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秦大爺

清晨的渝州，是夏日最有人氣的時候。

因為生活，年輕人們不得不從涼快的空調屋裡拖著身子出來，出門便能感受到彷彿兩個世界的溫度。

早晨涼快，出門遛彎兒的大爺大媽便也選在此時此刻巡視自己的領地。

渝州的早晨，向來是兵家必爭之地。也只有這個時候，才給了實體商販一些機會。

沈為早早的起床，揉面，上蒸，已經蒸出了一些梅花饅頭，想要抓住機會，多賣一些出去。

他可是記得自己還有個一天之內，營業額達到1000塊的任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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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闆，你這是什麼東西，看著還怪好看的。」

季優是一位00后，大學剛剛畢業的她正在一家醫藥公司實習。

市中心房價太貴，便選在了這南渝落戶。因為也算是主城區，吃到了軌道交通的便利，同時因為歷史原因，南渝的房價在整個渝州城，都算是十分親民。

但所帶來的代價就是，季優只能早早的起床爬出空調屋，用早起的勤勞來彌補那一些便宜了的房價。

再方便的交通，也抵不住市中心離公司千米以內的房子方便。

季優是個慣不會做飯的，也沒有時間給她慢慢做飯，每天都是路上隨便買點東西解決了。

雖然已經感受了四年渝州城的恐怖高溫，但剛剛離開空調爸爸的她在渝州城的悶熱下還是處於萎靡不振的狀態中。

步子機械的挪動著，大腦完全處於放空狀態。

這時，她的鼻子微微一動，突然嗅到了一股甘甜的香氣，這讓她精神一振，幾乎是不受控制的，她便朝著香氣飄來的地方走了過去。

好像是有一隻大手，揪著她的鼻子將她帶到這裡。

老闆很年輕。

而且好帥！！！

季優心裡吶喊。

走上前來，發現這老闆做的東西也好好看！

駐足欣賞了一陣，不知道是在看人，還是在看饅頭，但是前面突然出現，吼著要遲到而狂奔的上班族提醒了她。

啊啊啊，自己也快要遲到了！

隨便問了問，兩塊錢一個，梅花饅頭，沖老闆顏值也買一個試試。

拿到手裡，季優來不及繼續欣賞那美麗的梅花紋路。

只感覺分量好大！

能不大嗎？沈為怕突然漲價賣不出去，所以每一個饅頭都做成了三兩重。

季優玲瓏的瓊鼻微微一動，沒錯，就是這股香氣！

酸中帶甜。

季優立馬聯想到了掛在樹上的梅子，那綠葉蔭蔭，那果肉多汁。

人聞到好吃的立馬就會流口水，那是條件反射，而酸味對於神經的刺激就算是在百味中也是前幾位強烈的。

感覺到自己口中的津液瘋狂分泌，季優忍不住了，一邊加快步伐，一邊啃了一小口。

然後......

她便又以更快的速度倒回去，又買了兩個，還拿了兩杯豆漿。

要說季優心裡的思量是這樣的。

渝州城好像一個大火爐，這天悶熱的，中午壓根兒就不想吃飯。

這英俊小哥兒做的梅花饅頭是最近她發現的除了冷飲之外，唯一能讓她有慾望吞咽的東西。

中午就拿這個來頂一頂了。

季優感受著那甘與酸回味在口中的美妙滋味，只覺得自己因為每天中午都喝冷飲而感到不適的腸胃終於要得到拯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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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做好，便賣出了一單的沈為很是開心。

尤其是當季優本來都走遠了，卻還掉頭回來再買兩個，沈為心裡都快要樂開花兒了。

看來梅花饅頭很受歡迎啊！

開門大吉，再接再厲！

然而接下來一小時，只賣出了寥寥幾單的現實卻是狠狠打擊了他。

買的多是一些年輕人，而老開發區最缺的其實也是年輕人。

大爺大媽雖然聞著流口水，但就是不買。

因為這是個新鮮玩意兒，沈為在旁邊還聽見了大媽們的竊竊私語。

「這莫不是加了東西？我老遠聞著都流口水了。」

「現在這些吃的啊，盡加些奇奇怪怪的調料，我都不敢下口。」

「對頭，我家大孫子吃那些，我聞著就想吐。」

旁邊一群大媽深以為然的點點頭，覺得自己為食品安全操了一份心，也該是十分高尚的。

有幾個大爺想要買，也被自家老伴兒拉住，然後嘀嘀咕咕一陣，便流著口水打消了念頭。

沈為看得心急，也看得好笑，明明流著口水很想吃，卻硬是壓制住慾望，像是從泥地里拔蘿蔔一樣，拔出腿走了。

這時候，來了一位大爺，一手提著個鳥籠，一手扇著扇子。

「秦大爺，您怎麼來啦？好多年沒見到您了。」

大爺很是意外，自己早晨趁著天氣涼快出來遛鳥兒，聞到一陣香味兒，豬癮犯了便忍不住了。

一路摸到裡面來，發現竟然還是個熟悉的地方。

這不是幾十年前，老沈頭開的那家店嗎？

當年自己在食葯監工作的時候，挑口嫌食堂太難吃，每天早晨都在這裡買早飯來著。

看著眼前這小子幾乎與老沈頭如出一轍的臉貌。

嘿，這不就是老沈家孫子嗎？

沈為一眼便認出來秦大爺了，那時候自己還老是纏著他去食葯監玩耍來著。

只是後來食葯監搬了，區政府也搬了，才沒有見到過了。

當年自己的夢想便是考公務員，還是秦大爺帶給自己的呢，可惜現在啊，自己還是走上了老路。

「喲，小沈？」

秦大爺雖然心裡確定，但還是問了一問。

「對頭，秦大爺出來遛彎兒啊？」

「哈哈哈，是斗嘛，現在退休了，不遛彎兒幹啥，沒想到你還是接了你爺爺的班兒啊！」

一邊說著，一邊回憶唏噓。

「哎，當年我就挑嘴兒，嫌單位食堂太難吃，就喜歡來老沈頭這裡買粑粑。」

「後來食葯監搬了地兒，再也沒吃過那麼好吃的饅頭了。」

沈為聽見他說到自己爺爺，也是有點兒傷感。

這活計起早貪黑，工作繁重，很是容易落下病根兒，爺爺走得那樣早。

看見眼前這年輕人的神色，常年在機關工作，察言觀色max的秦大爺忙換了個話題。

「小沈啊，你這賣的是什麼，快給大爺來上兩個。」

「好勒~」沈為回答著，手上卻是不慢。連忙給大爺裝了倆梅花大饅頭。

大爺聞著那酸中帶甜的味兒，七十年高齡的舌頭似乎都要年輕起來，刺激得他瘋狂吞咽口水。

「嗯~不錯不錯，皮有嚼勁兒，內里鬆軟，還加了點兒...哦！是梅子！」

「揉面功夫比老沈頭也不差，還比他有新意，嗯~不錯不錯。」

老大爺讚不絕口。

一邊吃著，大爺也聽見了後面那幾個大媽的竊竊私語。

「瞎說，我秦有柱在食葯監幹了半輩子，加沒加東西我吃不出來？」

「你們這群老娘們兒，真的是嘴碎，堵在門口影響人家小沈做生意？」

「也就是人家小沈脾氣好，換我年輕時，早抓起擀麵杖一人一棒子給你們打跑了。」

說得好！沈為心裡讚歎，那鬱結之氣算是吐了出來。

要他動手？那他可不敢，指不定就上熱搜被網暴一頓。

聽見大爺的指責，一群大媽立馬便不樂意了，嘰嘰喳喳起來。

「這麼香，不是加了東西是什麼？」

「還有那饅頭上面黑紫黑紫的，誰知道是個什麼東西？」

秦大爺生平最喜歡跟人講理，每次戰勝別人之後，看他們啞口無言的樣子，他都會油然而生一陣滿足感。

看著被堵門而手足無措的沈為，那老沈頭與年輕人的身影重合，回憶一下子便湧上來了。

今天他還非要讓這群娘們兒說個服！

大爺不多逼逼，掏出手機，微信一掃。

微信到賬——200元

人工智慧的聲音響起。

「來來來，大爺我付錢請你們吃，吃出問題我負責。」

「我倒要看看你們吃得出什麼東西。」

聽見有便宜占，大媽們紛紛圍了上來，這時候誰還管它加了什麼？

反正就吃一個，就算加了也吃不死人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