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換命
黑袍婦人的突然出手，明顯是嚇了林楓一跳；他連忙后側，與此同時將後背隱藏的翅膀露了出來。
婦人的手輕輕劃過，瞬間在林楓的脖子上留下了幾道血痕。
林楓伸手摸了一把脖子上的傷口，再看著手上的斑斑血跡，有些驚魂未定；儘管事先做足了準備，但還是差點一招送命，他開始有些後悔了。
婦人面帶疑惑的看著林楓，她沒想到自己的一擊就這麼落空；眼前小子明明是個全無功力的普通人，照理說是不可能躲過自己剛才一擊的。
她剛想再次出手試探，林楓這邊卻是先一步拔地升空，與她拉開了一段距離。
林楓艱難的操控著身後的化羽，使自己得以在空中懸浮；見婦人正直愣愣的看著自己，便沖著婦人做出了一個挑釁的手勢。
婦人本就是動了殺心，自然不會再留情面；只見她單腳一跺地，無故震起一片沙塵，沙塵在她周身迅速凝聚成無數細小顆粒；她隨手拈起一顆，曲指一彈；沙粒瞬間劃破空氣而去，在她與林楓之間留下一道細長的直線。
這種速度之下林楓根本沒有任何躲避的機會，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藉助後背的化羽，盡量避開要害；因此原本射向頭顱的沙粒，只是擊穿了他的肩頭。
此時，一直在後面眯眼假寐的老頭兒，悄悄將自己的大酒葫蘆往自己身前移了半寸，這才避免了被沙粒擊穿的下場，
一招過後，林楓伸長脖子看向下方的阿戰，希望能從他那裡得到一個好消息，只是看到的卻是一陣的搖頭擺手。
林楓面色頓時有些不好看，他深吸一口氣，繼續面向了黑袍婦人。
見林楓又一次避開了，婦人索性張開手掌一撈，將漂浮在周身的細小沙粒滿滿抓了一大把，然後揮手一撒。
無數沙粒再次破空而去，每一粒都比得上銳利的箭矢。
看著眼前密密麻麻的黑點，林楓雙腿都在顫抖；他感覺自己這次似乎是玩大了，他的本意是拉老頭兒下水，然後借老頭兒之手教訓那實力遠在他和阿戰之上的婦人，他不相信老頭兒真的會看著自己和阿戰死在面前，這也是他在面臨實力遠在他們之上的秦雨夜一行人時，還能夠淡定自若的原因。只是當真正面臨死亡時，他的內心還是有一些忐忑。
一眨眼，無數黑點已經襲來，林楓再次感受到了死亡的氣息，就跟他十歲那年躺在無數死人堆里一樣；似乎這麼多年過去了，他在面對死亡時還是那麼無力，到頭來也只能是閉眼等待。
噗！噗！噗！
幾聲沉悶的聲音響起，聽上去應該是什麼東西被穿透了。
林楓感受到自己的手臂和腿部傳來一陣刺痛，但是似乎與自己相像中的有些不一樣，這麼密集的攻勢，不應該只是手臂和腿受傷吧？
他緩緩睜開眼睛，映入眼帘的卻是一個熟悉的背影。
「阿……阿戰！」
林楓的大腦一片空白，他轉頭看了看老頭兒的方向，眼前發生的一切沒有任何理由的，這本就是一場玩鬧，老頭兒會收場的，他不可能……
阿戰的身體突然癱軟，然後從高空筆直落下，林楓順勢一把抓住，二人如突然斷翅的飛鳥，雙雙墜下。
遠處的秦雨夜看到這一幕，不知為何生出一絲內疚的情緒，說到底事情到這一步跟自己是有很大關係的。
林楓和先前一樣將自己墊在阿戰的身下，兩人重重的砸在了地上；他再也感覺不到身上的痛楚，
連忙將阿戰翻過來檢查傷勢。
此時的阿戰全身都滲著鮮紅的血液，全身軟的像一灘爛泥，他張大嘴巴想呼吸，但是始終感覺沒有力氣。
林楓面容獃滯，根本不知道自己現在該幹什麼，他手忙腳亂的一會兒將阿戰放置平躺，一會兒又將他扶著坐起，血紅雙眼一直注視著阿戰，充滿著期待。
他嘗試了所有辦法，還是沒能在阿戰的臉上看到一絲舒緩的表情；阿戰依舊是張大嘴巴，胸腔劇烈的起伏，滿臉的痛苦忍耐。
對於眼前這種場面林楓很熟悉，因為他以前在死人堆里經常看見有人這樣，而且用不了多久，露出這樣表情的人便會成為死人堆里的一具屍體。
他突然發瘋似的抱起阿戰，連滾帶爬跑到老頭兒的身前，然後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救他……救他……」
林楓不斷的重複著這兩個字，彷彿腦子裡已經被這兩個字佔滿，再也不會說其他的。
老頭兒終於睜開眼睛，轉過頭來。
「我可以救他，但是你得拿東西給我換。」
林楓不敢抬頭去看老頭，一雙眼睛始終死死盯著奄奄一息的阿戰。
「你要什麼？我都給你！」
「等價交換，一命換一命，你死，他就可以活，你願意死嗎？」此時的聲音不帶一絲情感，林楓光是聽他的聲音都會遍體生寒，根本聽不出是老頭兒的聲音。
「我死……？」
「對！你死！」
林楓的意識有些混亂，無數關於阿戰的記憶片段湧入腦海；有初入山谷時，那彼此憎惡的眼神；有日常生活中，不時落下的嘴巴子……最後，畫面定格在一道堅挺但也柔弱的背影之上。
啊……！
沒有經歷太多的糾結思考，林楓怒吼一聲，拔出纏繞在阿戰腰間的短劍，直奔黑袍婦人而去。
黑袍婦人瞥了一眼始終沒有能看透的白髮老頭兒，長袖一甩，無數沙粒再次激射而出。
「奶娘！」秦雨夜剛想阻止，奈何已經是晚了一步。
原本細小毫無攻擊力的沙粒，在黑袍婦人手中遠比世間普通箭矢厲害太多，這便是江湖人口中所說的『器因人，而不因利』；一把絕世名劍在普通人手裡，也就只能淪為劈柴火的工具，而一把普通柴刀要是在絕世高手手中，亦是能開山斷流。
就在林楓即將被射成馬蜂窩之時，一股夾雜著酒氣的狂風突然襲來，捲起漫天黃沙；隨後，一道巨大到無邊的劍氣，自九天之上落下，直插荒漠腹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