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意外截殺
都說老馬能識途,但其實,經常出入沙漠的商隊和馬賊都知道,駱駝也能識途。
夜巡風當然也知道。
所以,他雖將那些駱駝留在原地,但當那幾匹駱駝處於一個陌生的環境中,而周圍又缺少水和牧草的時候,駱駝就會返回,去尋找它們的族群或是經常生活並熟悉的區域。
沙漠里當然不是它們熟悉的生活區域,只不過是它們行走的區域,但之前那群馬賊營地里的其他駱駝卻是它們的族群。況且,這些駱駝一般都是相互交配繁衍的,馬賊營地那裡還有他們的親戚,又或是父母,還有孩子。
夜巡風當然也沒有毒殺那些駱駝。要知道,任何一個經常在沙漠里行走的人,不到萬不得已的情況下,都不會選擇傷害駱駝。不管是沙漠里的商人,又或是馬賊,又或是從小生活在沙漠里的各族人,他們雖然接受的文化不一樣,所擁有的信仰不一樣,甚至有些人根本沒有信仰,但他們都一致認為駱駝是沙漠的使者。任何一個膽敢隨意傷害駱駝的人,都一定會遭到報應的,今後會在沙漠里走投無路,找不到水源而渴死,最後還會被烈日灼燒成乾屍。
所謂的「毒藥」,其實只不過夜巡風和蘇南星小時候經常玩惡作劇整人的一種藥劑,這種藥劑是蘇南星用幾種特殊的草藥調製而成,誰叫他的父親是江湖中用藥第一人藥王蘇白芷呢。正常人吃了也不過會口吐白沫,暈倒過去,睡一天就好。更何況,駱駝的體格強於人類,按夜巡風所下的分量,它們其實第二天午間就會清醒過來,也不會留下任何的後遺症。夜巡風這樣做,其實也只是為了阻撓馬賊的追蹤,拖延一下他們的時間,為了讓他的計劃能順利實施而已。
當臨近傍晚之時,血狼和灰熊正還在疲於追蹤而急速狂奔時候,卻發現前方几匹被人用韁繩連在一起的駱駝正向他們迎面奔來。而駱駝的背上,卻並沒有發現有人的蹤跡。
當那幾匹駱駝衝到近前時,二當家已迎了上去,將幾匹駱駝停了下來,又仔細檢查了一番后,轉身對著血狼道:「大當家,是我們丟失的那幾匹駱駝沒錯,但數量卻少了一匹,這裡只有四匹。」
血狼皺眉,陷入了沉思。
來的路上二當家已將昨晚發生的事情大概告訴了灰熊,雖然這件事極為丟臉,但到底還是牽涉到明月公主的逃跑,自然不敢隱瞞。不過,血狼自然是拉不下來這個臉,自然只有二當家來說。當然,也只是說了他們昨晚受襲,攜帶的水源被人破壞,還丟失了五匹駱駝,其餘的駱駝也都被毒翻,並未說出受襲的具體細節。
灰熊將隨身攜帶的狼牙棒扛到了肩上,向血狼問道:「血狼,這是什麼意思?」
灰熊雖然長得粗獷,看上去四肢發達,但血狼卻知道,他這是扮豬吃虎,灰熊絕不像他外表所展現的那樣簡單。相反,灰熊不僅頭腦不簡單,而且心機極為深沉,絕不好對付。要知道,能在這人吃人的沙漠里當上馬賊的首領,而不被其他勢力所蠶食吞併,就沒有一個是省油的燈。當然,若是平常,血狼雖不懼怕灰熊,但灰熊卻也絕對是血狼最不想遇到的一個對手。但這次背後卻是匈奴人將沙漠里大半的馬賊勢力聯合在了一起,大家因為共同的利益,也不得不相互合作。
灰熊不是沒猜出這幾匹丟失的駱駝是怎麼回事,只是因為他對昨晚的事情並不了解詳細的內情,想向血狼求證罷了。當然,也不排除他一貫扮豬吃虎,
裝傻充愣的習慣。
血狼看了灰熊一眼,倒是也沒拆穿,道:「還能什麼意思,被人給放回來了唄。」
灰熊突然嚴肅地問道:「昨晚出手襲擊你們的,到底有多少人?」
血狼一聽這個就來氣,冷哼道:「不知道。」但好在已經過了大半天,一路上氣也都撒得差不多了。反正臉也已經丟了,灰熊遲早也會知道,若是最後明月公主真的從他手上逃跑,血狼雖然不怕匈奴人問責,但其後果也絕不是他願意承擔的。若是匈奴人怪罪,大不了今後躲著就是了,但若是因為他讓明月公主跑掉而導致沙漠里眾多馬賊勢力得不到這即將到嘴的利益,只怕他會被沙漠里所有的馬賊勢力所孤立,甚至聯手對其進行絞殺。到時候,即使血狼自視再高,也絕難在沙漠里有立足之地。
所以血狼又轉頭道:「我們根本沒見到出手的人。但他們既然兵分兩路,顯然是想暗度陳倉,明月公主這一隊人絕不會太多。人太多容易暴露,人少反而有機會,但卻一定都是高手精銳。我猜他們最多不過五人,昨晚能出手的人最多不過兩人,他們出手時至少還要留兩人護送明月公主逃走。可若是他們昨晚只有一人出手,那這人就太可怕了,絕不是我們能輕易對付的。」
其實,血狼的心智已經夠高了,他甚至連明月公主他們的人數都算了出來。只不過,他沒算到的是手無縛雞之力的花曼罷了。要是按常理來說,任誰打破頭也不會想到,明月公主他們逃亡的時候,還會帶上這樣一個累贅啊。
灰熊雙眼微眯,沉思道:「既然你們昨晚遇襲,這肯定是明月公主他們趁著天狗食月突圍無疑了。這個時機若是巧合的話還好,若是他們原本就計劃好的話,那制定這個計劃的人就太可怕了,他的心計絕對在你我之上。」
血狼之前一直都在氣頭上,顯然沒想到這一點。但聽灰熊這麼一說,不禁心頭一震。若真是這樣,那這個人不僅武功極高,出手果決,而且心計也十分可怕,對沙漠的熟悉絕對在他們之上。而且,竟然還精通天文……
這時,血狼和灰熊對視一眼,兩人皆是身軀一震,同時驚呼道:「難道是『他』?」
說完,血狼卻又搖頭道:「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他』已消失多年,早已離開沙漠,這次怎麼會又突然出現?」
灰熊盯著血狼沉聲道:「可即便這次遇上的不是『他』,這個人也絕難對付,甚至不在『他』之下。」
血狼震驚之下,終於開始細細地回想著細節,道:「從這個人出手的細節難看,絕對是一個心計高絕之人。他所做的每一步,絕對都有他的用意。他之所以要打暈我們的暗哨,是為了給明月公主他們出逃製造機會。昨晚天狗食月之時,沙漠里一片黑暗,明月公主等人一定在那時已經突圍逃走。可他卻並未離去,而是選擇一個人留下來破壞我們的水源,還毒翻了我們的駱駝,這顯然是為了斷絕我們馬上對他們展開追蹤。」
灰熊接著他的話道:「他既然是一個人,就沒有必要帶走五匹駱駝,這顯然是為了製造他們一起逃走的假象。現在,這四匹駱駝已經回來,也證明了昨晚確實只有他一個人出手斷後。既然他是為了製造他們一起出逃的假象,那他們顯然絕不會是往同一個方向逃走,這是為了迷惑我們。或許,他現在已向他們原本約定的方向追去。我們現在若還是向著這個方向追去,也絕不會有任何的結果。到那時,他們也一定早已逃出了沙漠。」
血狼冷靜下來后,也想通了其中的細節,怔怔道:「我早該想到。他們既然選擇離開大部隊單獨突圍,在沙漠里又怎麼可能沒有帶駱駝,而他還偷了我們五匹駱駝,這當然是疑兵之計。」
灰熊冷哼一聲,道:「你就算早就想到了又能怎麼樣?你們剩餘的駱駝已被毒翻,這沙漠里的風沙這麼大,要不了多久他們逃跑的蹤跡就會被風沙所掩蓋。你又怎麼可能找得到他們真正出逃的方向?」
血狼沉下臉道:「這個人真是算無遺策啊!」
灰熊也臉色鐵青,道:「這樣看來,這個人絕對是『他』!就算別人有這麼高的武功,但也絕不會對沙漠這麼熟悉,就算有人對沙漠這麼熟悉,也絕不會有這麼高絕的心計。能滿足這些條件的,這些年,除了他,絕沒有第二個人。要不然,這個人難道是憑空冒出來的?對沙漠這麼熟悉,絕不可能之前從沒有在沙漠里出現過。」
血狼苦笑道:「若真是他,那我就沒什麼話說了。輸給他,也不丟人。」
灰熊疑惑道:「你昨晚難道就一點蛛絲馬跡也沒發現?」
血狼道:「我怎麼知道,他昨晚又沒用刀。」
血狼和灰熊的對話聽得身旁一眾馬賊一頭霧水,只有二當家大概猜到了他們說的是誰。畢竟,「他」已經消失很久了,很多人或許都已忘了他的傳說。但像血狼和灰熊他們這些在沙漠里「老人」,又怎會忘記「他」曾經的存在!
二當家見兩位首領一時陷入了沉默,於是便上前問道:「大當家,你們說的莫非是『他』?」
血狼白了他一眼,道:「當然是『他』,這件事情除了『刀狐』,還能有誰?」
二當家雖然心中有所猜測,但卻不確定。可當他從大當家口中確認了以後,卻又不覺渾身一顫,手裡的刀都差點掉下。
「刀狐」,這兩個字就像是具有什麼奇異的魔力一般,竟讓二當家這樣殺人不眨眼的馬賊嚇得魂不守舍。二當家不禁回想起曾經關於這四個字的傳說,大漠刀狐,那是曾經沙漠里所有馬賊的夢魘……
血狼見二當家發愣,一巴掌拍在他的腦後,二當家愣神間被血狼一巴掌拍得掉下了駱駝。
血狼看著狼狽的二當家,喝道:「想什麼呢?」
二當家趕緊爬起身來,跳上駱駝,問道:「大當家,那我們還追嗎?」
血狼白了他一眼,道:「追,追個屁啊!把消息帶回去,誰願意追誰去。」說完,便調轉駱駝,向著來時營地的方向慢悠悠地走了回去。
就現在這樣看來,他們連敵人真正逃跑的方向都不知道,怎麼追?當然,血狼還有句話沒說,那就是以他對刀狐的了解,就算他們真的賭對了方向,追了上去,只怕對方也正以逸待勞,不知道還準備著什麼樣的陷阱和埋伏等著眾人。大漠刀狐的性格可絕不會是一個聽天由命的人,任何時候,任何絕境,他都能有反敗為勝的能力。之前,在沙漠里有很多馬賊首領不信,也曾聯合起來發動過對他的圍剿。可結果呢?反正那批人現在已經不在了,要不然也輪不到血狼和灰熊他們這批人上位。
二當家看看血狼的背影,又看了看沉默的灰熊,轉身將那四匹識途而返的駱駝牽上,也追著大當家往回走。
灰熊看了原本追蹤的方向,嘴角突然露出一絲怪笑,但卻什麼話都沒說,揮手轉身,也帶著一眾手下向著血狼的方向趕了回去。
灰熊的心中想著,他終於回來了,看來又有人要倒霉了。管他呢,最近讓手下收斂一點。反正他也消失了這麼多年,這次回來也只是為了明月公主,後面遲早又要離開,何必去觸他的眉頭。要是這段時間有人去招惹他,嘿嘿,正好坐收漁人之利。
當夜巡風醒來的時候已是半夜,那伙馬賊果然沒有追來。
那就說明,是他故意設下的疑障起了效果。他們既然現在沒有追來,那即使他們後面想追,肯定也已追不上了。
這個就叫「聰明反被聰明誤」。
只要是聰明人,就一定會相信自己的判斷,而夜巡風也正是利用了這一點。
所以,夜巡風已睡醒了一覺,體力和精力都已恢復到最佳的狀態。而身後追蹤的馬賊也已經被解決掉,接下來,明月公主等人應該不會再有什麼較大的危險,可以安全地逃離沙漠。
當然,這裡指的危險是指來自於人,天災不算。沙漠里就算沒有馬賊的追殺,也還充斥著各種各樣的來自於大自然的危險。所以,接下來夜巡風得儘快追上明月公主他們,將他們安全地護送出沙漠。那麼,他就可以回家,回到醉君樓與蘇南星喝酒,見到蘇沐香聽她的嘮叨了。
想到這裡,夜巡風的嘴角不禁泛起一絲微笑。於是,他騎上了駱駝,依著天上的星光辨認了一下方向,向著明月公主等人逃走的路線追了過去。按照之前耽擱的時間和眾人之間的腳程計算,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最多兩天,就可以追上他們。
清晨的陽光已經過去,原本溫和的沙漠又變得嚴酷。
這已是那晚天狗食月後的第三天上午,也就是夜巡風擺脫馬賊的追蹤后出發的第二天。
明月公主等人已連續奔逃了兩天一夜。
這幾日,他們為了最大限度地拉開與追蹤馬賊的距離,都是選擇晝伏夜行。
因為,在沙漠里,白天在烈日下趕路對眾人的體能和水的消耗極為巨大,至少是夜間趕路所消耗的三倍。而且,白天受高溫的影響,能走出的距離並不遠。但夜間就不一樣了,夜間雖然寒冷,但正好可以通過趕路來活動身體驅寒,對體能和水的消耗也極低。而且,眾人還可以通過烈酒來禦寒。當然,由於前幾日剛好是望日。所以,這幾天的夜間,月光皎潔明亮,星光閃耀,眾人自然也不用擔心迷失方向。
所以,眾人選擇晝伏夜行,這幾天逃出的距離遠比晝行夜伏要遠得多。
現在,清晨已過,眾人已找了一個較為隱蔽的沙丘后開始休息。由於是逃亡期間,眾人倒是也沒有再搭建帳篷,而是選擇在沙丘下的陰影,或是靠著駱駝,用黑布做的頭巾將自己遮擋在陰影之下。
安都望著他們逃來的方向,感嘆道:「這麼多天都沒再見到馬賊的影子,看來夜公子已暫時幫我們擺脫了馬賊的追蹤了吧!」
蘇南星也望著同樣的方向,笑道:「那是自然。我說過,這小子就從未讓人失望過。更何況,這裡是沙漠。他這輩子就算終有一天會栽跟頭,但也絕不會是在沙漠里。」
明月公主也笑道:「看來夜公子絕不僅僅是一個邊關客棧的老闆這麼簡單,對吧,蘇先生?」
蘇南星自知一時逃出生天,得意失言,差點就說漏了夜巡風的秘密,趕緊尷尬一笑,掩飾了過去。
明月公主此時已逃出了馬賊的追殺,正沉浸在劫後餘生的喜悅之中,自然也沒有再糾纏這個問題。
這時,國師開口感嘆道:「就是不知夜公子現在怎麼樣了,是否追了上來?」
通過這幾日的同生共死,以及一路上的相互扶持,國師也終於不像之前那樣冷漠,開始變得話多了起來。當然,國師倒不是像安都那樣聊個沒完,他只是開始偶爾主動說話而已。但這對於本就不善言談的國師來說,也算是天大的改變了。
通過這幾天跟國師的深入接觸以後,蘇南星發現,其實國師也並不像他表現得那麼冷漠。這其實是一位外冷心熱,但卻又不善言談的老人罷了。但顯然,這位老人那冰冷而漆黑的面具之下,一定還藏著一些不為人知的故事。這些故事令他冰封自己,不敢輕易相信他人,就像花曼一樣,心中有著一個難以解開的心結。所以,之前國師始終對任何人都心存很深的戒備。但好在,現在這層堅冰已開始融化了。
蘇南星笑道:「這個不用擔心,他一定有辦法擺脫那幫馬賊。快的話,今天日落之前就能追上我們。慢的話,也不過明天。」
眾人這幾天雖然晝伏夜行,急著奔逃,但當眾人逃出的第二天夜裡發現還是沒有馬賊追來時,就已經知道,一定是夜巡風的計劃奏效了,他一定已成功迷惑了那伙馬賊的追蹤方向,眾人已經基本安全了。所以,後來眾人雖然還是在快速奔逃,但卻留有餘力,顯然是在等著夜巡風追上來。
蘇南星跟夜巡風從小一起長大,他們雖然不是親兄弟,更沒有什麼血緣關係,但他們之間的感情卻早已超越了友情,甚至超越了親情,這是一種偉大的情感。沒有人比蘇南星更了解夜巡風,也沒有人比夜巡風更了解蘇南星。這裡除了蘇南星以外,也沒有人知道夜巡風的過去。
所以,蘇南星對夜巡風幾乎有著無比盲目的信任,夜巡風也知道蘇南星對他的信任。所以,當夜巡風選擇留下來斷後時,讓蘇南星與明月公主等人一起逃走時,蘇南星也絕對沒有任何的詢問和質疑。
當然,如果夜巡風真的失敗,死在了沙漠馬賊的手裡,等蘇南星將明月公主等人送出沙漠以後,他也絕對會回來為夜巡風報仇的。蘇南星的正面戰力雖不及夜巡風恐怖,甚至他們從小打架都沒贏過夜巡風。但不要忘了,蘇南星是藥王蘇白芷的傳人,以他用毒的能力,只怕到時的沙漠也將變成一片毒海地獄。
當然,夜巡風對蘇南星也擁有著絕對的信任和了解,夜巡風也一直將蘇南星當成是他一生中最重要的朋友,甚至是兄弟。所以,當蘇南星通過安都向夜巡風求援的時候,夜巡風雖不知道原因,但還是毅然前往。
現在,除了花曼似乎還有點眉頭緊皺以外,其餘眾人都沉浸在逃出馬賊包圍的喜悅之中,臉上都洋溢著高興的笑容。或許,她只是比別人更擔心夜巡風罷了,安都如是想到。
正在這時,原本面帶笑容的安都卻面露驚愕,突然停止了笑聲,就像是被人突然扼住了脖子一般。
眾人順著安都的目光看去,也都露出了驚愕的表情。
因為他們看到了一個人!一個全身黑衣,頭戴斗笠,手持長刀而騎著駱駝的人。
這個人當然不是夜巡風,因為,夜巡風絕不會是他這樣的裝扮。而且,夜巡風還在西邊眾人來時的方向,這個人卻是從東邊出現。
這名黑衣人騎著駱駝從一旁的沙丘上走下,向著眾人緩緩而來。他顯然不是剛剛才趕到這裡,而是早已在此等候多時,直到此時才現身,被眾人發現而已。這個時候,這名在沙漠之中突然出現的黑衣人顯然不是碰巧路過,他的目標很明顯是沖著明月公主他們而來。
可他到底是誰?又是怎麼提前知道的眾人的行蹤?
黑衣人終於走下了沙丘,只見他跳下駱駝,獨自走向眾人,在眾人不遠處停了下來。
這時眾人終於看清了他的裝扮。
來人應該是一名男子,明明看得出他身形矯健,穿著緊身勁裝,卻又在外面套著一件寬大的黑袍,看上去顯得格外臃腫,掩蓋了他原本的身形。他的臉上蒙著一塊黑巾遮住了臉,只露出了他的雙眼。而他的頭上居然還戴著一頂斗笠,斗笠壓得極低,自然更沒人能看清楚他長什麼樣子。
這名突然出現的黑衣人,還有一點比較特別的地方就是他是右手握著刀鞘。
要知道,依照正常人的習慣,如果是右手用刀的人,都會是左手握刀鞘,而左手用刀的人,都會是右手握刀鞘。這是為了在遇敵時,能夠以最快的速度拔刀出鞘。
很明顯,這名黑衣人竟是一名罕見的左手刀。
要知道,左手刀的刀法往往比右手刀的刀法變化更加詭異,出手也更加狠毒辛辣,難以對付。所以,在江湖中,若是遇到用左手刀的人,絕對是江湖中少見的高手。
當黑衣人出現時,眾人就早已起身,作出了戒備的架勢。
雖然沒人能看到這名黑衣人的表情,但眾人卻能感受到他那渾身散發而出的殺氣。
黑衣人冷冷地掃過眾人一眼,當看到同樣裝扮的明月公主和花曼時,明顯也是一愣,顯然分辨不出究竟誰是明月公主。只因她們兩人身形實在是一模一樣,現在臉上又蒙著黑巾,除了一雙眼睛露出來以外,實在難以分別。
其實,莫說是黑衣人分辨不出,就連蘇南星等人,在明月公主和花曼同時裝扮成現在這樣出現在他們面前時,一時之間也沒有分辨得出。若不是知道花曼是啞女不會說話,他們可以憑聲音辨別出她們兩人的區別,光憑外形也根本無法分辨。當然,蘇南星等人分辨出之後,憑藉她們兩人衣著上的不同,倒是也不會再有混淆。
但黑衣人自然沒有辦法分辨,於是,他的目光又落在了蘇南星和國師身上,只聽他聲音沙啞而怪異,道:「你們是自己交出明月公主,還是等我殺光你們后再將她們抓住?」
他說話的語氣雖然很慢,很平淡,但他話里的意思,卻不無透著一股冰冷而霸道的殺意。
蘇南星上前一步護住眾人,望著黑衣人冷笑道:「朋友,就憑你一個人也想殺光我們所有人,是不是也太不把我們放在眼裡了?」
黑衣人冷冷地掃了蘇南星一眼,卻並未說話,只不過是冷冷地哼了一聲。顯然,是不屑於回答這個問題。
正在這時,只聽一個不遠的沙丘后又傳來一個聲音道:「還有我。」
眾人抬眼望去,頓時又見到一名上身赤裸的漢子,騎著駱駝向眾人走來。而他身後跟著的駱駝背上,還有一名手持宣花大斧的壯漢。
待得二人來得眾人身前,眾人也終於看清了他們的模樣。
只見那名赤裸著上身的漢子,皮膚呈古銅色,渾身肌肉虯結,擁有一張極其成熟而英俊的臉。只可惜臉上一道從額頭劃過鼻樑再劃過了大半張左臉的刀疤,將他的面容變得邪異而恐怖,猶如地獄魔君一般。而他的手上還提著一柄刀身寬大而厚重的斷刀,刀長不過三尺,顯然是曾被人砍斷的。
而他身後那名壯漢,生得面目猙獰,滿臉橫肉,但身材卻極其魁梧,甚至比那名赤裸著上身的壯漢還要高出一個頭。看見他,安都就想起了鐵塔,但這名漢子竟然看上去比鐵塔還要魁梧幾分。而他手上的兵器也很罕見,竟是戰場都極為少見的宣花大斧。江湖中人近身搏殺時,很少有人會用這種兵器。
後面出現的這兩人當然就是沙豹和他手下的二當家奎虎。不過,蘇南星眾人卻沒見過他們,自然也不認識,更不知道他們的身份。
當這三人都出現在眾人面前之時,眾人不禁心中一沉,沒想到剛出狼窩,卻又入虎口。
從赤身漢子和持斧壯漢的裝扮不難看出,他們是馬賊,但黑衣人卻很明顯不是。若是黑衣人是馬賊,他根本就沒有必要隱藏身份,不僅看不到臉,甚至連身形都隱藏在了長袍之中。難道,他的身份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既然黑衣人不是馬賊,但他們卻又同時出現在這裡。顯然,他就是馬賊們為了截殺明月公主而臨時找來的高手。
對方來了三人,分別是黑衣人、赤身漢子和持斧壯漢。而己方除了明月公主和花曼以外,剛好也是三人,分別是國師、蘇南星和安都。顯然,對方不僅提前知曉了眾人的行蹤等候於此,而且對眾人的人手和戰力更是了如指掌!
蘇南星不禁眉頭深皺,只因他實在是想不出,眾人的行蹤如此隱秘,對方究竟又是如何得知他們會途經於此的?就像是有人一直跟在眾人身後監視著眾人一般,對他們的一舉一動都了如指掌。而且,截殺的時機還是選擇在了夜巡風不在的時候,他們又是怎麼得知夜巡風的行蹤的?要不然,為何他們派出來截殺眾人的高手數量剛好是三人?
但此時,顯然對方也不會再給蘇南星留有時間去想這些問題了。
看了看對方的陣容,很明顯,那名黑衣人的左手刀最難對付,而那名赤身漢子的斷刀顯然也不簡單。反倒是那名手持宣花大斧的壯漢,雖然賣相最好,但卻是三人之中武功最低的。因為,一般能使用宣花大斧這種武器的人都屬於天生神力。雖然看上去威猛有餘,在戰場上可以破陣衝鋒,但在江湖上面對真正的高手決鬥時,反而靈巧不足,容易受制。
一番權衡后,蘇南星決定面對最為難纏的黑衣人,將那名赤身漢子留給國師,而安都自然是對上那名持斧壯漢。可正當他打算上前面對黑衣人時,卻被國師一把拉住。
只聽國師笑道:「這一路走了這麼久,哪能盡讓你們年輕人搶了風頭,這個黑小子交給我。」說罷,便大笑著向前一步,面對著黑衣人。
國師的意思,蘇南星當然明白。國師之所以選擇黑衣人,倒不是因為他有必勝黑衣人的把握,但至少國師自認為他不會輕易落敗,可以拖住黑衣人。安都雖然不一定能戰勝那名持斧的壯漢,但以安都的靈活和他那可以一手可以遠攻的箭法,至少短時間內也不會落敗。而勝負的關鍵,就落到了蘇南星身上,就看他面對赤身漢子時能否快速取勝。一旦蘇南星能快速解決掉赤身漢子,那他就可以騰出手來和國師一起解決掉黑衣人,至於那名持斧壯漢,自然不足為懼。
原本按照蘇南星的選擇,勝負也只是在五五之數,但現在經國師的這麼一換,取勝的幾率卻至少變成了六四開,這就跟田忌賽馬是一樣的道理。這倒不是之前蘇南星沒有想到這一點,而是因為這樣一來,國師的壓力就變得極大。蘇南星之所以想選擇那名黑衣人,也是為了保護國師,但沒想到,國師卻主動迎難而上。
而這,也將是他們唯一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