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男才女貌

幾天過後，鍾情來找漢文要詩稿。

因為英語老師拖堂，班主任就一直守在門外。鍾情倒不怕生，徑直走到跟前，跟班主任聊了起來，還聊得很投機。

鍾情長相出眾，為人落落大方，談吐穩健，連一向不怎麼喜歡夸人的班主任都豎起了大拇指，對漢文稱讚：「你這個朋友真不簡單，如果她自己不說，我還以為她是州一中尖刀班的學生呢。沒想到是個藝術生，實在是太可惜了！」

漢文趕忙把詩稿遞給鍾情。

詩名《月光美人》。這首詩深度模仿戴望舒名篇《雨巷》，雖然境界、韻律和詞句都與原詩相去甚遠，卻也寫得含蓄雋永，意蘊悠長。

鍾情讀了，如獲至寶，趕緊收起來，笑著對漢文說：「這算是定情信物呢，還是生日禮物？」

漢文趕緊問她：「你生日還有多久？」

鍾情吐了吐舌頭，說：「兩個月吧，大概。」

漢文羞紅了臉，輕聲說：「那就算信物吧。」

鍾情得意地挽起漢文的手臂，彷彿在宣誓主權，證明他已名「草」有主。

他們快步來到湖心亭。

漢文當著鍾情的面，把詩歌朗誦了一遍；鍾情面對漢文，又把詩歌朗誦一遍。然後，鍾情含情脈脈地望著漢文，問：「現在，我們已經算是真正的男女朋友了嗎？」

「那是自然，從這一刻起，往後的每一分每一秒，我們都是這世界上最親密的愛人。」漢文說道。

成為男女朋友之後，第一件事是什麼呢？漢文並沒有經驗。

也許該擁抱，也許該接吻，也許什麼事都不用做，因為不做就不會犯錯。

鍾情倒是十分主動。她趴在漢文背上，雙手摟著他的脖子，在他耳邊低語：「親愛的，你知道嗎？去年今日，我還孤身一人，在假山裡哭泣。此時此刻，我卻有你長相陪伴。誰又能確定，這不是一場美夢呢？我好害怕一覺醒來，一切復歸於都虛無。」

漢文立刻想起那次聽到女生啜泣的情景，但並沒有點破，暗想：緣分這東西，的確奇妙。如果她不來假山，如果她不唱歌，如果我沒有踢落碎石，估計都沒有機會成為情侶。

鍾情繼續說：「這假山是我的福地，我要在這裡埋葬過去，擁抱未來。」

於是，他們把三頁詩稿都焚燒在假山裡。

當最後一縷火焰被風吹滅，鍾情站起身，與漢文深情相擁。她緊緊地摟著他，就像小女孩摟著心愛的玩偶熊。

然而，沒有人看好他們這段感情。

他們並肩走在校園裡，總有人在後面指指點點。有說鍾情是狐狸精，有說漢文是睜眼瞎，有人說他們只不過是兩隻繡花枕頭……

甚至連素來對漢文忠心耿耿的阿K，都勸他要注意紅顏禍水，要以長遠目標為重。如果非得找個女朋友，何必捨近求遠，班上的女學霸多的是。而找個學霸女友，對他的學業肯定有幫助。這個阿K，把感情這事想得有太簡單了。

戀愛中人又怎麼聽得進別人的勸告？漢文沒有理會別人的偏見，全身心地投入到戀愛中去，與鍾情如膠似漆，打得火熱。

國慶聯歡晚會，漢文與鍾情大大地出了一番風頭。

漢文朗誦舒婷的《祖國啊，我親愛的祖國！》，聲情並茂，感染力強，榮獲初中部語言類節目一等獎；鍾情演唱《走進新時代》，獲得初中部音樂類節目第一名。

而本次晚會的壓軸大獎——年度風雲獎，

則花落高中部女子團體十三妹。她們表演的機械舞《太空漫步》，集高難度、高流行性和高觀賞性於一體，在評分中遙遙領先。據稱這已是她們成團以來，第五次問鼎風雲獎了。

入學一年多，漢文聽聞了許多關於十三妹的故事，對她們的了解已經相當透徹。

這是一支實力雄厚的女子社團，不光在一中稱雄，哪怕是把她們放在整個縣城的江湖中考量，也是一支不可小覷的有生力量。

十三妹，顧名思義，成員由十三名女生組成。她們成員固定，組織嚴密，紀律嚴明，自出道以來，做了不少轟動全城的大事，被廣大學妹堂弟深深崇拜。

老大謝芳菲，人稱芳菲姐，從進一中開始，就已是學校的風雲人物，如今已上高二，兼任學校的女籃、女足、女乒和女排隊長，正在備考警校。

其餘成員都是她的同班同學，分別以一個英文字母加姐稱呼。比如胖丫頭，大概是排名比較靠後，人們管她叫J姐。

領完獎，漢文與鍾情到校門口的夜市攤吃宵夜。

J姐過來，叫漢文：「無名小卒，還記得我不？」

自打去年被謝芳菲一腳「爆頭」之後，漢文跟十三妹並無交集。現在突然聽到J姐在叫喚自己，吃了一驚。

「怎麼不記得？你是J姐嘛，請問有何指教？」漢文問道。

「指教個屁，少跟我玩文縐縐的把戲。亅姐我是個粗人，不吃這一套。」J姐胖臉上掛著微笑，不像是來找碴的。

漢文小心翼翼地求證：「那到底是為了什麼事呢？亅姐該不會是只想坐下來喝杯酒吧？」可能是古惑仔電影看多了，他不想惹麻煩，對於社團，一向是敬而遠之。

「瞧你那點格局！姐們在一中，再怎麼說也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會把你生吞活剝了不成？」J姐說著，明顯有些不樂意了。

「那是當然，那是當然。」漢文連聲附和。

「你小子行大運了。跟我走吧，我們老大有話要親自跟你講。」J姐說。

「漢文……」鍾情著急了。

漢文最近一年猛長了18公分，身高竄到一百七十公分，超過絕大多數的同齡人，膽量也變大了許多。他拍拍鍾情的肩，寬慰她：「放心，我去去就回。」

漢文跟著J姐，向謝芳菲走去。J姐突然挨近漢文，跟他耳語：「小老弟，作為一位負責任的學姐，我有義務提醒你，千萬要小心。女人心海底針，尤其是小鍾這麼漂亮的女生。」

「收到！」漢文說。心裡卻想：這哪跟哪啊？難不成現在社團都變文明了，不再打打殺殺爭名奪利搶地盤，而是要管起戀愛這樣的閑事來了？

謝芳菲一襲黑色緊身衣，站在一輛行紅色雅馬哈的前面，皮雙手插兜，往來鍍步，活脫脫《黑客帝國》里的崔尼迪再世。

旁邊是十三妹中的A、B、C、D、E、F、G等姐，也都一水的齊耳短髮，黑套裝紅摩托，都是學校里排得上號的角色。

漢文趕緊吞了兩粒薄荷，給自己壯壯膽，然後快步走過去，跟她們一一打招呼。

謝芳菲把漢文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前前後後都仔細打量了一番，感嘆道：「這世界真奇妙！誰承想去年還是一個平平無奇的小不點，今年就長成光彩奪目的大帥哥。照這種情勢發展下去，只怕以後人們提到一中的時侯，只知道有漢文，而不知道我謝芳菲了。」

漢文靦腆一笑，說：「芳菲姐，你過獎了，我螢火之光，哪能跟你比呢。」

謝芳菲接著對她的那幫姐妹說：「我眼光如何？去年就說過他會有前途的，沒騙你們吧。現在不光人帥，話還甜，絕對是我的菜。」

大家都笑了，七嘴八舌的議論起漢文的長相來。有的說他是吳彥祖。有的時候他像謝霆鋒。還有的時候說他像陳冠希。

漢文大囧，有種唐僧進了盤絲洞的感覺。

謝芳菲趕快為漢文解圍，說：「你們別婆婆媽媽的叨個沒完，都閉嘴吧。我們十三妹都是女兒國的國王，不是無底洞的耗子精。

眾人又一陣大笑。

謝芳菲轉過頭，似笑非笑的對漢文說：「親愛的小朋友，你想跟我們一起去找點樂子嗎？」

漢文猶豫了。從內心深處來講，他當然願意。他又不瞎，攀上謝芳菲，-對他來說只會有益無害。但從良心上講，他又不舍扔下鍾情一個人。

謝峰飛安慰他說：「你放心。我們是女生最懂女生，不會為難你的小女友，更不會讓你做陳世美的。上車吧。」然後塞給他一個頭盔。

她轉過頭對亅姐說：「阿亅，你去接小鍾。」

謝芳菲說了聲：「抱緊我！」然後轟響油門，朝城外出發。

十三妹的車隊，在環城路上風馳電掣，場面蔚為壯觀。

謝芳菲加大油門，碼錶顯示，速度已經來到130邁。

漢文哪裡見過這種場面，感覺如騰雲駕霧一般，心驚肉跳，緊張得說不出話來，只是緊緊摟著謝芳菲，生怕一鬆手就會成為斷線的風箏。

謝芳菲對他說：「不用害怕，你只管放心大膽地喊出聲來，沒人會把你當瘋子。因為我們本來就是瘋子。」

謝芳菲載著漢文，在環城路上飛馳了二十來圈，才慢慢地降下速度，帶領車隊駛回縣城。

謝芳菲說：「小傢伙，放鬆點，你的手已經勒得我喘不過氣來了。真想不到，你勁兒這麼大。」

漢文果然放鬆了一些。

謝芳菲逗他：「如果你的手往上移幾寸，我是不會怪你吃我豆腐的。而且，你的小女朋友正巧看不見。」

漢文哪裡有那膽子，雖然腦子裡想入非非，雙手卻格外老實，並沒往上移動哪怕一寸。

下了車，漢文腿都軟了。再看鐘情，滿臉緋紅，燈光下，有種說不出的嬌艷。不過，這嬌艷在光芒四射的謝芳菲面前，顯得那麼柔弱，那麼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