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鬧鬼三
鬧鬼的地方他遠遠看過了,似乎也沒什麼好留意的,就是一間房子和前面的一棵樹,別無他物。
直接把人拎走再吊到樹上,還看不到人影,這究竟是看走眼了還是確有其事呢?當然這也好辦,走上一遭就是了,不過章立也沒抱什麼希望,終究還是添油加醋的說法,人云亦云罷了。
按張老漢所說,他慢慢地走向了那個房門。不知為什麼,他竟莫名地緊張起來,就像隨時會有不測一樣,整顆心也砰砰地狂跳起來。
怎麼回事?他深深吸了口氣,又緩緩吐出,稍稍穩了一下,這才緩和了一些,不過如此一來他也重新掂量起來,好端端的卻如何像臨淵一般,還是小心些要緊。
再往前走,腳下踩到了一個硬物,大概是磚頭石塊一類的,有點硌腳。
離門兩丈左右又碰到一個硬物,他不由心生疑惑,本該平整的庭院哪來這些磚石呢?是那些搜查的衙役弄的嗎?他下意識地蹲下,探手往前一摸,又是一個,而且是埋在土裡的。
不好!他突然想起了那個障眼法,這分明像一個陣局,怎麼事先沒想到。心念一動,身子驟然向上躍起,他似乎看到了一張陰笑著的臉。
章立反應夠快,可還是晚了,一隻鐵鉤般的利爪已緊緊揪住他的衣領,勒得他喘不過氣來。與此同時另一隻鐵鉤也鉗住了他的手腕,他身子頓時麻了半邊,上半身不由自主地向後仰去,這正是劉三當時的那種架勢,章立心中大駭。
還虧得那東西只有兩隻爪子,否則章立就只有乾瞪眼的份了。此刻剩下的那隻手正握著迷魂散,情急之下他強忍酸痛,猛地抬起手,半把粉末忽地甩向了身後。
身後那東西驚咦一聲,似乎也沒料到會出意外,竟下意識地鬆開了兩隻利爪。
脫開了控制,章立卻並未回頭,而是一邊閃開一邊迅快地掏出了兩個物件,轉瞬間閃光乍現,噼噼啪啪的爆響震徹了夜空。肖叔家那小孫子太可愛了,竟先知先覺地給了他一包鞭炮,他早就忘在了口袋裡,這下可有了大用場!
章立回頭時,一條黑影憑空現身,正握著一把短刃疾速刺來,一瞬便到了眼前。
短兵相接,根本沒有迴旋的餘地,危急中章立迎著利刃再次踏出了那種怪異的步法,身子突地一滑,間不容髮之際竟貼著鋒刃奇迹般地閃了開去,那人臉上的獰笑也瞬間變了顏色。
章立可不管他如何變色,得了先手便又一次甩出了迷魂散,對付此人這是最管用的一手。
那人確實刁鑽,他不再近身搶攻而是一躍沖向了上風口。
章立也覺出了端倪,腳上加力,也搶向上風口,心道只要站好了方位你就是真鬼也甭想討得好處。
那人似乎早就算到了這一節,章立搶上的同時他竟反向而動,身子陡轉,眨眼便竄出數丈,而後一縱身越過圍牆,眼見著沒了蹤影。
章立這個氣呀,還當真事似地搶著上風口,都被人算到骨子裡了!自己練的功夫呢?年輕一輩中的佼佼者,屁吧,簡直令人氣餒!
這次真是險到了極點,若不是剛好左手拿了迷藥,自己早被吊在樹上了,到時還捉什麼鬼,自己先成鬼了!
其實還有一點被章立忽視了,他恰好走在了陣局的邊緣,讓他感覺到了兇險,這也與他當下的進境有關,放在之前他是不可能察覺的,那就真的凶多吉少了。
章立算是僥倖,其實那人也夠幸運的,剛剛是迎著風,
章立手又軟,迷魂散只沾到了少許,若非如此他的鬼身份就算徹底坐實了。
那人的功夫不見得多強,至多半斤八兩,但詭異的手段卻高明不少,章立自忖還做不到這般完美,像老山頭那樣隱匿了身形就已經是極致了,當真是一山更比一山高啊!
此人在這宅院里搞了什麼竟如此大動干戈?這種手段可不多見呀,章立決意要弄個清楚。
……
直到日上三竿章立才迷迷糊糊地爬起來,吃過飯便匆匆地去了張老漢家。
張老漢剛好在家,見章立來了便是一怔,大概是沒想到這後生會來他家裡。
兩人坐下,章立開門見山道:「老伯,晚輩昨夜去了那個宅子。」
張老漢一顫,驚得下巴都掉了,半天合不攏嘴。
「老伯,那鬼就是人扮的,只是尚不知其來歷,昨晚和他交了手,確是詭異。」
張老漢這才慢慢緩過氣來,仍有餘悸道:「那些人都說根本就看不到人影,這是怎麼回事?」
章立笑道:「的確是有些手段,晚輩也不是十分清楚,不過放幾個爆竹就解了,也沒什麼好奇怪的。」
「那不就是鬼打牆嗎,人能做出這種事嗎?」張老漢還是不以為然。
「這世上總有些奇人異士,只是尋常人不辨罷了,真的沒有鬼怪之說。」見老漢還是不解,章立又道:「晚輩此來是向您老打聽一個人,-就是本鎮的巡檢司,此公為人如何?」
「噢,你是說項承嗣呀,那人沒的說,都是本鄉人,做事也公道。怎麼,你想找他,我現在便帶你去。」
「那就不用了,您告知住址便好,晚輩也不過是打個招呼。還有,扮鬼那人功夫十分了得,尋常人招惹不得,您老暫時離那地方遠些,免得不利。」
「昨夜勝負如何,可是沒有妨礙?老漢上下打量著章立。
「差點著了道,幸而有驚無險,讓那人逃了。」
……
章立很容易便找到了巡檢司。
其實鎮里的巡檢司就是一個人,這也只是繁鬧的市鎮才有,一般的集鎮可沒有這種設置。
項承嗣是個只有三十歲上下的青壯,身子結實硬朗,瞧那青筋凸起的手,一看就是有些武力的人。
張老漢說得沒錯,此人性如其貌,非但直爽,也很熱心。
聽了章立一番陳述他立刻激動起來:「為兄身為巡檢,本就為保得一方平安,既然兄弟以身涉險為兄豈有旁觀之理!」
章立趕緊搖頭,「項兄切莫多慮,小弟此來就是通融一下,也免得鄉鄰驚懼。那賊人功夫了得,且身懷異術,尋常武人極難防範,小弟乃外鄉之人,事後可一走了之,而項兄卻要久居於此,諒此賊不會善罷甘休,真若如此豈不害了兄長!」
「那可不行,為兄心意已決,兄弟就不要阻攔了,若非縣衙已給了知會為兄早便闖進去了。」
章立心說,虧得沒去,否則馬家店又該換巡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