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抽中了紅皇后?(4)
【遊戲里以累計每一千積分為標準劃分玩家等級,累計每一萬積分為標準劃分副本等級。玩家等級上不封頂,副本從e到sss級一共劃分為七個等級。】
距離趙雲錦兩層樓之隔的502房間里,姜躍正一邊聽著系統科普,一邊翻箱倒櫃。
還是跟過去一樣啊。
本以為空間重能弄出什麼新鮮玩意兒,沒想到還是老掉牙的那一套。
聽完了系統的科普,正在找東西的姜躍忍不住在心底吐槽。
他對那個垃圾主神制定的垃圾規則早已爛熟於心,比起遊戲,他更在乎的是他搞出來的新的直播系統。
「唔,所以直播的觀眾也是逃遊玩家嗎?」
姜躍一心二用,嘴上諮詢著系統,手上卻忙著將房間搜出來的榔頭、匕首、棒球棍和打火機放在茶几的玻璃板上。
【直播間觀眾與遊戲玩家在兩個不同位面,直播間觀眾不參與遊戲。】
若是普通的新手玩家這會兒應該大喊不公,畢竟他們在遊戲里拼死拼活,觀眾們卻在另一端清閑自在地看他們玩命,心態早就崩了。
「這樣啊,那觀眾的積分要怎麼獲得,打賞是無上限的嗎?」
然而姜躍卻一副並沒有感覺有什麼不對的樣子,反而繼續追問系統九號。
酒店房間算是玩家的私人領地,因此玩家可以直接通過語言和系統交流。
【……觀眾通過勞動換取積分,每位觀眾每天最多只能打賞同一位玩家一百積分。】
「哦,這樣啊……」
早在很久之前他就知道主神的能量產生跟人類有莫大的聯繫。
可惜,直到最後弒神失敗,他也沒搞清楚這之間的聯繫。
想起那次差點成功的弒神,想起那幫拼上性命也要在空間充足時保住他的損友,姜躍忍不住嘆了口氣。
這次,他一定要搞清楚主神的力量來源,然後……
徹徹底底的殺了他!
【……您在做什麼?】
從進到房間里開始,姜躍就一直翻箱倒櫃地找東西,九號本以為他在尋找武器也沒有多在意。
直到剛剛姜躍拿出了打火機,湊近了撲克牌。
他竟然準備把撲克牌燒掉?
「你沒看見嗎?我在準備燒牌。」
被九號發現,姜躍不僅不慌,還作出一副十分困惑不解的樣子。
【撲克牌是遊戲里的重要道具,您這樣……】
「我知道啊,但副本規定不能燒牌嗎?」
【額……沒有】
「所以啊!」姜躍滑動滑輪,將自己的方片七放在打火機跳動的火焰之上。
「既然沒有規定不能燒牌,那我為什麼不能燒?」
「撲克牌的目標不算小誒,而且一直拿著萬一有人偷看怎麼辦?」
姜躍表面上裝出理所當然的憨憨樣子,其實腦子裡早就打好了算盤。
遊戲規則中說,可以通過非正常手段跟他人交換撲克牌。
這個非正常手段不難想,無非就是坑蒙拐騙、燒殺搶掠。
但如果玩家從一開始手裡就沒有撲克牌,那隻要他不說,那其他玩家既沒法知道他拿了什麼牌。
而且退一萬步講,就算真的有別的玩家想直接殺人越貨,只要他手裡沒貨,殺了他就是白費功夫,絕對能給別的玩家留下不小的心理陰影。
暢遊逃游副本多年,姜躍不僅把怎麼鑽狗比主神的副本空子研究得爐火純青,更是把怎麼噁心狗比玩家研究得登峰造極。
【……】
九號一時無言,從第四空間重組起,他就在主神手底下做事。
他幹了這麼多年的逃生遊戲系統,見過膽小怕事、戰戰兢兢的,見過衣冠楚楚、手段殘忍的。
唯獨沒見過姜躍這樣,長相精緻好看到不像真人也就罷了,連操作都是那麼不走尋常路且浪得一批。
【那您接下來打算怎麼辦?】
但是出於專業私人系統的職業素養,即使被姜躍的操作閃到了腰,九號還是非常負責任的詢問他接下來的打算,以便給這位「新人」玩家提供幫助。
「接下來……」
姜躍看了眼這頭被自己列隊整齊放在茶几上的「兇器」,又看了眼那頭被頂到門上的椅子。
沉思片刻后,他大步流星地走進卧室,然後從裡面抱了床被子出來扔到了沙發上。
「接下來,就睡覺吧!」
說罷,姜躍縱身一躍便平安著陸在沙發上。
姜躍打了個哈欠,在九號成謎的目光中,拉上了被子。
【您打算睡覺?!】
「不然呢?我剛剛不已經告訴過你了嘛。」
姜躍露出個不解的表情,像是實在是想不通九號怎麼那麼遲鈍一般。
想起姜躍提前偷偷從電梯摸回房間跟自己說要早睡早起,九號突然與之前的小丑先生有了奇妙的共情。
此刻的九號萬分慶幸自己只是一串代碼,不然他懷疑自己遲早有一天被姜躍神奇的腦迴路爆抽。
「我是個新人,又沒有人看我直播跟我聊天。所以與其浪費時間,不如早點休息,養精蓄銳。」
姜躍看似在跟九號解釋自己並非消極怠工,但他其實也是存了向九號套話的心思。
果不其然,九號接著他的話開始解釋。
【直播頻道是設置有推薦位的,除了部分關注了特定主播的觀眾,大多數遊客類的觀眾都會選擇推薦位上的直播間。】
「推薦位很難上嗎?」
【推薦位是根據一定時間內玩家直播間熱度來衡量的,而影響直播間熱度評定的因素有很多,其中玩家等級和直播間觀眾數量是兩個最大的影響因素。】
【以您為例,像您這樣的新手玩家如果在短時間內獲得萬人以上的觀看,就可以進入推薦位。而高等級的大佬,則可能需要幾十萬甚至上百萬的在線觀看量,才能登上推薦位。】
所以,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等級低也是一種好事嘍?
姜躍左手的手指輕輕摩挲著,和很多人一樣,這是他思考時的特有習慣。
「原來是這樣啊……」
片刻,姜躍刻意地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後便點到為止,不再多問。
雖然這些問題大部分新人都會好奇,雖然系統發現他刻意套話的概率很小,但姜躍還是選擇少量多次的提問方式。
一是為了防止幾乎擁有真人情感的模擬人系統不耐煩,二是他必須時刻保持警惕不被主神察覺絲毫。
為了讓他活下來,有太多人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這一次他一定要足夠小心,不能留有絲毫的破綻。
晚風輕柔,擁有極高專業素養的九號佔據著上帝視角,看著這個在逃生遊戲中陷入香甜夢鄉的男人感到了幾分迷茫。
原來真的有人,能在第一次進入逃生遊戲副本的時候,安然地睡去啊……
想起一開始打算跟主神邀功,說自己找到了真正適合逃遊玩家的九號此刻格外心虛。
幸虧沒那麼早就告訴主神啊……
晚風輕拂過陽台落地窗的輕紗窗帘,就像姜躍天衣無縫的演技,徹底演住了九號單純的代碼。
滴答……滴答……
每個酒店房間的牆上都掛著掛鐘,此刻秒針正帶動著分針飛快地往前走。像姜躍這樣淡定睡著的人少之又少,大部分人都在死死盯著表。
只不過,有人捏著武器、雙眼通紅地期待它走得再快一點,有人蜷縮在角落、滿雙目含淚地祈禱它走得再慢一點。
「咔嗒」
502的門被人從外面推開,一個根細細的吸管從門縫裡伸出來。
淡紫色的煙霧順著吸管飄出,瞬間在客廳里瀰漫開來。
門外的人輕而易舉地推開反鎖著的房門,抵在門上的椅子在地板上劃出刺耳的雜訊。
沙發上吸入煙霧的姜躍不安地動了動,隨後卻陷入了更深的睡夢之中。
門外的人一步一步地向姜躍走進,最後停在沙發旁邊。
那人先是瞥了一眼茶几上擺放整齊的榔頭匕首,不輕不重地嗤笑了聲。
「嘖,沒一個能用得上的……」
「唔……就一把匕首勉強能看,結果還沒開刃。」
她嫌棄地拎起姜躍的匕首,在手中轉了個非常漂亮的花。緊接著,她從口袋裡拿出一塊黑色的石頭,將它按在刀刃上摩擦。
匕首周圍四散開火花,她將開好刃的匕首放在自己白色連衣裙的裙擺上擦乾淨,然後放回原位。
一束月供透過窗戶照射進來,若是姜躍醒著,定然能認出此刻站在他床前的,就是四個小時前在酒店大廳里,用剪刀輕輕鬆鬆了解了兩個成年男性的女主持人——賀悅。
「今天在酒店大廳里,我就發現你一直在看我。本來我在想到底是誰這麼不知死活,那麼想死我就成全他。」
「結果,就看到了你……」說著賀悅轉過身,將視線挪回姜躍身上。
清淺的月光之下,姜躍濃密卷翹的睫毛像是一把小扇子,在下眼瞼上覆蓋上一層陰影,驚艷得不似真人。
賀悅像是看呆了一般,忍不住俯身貼近姜躍。
他們髮絲交纏、呼吸糾纏、雙唇若即若離。
「你……怎麼那麼好看啊……」
就在二人的雙唇即將相貼時,沉重的鐘聲忽然響起,回蕩在馬戲團酒店的每一個角落。
無論是被人期待著還是恐懼著,十二點終於還是到了。
「真晦氣。」
賀悅皺起秀氣的眉頭,看起來不情不願,卻不得不起身與姜躍拉開距離然後向門外走去。
遊戲副本中有規定,遊戲一旦開啟,每天凌晨到七點第一縷陽光照進酒店這整整七個小時內,除非有玩家破壞規則,否則所有boss不得出現在遊戲內。
看似是主神刻意留給玩家自相殘殺或者休養生息的機會,但身為副本boss之一的賀悅能明顯感到,這段時間內主神對他們的控制力明顯減弱。
為了保證對遊戲副本的絕對控制,主神才會對他們進行強制休眠。
是空間重組后的後遺症嗎?
主神真的已經弱到連全程掌控自己的副本,都力不從心了嗎?
賀悅一邊想著,一邊往外走,很快就走到了姜躍房間門口。
而門口正橫向擺放著被她推到一旁的椅子,門鎖上還插著她打開房門的備用鑰匙。
賀悅身為紅皇后副本的boss,自然有酒店所有房間的鑰匙,不過平時並不常用就是了。
「笨死了,連個門都不會堵!」
賀悅嬌嗔地罵了姜躍一句,走到門口時卻又特意替他調整了好了椅子。
……
與此同時,四樓404、三樓305與二樓203的房間門同時打開。
若是趙雲錦在場,她肯定一眼就能認出。
這三人,分明就是她刻意記在心裡的三張黑桃牌的擁有者。
他們被分到了不同樓層、不同房間,但在十二點鐘聲敲響后,卻都拿著斧頭和匕首,去干同一件事。
203的住戶是一個胖子,他並非玩家,而是一個普通的npc。
但其實,生活副本遊戲里的普通npc,就如同生活在特定世界的普通人。
他們有自己的名字和家庭、有自己的事業和生活。
他們並不知道自己生活在遊戲里,僅僅是一個普通的npc。
他們覺得自己是人,還是那種會因為恐懼自己的死亡,就去對他人痛下殺手的「普通人」。
胖子的目標,是住在他隔壁205里的小姑娘。
昨天在乘坐電梯的時候,他被擠在角落,卻無意間瞥見了那個緊張到發抖的女孩手裡的撲克牌。
胖子非常紳士地敲了敲門,將從房間搜到的斧頭藏在身後。
「是……是誰啊?」
女孩惶恐不安地聲音從門內傳出。
她一定在顫抖吧……
像她那種羸弱不堪的女孩,本就不適合這裡,,倒不如我幫她解脫?
胖子神經質地想著,此刻他不覺得自己是去屠殺,而是宛如聖父一般是去拯救別人的。
「我……我住在你隔壁,來借衛生紙,求求你了……開開門給我,一張『紙』吧!」
胖子努力裝出一副可憐的樣子,可他越來越興奮的心臟快速地跳動著,讓他幾乎無法平靜下來。
「我……我這裡沒有,你去別處借!」
女孩也不傻,她知道自己的弱小,所以根本不敢隨便給別人開門。
「求求你了……真的求求你了……」
此刻的胖子宛若一個癮.君子,而門內那個女孩的命,就是他日思夜想的毒。
門內,女孩靠在門板上,透過貓眼往外看。
映入她眼帘的,是一個面色蒼白,看起來老實巴交的中年發福的普通人。
他看起來好像是個老實人……
而且他好像真的很痛苦,要不……
女性天性中帶著容易心軟基因,她們大多是真正溫柔的人,總是見不得旁人受苦。
「求你了,求你了!」
門外,胖子痛苦的呻吟傳來,一點點擊碎女孩的理智。
要不幫幫他?
就開一點小縫,應該沒關係的。
「你等等……」
女孩的腳步聲從隔音不太好的門板傳出,胖子額角滲出了汗,握緊了手上的斧頭。
「咔噠」
門開了一個小縫,女孩纖細的手從裡面伸出來,手中是雪白雪白的衛生紙。
胖子突然暴起,用力捏住了女孩的手腕。
「啊啊啊啊」
手腕傳來劇痛,女孩意識到了不對,拚命地想抽回手。
「謝謝你,借給我……你的命。」
胖子露出滿意的笑容,用力將女孩從房門中扯出來……
血流了一地。
雪白的衛生紙飄落在地上,被血染紅。
也有部分血濺到了胖子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