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臘月初8

第22章:臘月初8

相傳十二月初八這天是佛祖釋迦牟尼成道之日,古人為了不忘佛祖成道以前所受的苦難,也為了紀念佛祖在十二月初八悟道成佛,便在這天以吃雜拌粥作為紀念,並誦經說法。所以每逢這一天,寺院就會以米、粟等穀物和松仁、蓮子、豆類、棗等乾果作粥供佛。

「臘」本是古時的一個祭器名,早在《史記·秦本記》中就有「惠文君十二年初臘」的記載,後來古人常在十二月進行「臘祭」,十二月也慢慢的就被叫作臘月了。

臘八粥便是由「打齋飯」發展演變而來,從前寺僧們會挑著籮筐沿街化緣乞食,然後挑回寺院,將吃不完的乾果穀物等不易腐爛的食物晒乾收藏,到臘月初八這天又拿出來作成粥施於香客,並賜予祝福,故民間有「千年冷缸飯,一日臘八粥」之說。

各地風俗口味不同,臘八粥有甜有咸,有的地方煮粥時喜歡加入茴香、桂皮等香料,俗稱「五香七寶粥」,或「七寶五味粥」,總歸是根據個人喜好,大同小異。若論地道的臘八粥,還得是火頭陀親自煮的。

火頭陀的臘八粥,一年只煮一次,但煮一次,也差不多要一年。每一種食材,他都必需親自去採摘,假如他要用上好的蓮子,他就會提前去江南等上十天半月,比如他要用最好的松仁,他也會住在山裡十天半月不回來。據他所說,松鼠比人更懂松仁,只要發現松鼠開始掰松果的時候,取出來的松仁才最合格。

火頭陀的臘八粥,既有北方的香甜軟糯,也有南方的蔬果清香,連三大長老都讚不絕口。但今年三大長老卻是吃不到火頭陀的臘八粥了,所有人都已吃不到,因為死人又怎麼會煮粥?

火頭陀的屍體是在他自己的房中被發現的,發現屍體的正是那個叫真言的小和尚。

此時已日上三竿,各大門派及武林人士均已上山,清玄掌門吩咐寺僧將眾人安置在大雄寶殿外就坐,並奉上茶水瓜果,示意大家稍憩片刻。

少頃,清玄大師匆匆行來,身後跟著靜玄、靜空二人,清玄大師面色凝重,雙手合十朗聲道:「阿彌陀佛!感謝各位武林同道百忙中不辭辛苦前來少林共商大計,敝寺日前已發生許多事端,先是二位師叔中毒,門下子弟又中碧蘿針毒發身亡,接著是青城掌門慘招暗殺,今早門下弟子發現老衲的師兄火頭陀慘死於房中。青龍會手段之卑劣殘忍可見一斑,我正派武林實則已面臨生死存亡之際,若再不同心協力誓死對抗,屆時必被其分散瓦解各個擊破,從此武林必將腥風血雨生靈塗炭。善哉善哉!」

清玄大師話畢,眾人早已一片嘩然,一時間,群雄激奮,悲壯莫名。

只見武當掌門玄靈子輕擺拂塵,緩緩起身。武當一脈源遠流長,與少林同屬武林之泰山北斗,這玄靈子道長在江湖中乃德高望重之人,見他起身說話,眾人俱不再私語。

玄靈子單手合十一禮,沉聲道:「空聞、空問二位長老中毒以及趙掌門遇難一事,昨夜方丈也差人通報我等,大致情形也已知曉。趙掌門之死與二位長老身中劇毒,俱是我武林莫大之損失,實在令人扼腕痛惜,可見青龍會賊人為達目的已不擇手段,我等絕不能再坐以待斃,須得從長計議,商討萬全之策。」他看了看清玄大師,頓了頓接著道:「只是火頭陀卻又是因何而死?若是中毒,以他深厚的內力相抗,必不致立即毒發致死,難道是殺趙掌門之人又已出現?」

玄靈子所說之話,

實則已代表了眾人心中的疑惑,現在由他問出來,別人也就不再相問。

清玄大師幾番欲言又止,看似頗有顧慮,靜空沉著臉,牙關緊咬卻也一言不發,靜玄看了看清玄大師,上前一步面朝眾人,雙手合十道:「今早遲遲未見我師伯火頭陀前往膳堂作粥,方丈差師侄真言前去僧舍查看,才發現他已倒卧房中,前胸中大力金剛掌,心脈盡斷,已氣絕多時。」

靜玄此話一出,在坐者更是驚詫莫名。

了凡師太先忍不住問道:「十年前火頭陀的大力金剛掌在江湖上已不作第二人想,怎地還有人能用大力金剛掌殺了他?」

靜空咬牙道:「的確沒人能用大力金剛掌殺他,除了他自己!」

崆峒掌門陳玄觀訝然道:「難道火頭陀乃是自殺身亡?這又是為何?」

靜空臉上露出鄙夷之色,譏笑道:「因為我們在他房裡搜出了碧蘿金針。」

眾人又是嘩然失色,清玄大師長嘆一聲,雙目緊閉,這幾日少林的確已經歷了太多的不幸。

「碧蘿金針乃唐家的鎮派之寶,絕不會無端落入他人之手,此番出現於少林,還傷了空聞空問二位長老,顯見唐家堡歸順於青龍會已是不爭的事實,火頭陀既有碧蘿金針,想必也是被暗中收買,既為青龍賊人,又何足痛惜,方丈切莫再傷懷。」只見人群中緩步走出一錦衣華服的中年人,只見他面白微須,一張臉不怒自威,顯然是經常習慣於發號司令之人,卻不是南宮玉是誰。

「有道理,凡與青龍會勾結者,死不足惜。」

「唐家堡竟然敢與青龍會明目張胆的勾結,當真是不把我正派武林人士放在眼裡了,少不得要去拜訪拜訪了。」

「聽說這人就是錦繡山莊的當家南宮玉,名門世家,果然氣派啊。」

眾人正竊竊私語間,突然又一紫衣少年緩步而出,只見他左手握劍,對著南宮玉雙手微一抱拳,朗聲道:「南宮莊主說的雖有道理,但在下尚有一事不明,想請莊主賜教。」

眾人抬眼望處,只見這少年紫衫長劍,風神俊美中透著一股清冷高貴的氣質,給人一種不敢輕易冒犯的感覺。

這少年當然就是葉容秋,她身後緊跟著周自橫,卻已不見柳長風,難道他已離開?十年之約已滿,要走要留本就只在他一念之間。看葉容秋落寞的表情,果然似多了些離別的愁緒。

南宮玉看了看眼前的少年,心裡也是暗暗稱奇,世家之主,氣度倒也不同凡晌,他略抱拳還了一禮,笑道:「這位公子真乃人中龍鳳,鄙人眼拙,竟未能識荊,不知公子有何見教?」

葉容秋淡然一笑,道:「小可江湖末學,賤名不足掛齒,方才聽莊主所言,似已認定火頭陀大師乃畏罪自殺,若火頭陀大師真是青龍會之人,其身份並未被揭穿,正是他暗中施展陰謀之時,何必在房中自盡?況且自盡的方法有很多,以他的功力,大可自斷筋脈而亡,又怎會使用大力金剛掌令自己死後連屍骨都不得完整?」

剛才眾人其實也覺得此事蹊蹺,但南宮玉提到青龍會時已激起大家同仇敵愾之心,一時之間未能細想,經葉容秋此番道來,方覺此事並不尋常。

南宮玉看了看葉容秋,剛好葉容秋也正盯著他,二人眼中都閃過一絲光芒。

南宮玉笑道:「公子分析的很有道理,說實話,鄙人也是深感不解,火頭陀為何會用大力金剛掌自盡,他這想法雖然極端,但事實俱在,實在是想不出還有別的可能。」

葉容秋暗罵一聲老狐狸,心中雖有氣,但一時之間卻也未能反駁。

的確,十年前火頭陀的大力金剛掌也名冠江湖,單論大力金剛掌掌力之雄厚,江湖中已無人能出其右,誰又能用這種掌法殺了他?況且又在他房中發現碧蘿金針,這更難解釋。葉容秋雖覺得此事定不尋常,但苦於毫無證據加以說明。

要是小丁在就好了,她心想。

小丁是一定有辦法的。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是不是已經拿到了解藥。也許他已在來的路上了吧,不知道為什麼,她現在已不怎麼擔心小丁的安危了,小丁的武功高,人又聰明,經常能辦別人辦不到的事,所以他當然能把解藥拿回來。又或許她不是不擔心,這只是一種自我安慰罷了。

她也不知道為何在心裡如此相信小丁,有的人似乎天生就能給別人一種信任的感覺。

小丁無疑就是這種人。

眾人經南宮玉這麼一說,便又覺得火頭陀應該是畏罪自殺,否則他怎麼會有碧蘿金針?

清玄大師神色黯然,他低宣一聲佛號道:「阿彌陀佛,少林經此變故,老衲雖深感痛惜,但除魔衛道歷來是少林之本份,今日武林群雄聚集,我等當以天下事為重!靜玄,速去請空智師叔、魏長老及華山二老。」

靜玄躬身道:「弟子遵命。」轉身前往普賢殿疾行而去,忽見一人飛奔而來,在殿廊轉角處與他撞個滿懷。

只聽那人口中不停的大叫道:「不好了,鐵盒已失竊!」

只見來人手持竹杖,滿面紅光,正是那丐幫左護法魏長老。

眾人大驚之下,已有多人竄起,急往後山掠去,清玄大師是第一個追出去的人,基本是在魏長老話音剛落時他的人就已竄了出去。

葉容秋卻沒有動,她雙目一動不動,緊緊的盯著一個人,冷冷地道:「魏長老,你為何不去追竊賊?」

此時人潮湧亂,那魏長老正慢慢往天王殿外走去,聽到有人叫起,渾身一震,他緩緩回過身來,訕笑道:「唉,老不中用了,追竊賊這種事就留給你們年輕人吧。」

葉容秋一步步逼近,笑道:「你的酒葫蘆呢?」

魏長老眼中閃過一絲慌亂,低頭看了一下腰間,憨笑道:「你看,這人老了記性也不好了,我正是要去山下打點酒,這少林禁酒,卻是苦了我老人家了,哈哈……」

打酒又怎會不帶酒壺?

葉容秋的手已輕輕握向劍柄,魏長老突地指著她身後大喊道:「抓住他,他就是竊賊!」

葉容秋回身一看,又一個魏長老飛奔而來,腰間那個酒葫蘆隨著身法不停晃動,心中暗道不妙,再回頭看時,哪還有之前那個「魏長老」的蹤影?

眼前這個正頓足長嘆的魏長老,才是真的魏長老。

那個假的魏長老早已溜出山門,他相信憑他的輕功,已沒有人能追上他,見身後果然無人追趕他便放慢了腳步,正一臉得意間,突地發現前面有兩個人冷冷的看著他,一男一女。

這一男一女正是小丁和唐青青。

小丁盯著「魏長老」看了一會,笑道:「想不到我們又見面了。」

唐青青問道:「這人是誰,感覺他好奇怪哦。」

那「魏長老」眯著眼道:「我老人家有何奇怪?」

唐青青歪著頭道:「看起來你已應該五六十歲的樣子了,但是舉手投足間卻像是個十多二十歲的年輕人。」

小丁笑道:「他本來應該是丐幫的左護法魏長老,但此刻也許是真的那個魏長老正在追他,所以他只能跑下山來了。」

唐青青恍然道:「你是說他是假扮的魏長老?」

「嗯,也許前幾天他還假扮成了一個小叫花子,還騙了你一大錠銀子。」小丁笑笑。

何止是銀子,唐青青嗆啷一聲撥出劍,喝道:「司空摘月,還我碧蘿針來,否則我殺了你。」

「魏長老」嘆了口氣,往臉輕搓片刻一把取下面具,不是司空摘月是誰?

司空摘月看了看手中的面具,又看了看小丁,苦笑道:「難道我的易容術真的退步了?竟然連續被人發現兩次。」

小丁笑道:「倒不是你易容術有問題,是因為我知道魏長老此刻絕不會一個人下山,而且他腰間一向離不開那個寶貝酒葫蘆,還有就像青青說的,你走路的樣子,實在不像一個五六十歲的老人,一點都不像。」

司空摘月眨了眨眼,笑道:「看來你們兩個絕不會輕易讓我離開。」

小丁也笑了笑道:「你猜對了。」

司空摘月嘆道:「雖然看起來你們兩個都受了傷,但我還是不願意冒險。」

小丁道:「你不賭一賭?」

「賭,當然要賭,我賭我身上絕沒有你們想要的東西。」司空摘月目中露出一絲狡黠。

因為他已經贏了,司空摘月身上果然沒有他們想要的東西,沒有碧蘿針,也沒有鐵盒。

「我拿人錢財,該做的事已做完了,雖然你的碧蘿針是空的,但確也害你受了傷,我答應以後幫你做一件事。」司空摘月路過唐青青身邊時說道。

小丁沒有為難他,他一向不願殺人,更不願意用武力強迫別人做不喜歡做的事情。

「碧蘿針是空的?」小丁看著唐青青問道。

「是的,是空的,我早就將針取了出來。」唐青青從懷裡拿出一封信遞給小丁,「我也是拿錢辦事,我當然不會傻到去少林殺人,更不會用碧蘿針,那樣的話,唐家和少林之間不就樹下解不開的仇恨了么。」

小丁打開信封,只見信上寫道:故布疑陣,亂敵心智。

這封信在一品居唐青青打開看過,當時她覺得只要不是用毒暗殺少林和尚,這件事倒是很容易完成,三百萬兩白銀輕鬆到手,也因為不想被胡八太爺派人追殺,所以才接下了這趟任務。

誰曾想,胡八太爺計劃的第一步,就是利用她。

小丁笑了笑道:「我實在想不通你這女魔頭的名號是如何得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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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刀亂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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