最後一口酒,被我用來飯後凈手。
修長潔白,骨節分明。
接下來,我需要做的事情,是找一個地方休息。
酒樓的對面,就是現成的客棧。
平安客棧。
我直接要了餘下的唯一一間上房。
天子三號房。
我摘下斗笠,散開頭髮,坐在梳妝台前,拿起客房裡配備的梳子。
一下又一下。
直至全部的髮絲都柔順規整。
我的手情不自禁地撫上銅鏡的鏡面。
真是美。
美極了。
這張臉與自己前世的整體氣質可以說是大相徑庭。
自己從前是標準的劍眉鳳眼,五官鋒利,氣質凌厲。
而現在……無論五官多麼的刀劈斧鑿,只一雙鍾靈毓秀的桃花眼,硬生生給這幅本該無比凜冽的相貌,造成了冷漠與溫柔的平衡。
這可真是一副招惹人的相貌。
我咽了咽唾液。
滾動的喉頭,讓我加深了一分對自己目前性別的認知。
單純靠臉,那可能會南轅北轍。
至於其他的……
聽說過薛定諤的貓嗎?
我對客房的床榻進行了烘烤消毒后,就直接和衣躺下。
每日的午睡,是前世從小就養成的習慣,即使精神力充盈不需要如此也是沒有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