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黃雀在後

孤寂又深邃的太空中，一艘像花生殼般的飛船緩緩地朝月球方向駛去，李健望著屏幕中，那拖曳著的一排藍焰，對他的隊友們說道。

「這是艘地球產的藍鯨級貨艦，史密斯，關閉所有推進器，全部靜默。開啟隱形裝置，看有沒有倒霉鬼來。」

「是，推進系統已關閉，隱形設備已打開，全程靜默。」地球人駕駛員史密斯回應道。

瞬間，這艘天罰者級護衛艦作戰室的駕駛艙內，各種儀錶全暗了下來，只有被動信號探測屏還亮著，給李健那剛毅的臉上蒙上了一層熒光的藍。

已經月底了，這個月什麼收穫都沒有。主控室中，坐在炮台射擊操控位的高赫人維鋼，那張鱷魚臉被熒屏的藍照映出各種的不耐煩。

主控室尾部的地球人米米則一臉的平靜，跟著老爸伏擊海盜的日子有三年多了，在她印象中，最長三個月沒開過張的滋味都嘗過，這才不到一個月又算得了什麼？

李健冷峻地望著屏幕一言不發，自從錢盛昌通過財團贊助，當上地球主，席兼泛銀聯主，席后，他的小行星帶人殖民政策得以實施，每每從新聞上看到星帶人那飽受摧殘的模樣，李健感到再也無法為這樣的帝國效力，於是從服役了15年的地球帝國海軍第一集團軍退役，時任中尉。

一方面為了生存，一方面為了幫助那些飽受磨難、社會最底層的人們，他加入了真理姐妹會，這是一個地球人創建的星際公益組織，在姐妹會的資助下，招募了隊員，購買了船隻，干起了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營生。

當他見到這艘因戰鬥重創，幾乎報廢了的地球產天罰者級護衛艦，在塔米人若瑪那天才般的魔術下變得煥然一新，停泊在月球衛星三號空間站船塢時，他就知道，離不開若瑪了，這就是他的守護神，這才是他的安全船塢，曉之以理，動之以情，請求若瑪跟他一起來幫助這些可憐的人們。

塔米族人因自己生命的短暫，特別容易對弱勢群體產生同情與友愛，加上李健這番正義凜然且仁愛耿直的話語，使若瑪無法拒絕，自然，跟隨著他一起上了這艘護衛艦。

戰鬥中，為了讓艦船執行更敏捷的規避動作，若瑪把艦船的主控室根據萬有引力原理，在室內六個面上增加了人工引力裝置，使它在突然加速度，前進的方向上，產生一個等效的引力，避免人體由靜止至加速，產生向後的巨大慣性力所帶來的致命傷害。

每次戰鬥結束后，看到從劫掠貨船為生的海盜手上拯救下來的生命，以及，從殘骸里打撈出來的貨物，分發給那些不幸的星帶人時，他，開始慢慢的愛上了這個團隊，喜歡上了這種感覺。

「看來，這次又要無功而返了。」李健默默地看著屏幕上，那越來越遠去的花生殼這樣想著。

「沒了。」高赫人說話總是惜字如金，他們喜歡用行動來表示自已的憤怒或喜歡，而不是用嘴巴，嘴巴在他們看來，不是用來說話的，正確用途是進食或者咬人的，維鋼那張不耐煩的鱷魚臉現在變成了失望。

李健失落著，只待那藍鯨級貨艦離開被動探測的邊圈便解除靜默，突然，熒屏上邊緣出現了另一顆米粒，新加入的艦船速度很快，不待李健下令，已經全速衝刺到藍鯨號貨船附近，屏幕上顯示，兩顆米粒之間相距只有300公里。

李健仔細看了看，對方顯示的距離、方向、坐標和速度，冷靜而迅速的下達了命令。

「靜默解除，開啟民用雷達，關閉隱形，左滿舵至110度方位，仰角5度，全速前進。」

「靜默已解除，雷達已開啟，隱形已關閉，左滿舵轉向至110度方位，仰角5度，推進器全開。」這是史密斯在邊操作邊回應剛下達的命令。

隨著命令下達，船頭已緩緩轉向，掉頭至藍鯨貨艦的方向，黃雀號繼續偽裝成貨艦，在推進器組工作下，噴射出藍色的尾焰，推動著天罰者級護衛艦朝貨艦左前方駛去。幾分鐘后，趕了上去，與那兩艘艦船同方向平行行駛。

民用雷達上顯示，己方艦船與對方相距約200公里時，藍鯨級貨艦似乎推進器被擊中損壞了，停了下來不再移動，另一艘是地球文明生產的騎兵級驅逐艦，此時也停在原地不動，似乎壓根沒想到附近會有艦船來支援這貨艦，為了提高炮台的準度，好早點結束戰鬥，騎兵級驅逐艦在靜止狀態下不斷地向貨艦射擊著。

一般來說，海盜是求財，在破壞了對方艦船的推進器后，必然進行艦體對接搬運貨物，人道點的，還把對方的船員帶上，回去黑市上賣個奴隸價，留下一艘空船在太空中靜靜飄蕩。不人道的呢，在掠奪完船上所有值錢的一切后，便開始擊毀船隻，然後打撈殘骸就近找個精鍊工廠，煉化成原材料帶回黑市出售。

但是像這樣貨物都沒運走的情況下，就猛烈地攻擊著，除了貨艦殘骸有一定的回收價值外，別的都會隨著船體爆炸而煙消雲散，從雷達上反饋過來的信息似乎不像海盜所為。

「右滿舵至90度，保持水平，朝目標直線全速前進。」李健雖感覺到有點不對勁，但仍然冷靜地下達著命令。

「右轉舵至90度，仰角0度，全速，與目標相距150公里。」這是史密斯在彙報。

「解除民用雷達，啟動軍用雷達，收回艦船偽裝，架設所有磁軌炮台，打開掛載導彈架。」李健聽著他的回應，又冷靜的下達了一串命令。

疾馳中的黃雀號，底部兩門輕型導彈發射架在尾焰的照耀下，泛著藍光展露出來，原來艦體上覆蓋著的貨箱一個個的縮回了船體，露出了50mm強化鎢金防護鋼板裝甲，船身兩邊緩緩地伸展出四門150mm磁軌炮台，

「100公里，我方正被鎖定，對方推進器已啟動。」史密斯盯著儀錶台繼續報告道。主控艙里被鎖定的報警聲嘟嘟作響。

李健也從雷達上看到了，貨艦那顆白點已消失，應該是被對方徹底摧毀了，對方發現他們的到來，已由之前的靜止不動，開始加速度並轉向，準備朝他們撲來。

「70公里。」史密斯彙報道。

「鎖定騎兵級，嗎的，來晚了。」李健下達命令的同時，因沒救下貨艦而憤怒得不禁脫口而出。

「準備完成。」這是維鋼那粗嗓子惜字如金的聲音。本應該回答「鎖定已完成，炮台射擊已準備完畢。」

李健看都沒看他，早就熟悉高赫人這種風格了，剛來船上時，面對任何命令連話都不回的他，現在能有回應已經很不錯了。

「鎖定已完成，導彈發射已準備完畢。」甜美的聲音，這是米米的。

「50公里。兩枚導彈來襲。」

「發射誘導無人機，釋放艦船級信號吸引導彈攻擊，炮台密集火力封鎖導彈飛行路徑。」

「兩架無人機已釋放。」米米回應道。

「已射擊。」維根回應道。

「40公里。」史密斯繼續報告道。

「打掉一枚。」維鋼報告道。

「無人機引爆了一枚。」米米望著左舷窗那團一閃即逝的焰火平靜地彙報。

「導彈全部發射！」李健鐵青著臉下達了攻擊命令。

「兩枚導彈已發射！」米米回道。

兩枚輕型地獄火導彈冒著藍焰一前一後地脫離了導彈發射架朝騎兵級撲去。幾秒鐘后，一枚地獄火被對方的彈幕在空中攔截，閃出一團耀眼的火焰，另一枚繞過了彈幕撞上了騎兵級的尾部，幾十米的爆炸半徑，瞬間讓騎兵級驅逐艦的推進器組喪失了功能。

這是米米瞄著敵艦的尾部設定發射的，她知道對方會攔截，后發的一枚帶著弧度撲向船尾，先發的一枚直線撲往船頭，吸引著眾炮台的攔截，等炮台擊落第一枚后，再自動轉向尾部時已然來不及了。

「一枚被擊落，一枚命中敵艦船尾。」米米報告道。

「好樣的！米米！」李健誇讚道。

「20公里。」史密斯聲音大聲了，大家都明白這是進入敵方有效射程了，磁軌炮的炮彈可不像之前的導彈這麼好對付。

「開啟微聚變超載裝置，全速衝過去。」李健命令道。

「微聚變推進器超載裝置已開啟。」史密斯回應道。

有著長期作戰經驗的李健很明白，對手是比他艦船高一級別的驅逐艦，除了速度和靈巧度，無論是在火力上，還是射程或是在抗擊打能力上，都比他的護衛艦要優勢得多。

對方既然是驅逐艦，炮台標配自然是200mm磁軌炮，這種炮台最佳射程是20公里左右，由於炮台大，對目標的自轉跟蹤速度較慢，加上對方的推進系統和姿態系統又受損，靈敏度大大降底，想依靠艦船的側翻，通過調整自身角度，來彌補炮台角速度不足的這一劣勢，已然無法實現。

而護衛艦體積小速度快，近距離高速度環繞目標，只要把自己對驅逐艦的環繞角速度，拉到大於對方炮台自動跟蹤的轉角速度，此時，他的200mm炮台打自己無異於大炮近距離打蒼蠅，雖然威力大，但是打不中。因此，他下的命令，隊友們全明白，這是要躲進對方的炮台失准角度內，進行貼臉攻擊。

多虧若瑪給這黃雀號加裝上了他們文明生產的微聚變超載裝置，啟動后，能達到普通推進器速度的數倍，缺點就是能耗太大了，滿載的燃料艙也支撐不了幾分鐘，但是，現在的距離已足夠用了。

20公里的死亡距離，不到半秒鐘就沖了過去，饒是如此，對方一梭子炮彈打在50mm強化鎢金防護鋼板裝甲上，艦船內沉悶的響起了一陣噼里啪啦聲仍讓他們心驚膽跳。

「與目標保持500米距離，全速環繞，火力全開！自由射擊，給我狠狠地打！」李健下達了最後一道命令，長吁了口氣，他知道，對方推進系統被打壞了，跑又跑不掉，打又打不中，現在只需耐心等待勝利即可。

「500米距離全速環繞設定已完成。」史密斯回復命令道。

騎兵級艦船上的炮台不停的噴吐著，一條條的火舌從他們船體掠過，每次都是慢了那麼零點幾秒，而他們的火舌則不停的傾泄在對方的護甲鋼板上。在不間斷的打擊下，不一會，對方的100mm護甲鋼板被打脫落或被穿透，裡面的結構暴露了出來。

不停地環繞射擊了五六周后，對方艦體開始不時的從四處竄出了紅色的火焰，彷彿死神不喜歡亮光似的，死死地摁著，一閃即滅，不讓它們燃起來。對面的炮台也停止了攻擊，靜靜的等待著最後一擊的到來。

「全速撤離，安全距離外射擊。」李健下令道。真空環境下，艦船爆炸是不會造成衝擊波殺傷力的，但碎片在爆炸產生的動能下依然會高速度向四周飛射，距離太近，來不及規避這種碎片，被其擊中艦體是可能造成致命傷害的。

隨著黃雀號的撤離，艦船上四門150mm磁軌炮對準靜止不動的騎兵級驅逐艦一梭炮彈齊射過去后，一陣刺眼的光芒從爆炸處擴散開來，如黑暗的夜晚划亮的火柴，隨即熄滅。

寂靜的太空中，驅逐艦分裂成大大小小無數塊。隨著碎片勻速的朝著不同方向飛去，沒多久，戰場上僅留下一具較大的殘骸，靜靜地躺在黑暗之中，死神，剛剛帶走裡面的一切。

突然，4公裡外，那塊巨大的，漂浮著的藍鯨級貨艦殘骸，裡面似乎有東西被激活了，雷達提示下，從那邊傳來一個信號。李健看到這信號，心情激動了，難道貨艦上面還有倖存者？

「靠近貨艦殘骸，米米，維鋼你倆做好登艦準備。」他下達了命令。

「與目標距離50米，靜止狀態下，開始對接。」不一會，史密斯彙報著艦船情況。

「我也過去看看，史密斯，艦上指揮權交給你。」李健一邊鑽進動力機甲中，一邊命令著。

「是！」

連接橋從艦船底部的隔離艙緩緩地向藍鯨級殘骸伸出，隨著一陣輕微的晃動，三副動力機甲從打開的甲板底層跳進了隔離艙。

頭頂上一陣氣閥門的「咯咯咯」機械聲傳來，艙門已關閉，李健這才開打了通往連接橋的氣閘。三人動力機甲頭盔上亮著強光燈，手裡端著掠殺者突擊步槍，靠著機甲腳掌的氣壓磁力混吸方式緩緩走進黑暗的、散發著死亡氣息的殘骸內部。

掠殺者突擊步槍採用微型電磁炮技術，槍體內裝有小體積的核能聚變儲能器作為能源供給，內置的微型電腦根據射程、重力和大氣壓力，計算出，擊中目標所需的質量來進行加速度發射。

由於子彈速度可調節，一塊立方毫米大小的金屬塊就可以對目標造成致命的動能傷害，在戰鬥中再也無需頻繁更換彈夾，於是，這種武器成為了當代步兵們的標配。

「老爸，你確定這裡面還有活人？」米米的聲音從李健頭盔里的耳麥傳了出來，在無盡的黑暗中，顯得是那麼的遙遠。

「雷達上顯示，之前是靜悄悄的，可剛剛艦載雷達探測到又有信號傳送過來，不是人激活的？難道是鬼啊？」李健故意裝腔作勢地嚇唬著這年滿20歲，可愛的女兒。

18年前，在華盛頓哥倫比亞特區，起航集團總部，發生了一起反外星文明人類組織的暴亂，這群人認為，正是因為起航集團的太空探索計劃加速了與外星文明的接觸，從而加快了人類的滅亡。

那起暴亂中，起航總部大樓被炸塌了小半邊，死傷無數，米米當時還只有兩歲，渾身的血跡與灰塵，驚恐地蜷縮在總部不遠的街角里，從部隊調去鎮壓暴動任務的李健發現了她，除了脖子上的項鏈里有她和她母親的照片之外，沒有任何能表明她身份的東西。事後，李健翻閱了下這次死亡的人員照片，不幸的是，她母親也在裡面，便打消了幫她尋親的念頭，開始帶在身邊，一直撫養至今。當時，她蜷縮在角落裡，那驚恐如小貓咪般的樣子，讓李健難以忘記，於是起名叫「米米」。

在盔甲頭部強光的照耀下，殘骸里到處漂浮著各種灰塵、殘渣。從月球反射過來的微弱太陽光線，透過剛才戰鬥中造成的各種形狀彈孔，照射在艦船主通道的地板或牆上，灑下一片朦朧的斑影。

空中漂浮著的殘渣里，不時有金屬碎片翻滾著，穿越過這片死寂的通道，經過那片光斑時，不斷反射著光線照向他們三人，彷彿對面有人躲在黑暗中，打著燈光射向他們，隨時準備發動襲擊一般。

一個穿著宇航服的人影從那片光斑中緩緩顯現。李健敏捷地閃躲在一個氣閘門後面，對他倆大喊道「找掩護！」

他端起掠殺者保持著進攻姿態，看到動力頭盔里，顯示屏上那團熱影像略淡，不像平常掃描的熱成像那麼亮，感覺又像是才死亡不久，還沒完全涼透的屍體。

為了安全起見，順著強光燈仔細再確認一遍，只見那人還在繼續往前勻速地移動著，手上捏著個斷掉的金屬質拉手，遠遠看去像把手槍，虛驚一場，原來是個準備鑽進穿梭機逃生的船員，可能還沒來得及坐進機艙里，就被爆炸帶走了，鮮紅的血液噴洒在透明的面罩上，臨死前那因痛苦而扭曲的面孔，在他們的強光燈照射下越來越近，越來越顯得猙獰。

「老爸，你可別嚇我，跟你這麼久了，第一次感到害怕。」米米認真地說。

「怕？笑！」維鋼聽到他倆的對話不禁感到好笑，高赫人字典里可沒這兩個字，都是這幾年跟李健學來的。

前面是主控室，穿過主控室就是貨艙，信號從貨艙那方向傳來的，維鋼雖然嘴上不愛表達自己對小丫頭的在意，可行動上卻加快了步伐，走到隊伍前面一腳踢開了漂浮在空中，攔住道路的屍體，搶先跨了進去。

「維鋼，別莽撞，注意安全。」李健提醒著道。

「有東西！」先進去主控室的維鋼喊道。裡面在黑暗中閃起一道道強光，李健知道，這是他遭遇了敵人，掠殺者突擊步槍射擊時，從槍口噴出來的光焰。

「找掩護！」他大喊著，貼在主控室的門邊，把米米護在身後，端著突擊步槍留意著裡面的動靜。

維鋼躲在操控台下，把頭盔上的強光燈關閉，緊接著一個大跨步挪到之前觀察好的另一邊操控台下，遮住了大半個身體，掠殺者架在操控台上，擺出了進攻姿態，一動不動的，等著對方朝他原來的位置還擊。可是，對方沒開槍，他怕暴露新的藏身地，也沒敢開槍。室內一片寂靜，黑暗之中，只有他們三人「嘶嘶嘶」的呼吸聲不時的從頭盔中傳進耳內。

李健倚在門邊，一手托著突擊步槍，一手小心的朝室內伸出了機甲包裹著的手臂，上下晃動了幾下，數據傳到頭盔內的顯示屏上，很明顯，裡面除了維鋼和一具沒涼透的屍體外，再也沒有探測到任何活人的跡象。他切換了生物模式，這下頭盔的屏幕里顯現出一個匍匐在地上的人形，正朝著維鋼的方向緩緩地移動著。

「小心，維鋼，他趴著朝你方向移動。生物模式能觀察到他。」

「去死！」隨著維鋼的大喊，裡面又閃出一陣光焰，在光焰的閃爍下，李健也沖了進去，兩團光焰交叉在主控室的地板上。

李健邊射擊著，邊打開了頭盔上的強光燈，果然是個人，不，不是個人，防護服、動力機甲都沒穿，在強大的火力下，被打成了兩截，卻一滴血也沒濺出來，一雙眼睛在強燈光下閃著淺藍色的光芒，惡狠狠地盯著維鋼，一雙手仍在牢牢地摳著地板，還在努力地拖著半截身子朝維根爬去。

「老爸，這是什麼怪物？」米米這時也進來了，看到這一幕，帶著顫音問道。

「死！」維根抬起槍，一梭連發對準那怪物的頭部掃去，這下它才徹底的不再動彈，隨著雙手的鬆開，慢慢地飄浮了起來。

「這船不對勁，分兩組，米米跟我一組，維鋼你小心點，仔細搜查一遍。」

「怕？哼。」說完，維根轉身出去了，一個人朝著貨艙裡邊走去。

借著燈光四處打量了下主控室，一個身著艦長制服的屍體，仰面靠在主控制台前的坐椅上，安全帶還系在腰間，證明當時他根本就沒打算棄船。

李健走了上去，伸出兩根指頭塞進他的上衣口袋裡，夾出一張藍色的卡片，這是船長的鑰匙，有了它就能訪問雲端，查詢這艘貨艦的航行日記、船長日記和所有貨單。擔心維鋼一個人遇敵，他帶著米米跟著進了貨艙。

貨櫃大半不見了，只有少部分還固定在艦船上，維鋼正蹲在貨艙的牆角邊，打量著鑲嵌在牆上的保險箱，顯然，一時之間，他不知道要怎麼打開這個玩意兒。

李健蹲了下來查看著，這種保險箱平時用船上的電源供電，主電源斷電后，自帶電源會啟動保護，隨意打開，則會引發爆炸，把裡面的物件連同偷盜者一起灰飛煙滅。

幸好，船長的鑰匙卡在，他掏出藍卡插了進去，保險柜門鬆動了一下，伸手進去掏出個正方形盒狀的信標，信號源正是從這裡面發出來的，一閃閃著。

「好了，這鬼地方不能久呆，登艦返航。」李健下達命令道。

三人返回隔離艙，身後連接橋的氣閘緩緩合上，空氣釋放出來，充盈著整個艙內，在空氣的傳播下，李健手上抱著的信標這才傳出語音：「人均可獲得赦免和不菲的獎金！重複，請將信標送往地球議會，交給主，席，所有人均可獲得赦免和不菲的獎金！重複。。。」

看來這個信標是檢測到長時間沒移動坐標，自主開啟信號發送模式。這樣設計的信標李健十多年軍旅生涯也只見過一次，他知道，一般是軍方為傳遞不很緊急卻很機密的信息才會用到，但為什麼會出現在一艘民用運輸船上，而不是由軍方艦隻來運送呢？還有剛才在殘骸中遇到的那個奇怪生物，又是從何而來呢？

望著手中的藍卡鑰匙，關閉了信標后，他思索了會，下達了命令。

「若瑪，放出牽引束，拖著貨船殘骸先去月衛三號空間站。史密斯，設定月衛三目的地。」

隨著命令下達，黃雀號拖著貨艦殘骸，奔著月球反射過來的光芒，消失在廣闊無垠的太空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