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六章 站在懸崖上

回到府上，李蟲娘還在對今天的事情意猶未盡，心中也更是對自己丈夫添了1分敬意。

出得門來，李9州伸了個懶腰，揉了揉有些飽足的腹部，輕輕拍了拍手掌。

1個影子緩緩從廊柱旁邊的陽光里現出身形來：「又去吃什麼好吃的了？也不叫上我。」

李9州側頭看著他，說道：「1天到晚看著你，看都看煩了。」

張老頭很認真的考慮了1會兒，說道：「我也看你看得很煩了，可是沒辦法，還是得見。」

李9州又笑著說道：「難道你還想永遠也見不到我？」

張老頭很直接的回道：「說實話，如果可以的話，下輩子我希望別再碰到你這種麻煩精。」

李9州頓時氣結，無可奈何的搖搖頭道：「下輩子你想見也見不到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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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何來的下輩子，自己就已經是兩輩子的人了，張老頭，就他？還能穿越到現代社會不成？

張老頭沉默的點了點頭，倒他這個年紀，生死雖然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但還是時不時會有些感傷於生命的短暫，半晌后他平靜說道：「不過此生能跟著你做這麼多有意義的事，也夠了。」

「怎樣才算有意義呢？」李9州給有意義3個字定下了界限，平靜說道：「是為老百姓做事，還是為皇帝做事？」

張老頭偏過頭望著他，半晌后說道：「自然是為老百姓做事。」

「這麼說來，你已經是積了不少陰德了。」李9州溫柔1笑，拍拍他的肩膀，「便是到了陰曹地府，閻王爺也會對你開恩的，至少不會被打進十8層地獄。」

張老頭無話可說，扯下腰間的酒葫蘆深深悶了1口。

回到卧室中，看著李9州的神情，李蟲娘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笑著說道：「秘方有了，何時開始給我腌制那些鹹菜？」

「不急。」李9州話是這般說著，心裡卻惴惴不安，自己確實不會腌制鹹菜，先前可是誇下了海口了。

看著他流露出了為難的神情，李9州忍不住笑了起來。

李9州面色平靜，忍不住開口說道：「要不還是別腌制鹹菜了吧，以後想吃的時候，再去那裡吃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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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把你給急的。」李蟲娘抬頭笑著說道：「我本來也沒打算讓你1個堂堂的節度使去干那些事情，省得你被外人說耳根子軟。」

李9州怔了怔，旋即笑了起來，說道：「誰敢說我吃軟飯，我可對他不客氣。」

略說了閑話，李9州趁機提出了讓李蟲娘趕緊準備粥鋪的事情來，李蟲娘1拍腦袋：「差點把這正事給忘了。」

說完，也不管李9州，趕緊便跑出去張羅著粥鋪的事情來了。

李9州本想問她錢夠不夠，無奈她跑得太快了，怔了怔，摸了摸腦袋，心想這種事情還是讓她自己去做，不要干預的為好。

畢竟這能讓她有1份成就感。

第2日，靈武城裡，離李9州府上不遠的地方，便開起了1家粥鋪，因為準備得匆忙，只是租了1間小房子。

城傳遍了消息，說是某處開了1家粥鋪，免費給窮人提供吃的，什麼粥啊、包子饅頭、餅饃這些都有。

李蟲娘當上了個小小的老闆娘，幫手的都是府上的丫鬟夥計們，至於廚師，也是府上的。

整個靈武都震驚了，竟然還有人提供免費的午餐，看來天上真會掉餡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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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時間粥鋪前人滿為患。

城裡聰明的人開始慢慢猜到了這件事情的緣由，放眼整座城裡，有如此財力和善心的人，可不就只有李9州1個嗎？

再加上粥鋪的小娘子個個美艷不已，原本不是來接受救濟施捨的，也紛紛前來目睹芳容，飽個眼福。

事情挺順利，李9州知道李蟲娘每天忙得不亦樂乎，也倒不如何擔心。

這樣過了幾日，李蟲娘打算偷個懶歇息1天，卻被李9州牽著她的小手，1步1步踩著西北的土地，感受著此間的氣息，進行了1次豐富的1日游。

夫妻2人又逛了1番熱鬧的菜場，去那家店裡吃了油潑面和鹹菜，1路溫和笑著，或疾或緩地行走。

李蟲娘知道，這1切都是自己最美好的回憶，是自己心中最溫柔美好的那部分。

聽李9州靜靜講完了感慨萬千的回憶童年，李蟲娘心尖忍不住顫了1下，原以為自己的童年就已經很悲慘了，沒想到李9州的童年更慘，他在快樂之外，也有這麼多的艱難困苦。

其實李9州有些誇大的成分，自己的童年雖然是在農村長大，日子也確實辛苦，但好歹也是現代社會，千年以後的生活，卻哪裡比得上古代這般苦。

聽他講完，李蟲娘奇怪的說道：「你小時候這麼悲慘，怎麼還會那麼多稀奇古怪的玩意，不會是長大了以後更貪玩了吧？」

李9州快樂的笑了起來，點了點頭：「我長大了還真是比小時候調皮多了，小時候害怕的是時候還會喝些烈酒壯膽，長大了卻不只會慫恿別人去喝。」

李蟲娘瞪了他1眼，說道：「小小年紀就喝烈酒，也不怕醉死了。」

李9州笑了笑，沒有說什麼。

李蟲娘忽然睜著那雙大眼睛，好奇說道：「你之前跟我說過的天涯海角在什麼地方，能不能帶我去看看？」

李9州怔了怔，說道：「那地方可遠了，既然是天涯海角，自是天的盡頭，海的邊緣。」

李蟲娘喔了1聲，圓潤的臉蛋兒上卻很明顯的表達了強烈的遺憾。

李9州看著她，忽然抱住了她，開口輕輕說道：「不過，等以後有機會，1定帶你去。」

李蟲娘也是愣了1下，旋即嘿嘿1笑，雙手從他的臂間穿了過去，緊緊地抱住他，沉浸在這份美好之中。

看不了天涯海角，那便待她看看懸崖。

爬了半天，站在高峭的懸崖之上，兩人手牽手站在懸崖邊，往前數步便是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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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風撲面而來，頭頂的太陽比在地面看起來反而顯得更遠了1些，清清洒洒地蒙著層光圈，並不怎麼顯得熾烈。

李蟲娘氣息微亂，臉頰紅撲撲的，眼神里卻微有懼意，這1路被李9州連拉帶背的帶了上來，實在是有生以來最刺激的1次經歷，以至於此時她站在懸崖邊上，反而都不怎麼害怕，似是有些麻木了。

她有些畏縮的看了1眼遠方的靈武城，發現在這裡竟是能看遍整座城池的模樣。

她又轉頭看了面色平靜的李9州1眼，輕聲開口說道：「這是我第1次俯瞰全城，這樣看下去，城裡挺美的。」

「是啊，確實很美。」李9州微笑著說道：「江山如畫，其實每個地方都很美，所以大好江山，容不得被那些奸人破壞。」

李蟲娘低著頭吐了吐舌頭，知道這是李9州的志向，心裡湧起了1絲甜密，旋即卻是1絲苦澀，她緩緩靠著李9州的臂膀，說道：「原來你心裡的壓力竟是如此之大。」

有1個心繫國民的丈夫，此生無憾矣，但想到他年紀輕輕便要給自己施加這麼重的包袱，李蟲娘不禁對身邊看似強大無比的男子更多了1絲同情。

李9州全不在乎，微微笑道：「有什麼壓力？其實，跟我1樣胸懷天下的人不在少數，只不過他們沒有我這般機遇，沒有我這個平台，能1步步得到這份權力，他們中更多的人被生活逼得不得不去考慮下頓飯有沒有得吃，有沒有衣服穿，會不會被父母賣到妓院去當妓女或者大茶壺。」

李蟲娘在1旁平靜的聽著。

「大家或許會將我視為大英雄大豪傑，但其實我很想對世人都說1句，你們都是自己的英雄，只要你們能振作起來。」李9州看著遠處山頭上的光芒，「很多事情，只要勤奮1些、用心1些，做起來也沒那麼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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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蟲娘點了點頭，「不過也不是每個人都有你這樣的抱負和遠見。」

「我只是想表達1個意思。」李9州緩緩說道：「我並沒有什麼特殊之處，人生在世，每個人都1樣人人平等。」

對於他1直掛在嘴邊的人人平等，李蟲娘只是明白1點，所以安靜的聽他說著。

李9州停頓了片刻，緩緩閉著眼睛，迎著吹過來的風輕聲說道：「其實說這些，在這個年代似乎並沒有太大的意義。」

「怎麼會沒有呢？」李蟲娘立馬反駁他，「至少有的人因為你而振作了起來。」

「在君權至上的社會，這些都沒太大意義。」李9州陶醉在自己的思想之中，忽然反應過來，忙說道：「我不該跟你說這些的，聽起來好像都是些大逆不道的話。」

其實李蟲娘在他的身邊根本沒怎麼聽明白，有些不知所以的看著他那張清秀的面容，看著那面容上忽然浮現出來的1股與他年齡完全不相符的成熟滄桑味道，心頭大動，感覺自己的心也隨著他的心，湧起了1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悲哀。

「不管怎麼樣，我都會站在你這邊的。」李蟲娘眼中微濕，有些艱難的踮著腳，攥著自己的袖角，擦拭了1下眼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