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第68章
別墅。客廳。
趙存煦看著手機,不時抬頭看一眼主卧關著的門。不知為何,他覺得自己心中的焦躁越來越重,已經快重到他要控制不住身體與思想的地步了。
他不明白,為什麼所有人都在阻止他呢?
他想回家,想去父親那裡拿回本該屬於他的一切,可母親不讓他拿,她說孩子,現在我們已經衣食無憂了,這樣已經很好了;
他回家了,回到了父親那裡,可那個野種卻處處給他使絆子,妄圖奪走天生就屬於他的一切,在那裡顛倒黑白,信口雌黃。
顧野夢踹了他,不理他;她和荀軾結婚,他的女人在別人的□□□□,而他的父親居然還說他痴心妄想,還去給那個男人隨份子!
憑什麼?
憑什麼他想要的什麼都得不到?憑什麼他要一輩子忍讓、一輩子知足?
他不明白、他憤怒、他咆哮,甚至於直到現在了,他還是必須得忍——他不能睡自己的女人,因為李老六那些東西說了,他睡,那他們也睡,不然,他們就弄死他,或者他給他們加錢!
為什麼什麼人都想做他的主?
憑什麼?憑什麼!
氣不忿讓趙存煦陷入瘋狂,而一直沒再發來的簡訊更讓趙存煦內心深處的恐懼與黑暗膨脹到了極致。
他發誓聽到了自己腦子中又一根神經綳斷的聲音。
「老於,你去幫我看看老六吧,」趙存煦裝作隨意地說,「都是兄弟,你幫我說句對不起。」
於富貴驚疑地看著他,不想離開——他們這群因利而聚在一起的人其實彼此根本沒有一點信任可言,他留在客廳,一是守衛,二也是盯著趙存煦,防止他趁他們不在的時候偷睡顧野夢。
可趙存煦畢竟是僱主,不聽他的也不好,加上趙存煦又實在催,而其他兄弟又確實在別的要害地方守著,他不去看,也沒別的人了。沒奈何,於富貴只好一步三回頭地去地道了。
他決定速去速回。
於富貴才從視線中消失,趙存煦立刻就變了臉。他站起來,大步走向主卧大門,然後惡狠狠地一腳踹開門。
顧野夢裹著一大堆亂七八糟的布,縮在已經只剩下床板的床上,仍舊在睡。
「別裝了,」趙存煦走過去,一把扯掉顧野夢身上的被子,傾身用力壓上去,「你根本沒睡!」
「我乾死你!」
顧野夢拚命地掙扎著,想方設法想要抵抗趙存煦的侵犯。可趙存煦此時已經完全失去了理智,力量在慾望的驅動下完全失控,在短期內爆發到了一個顧野夢根本沒法抵抗的程度。
「放開我!」
「放開你?那誰放過我?」趙存煦喘息著,一手摁著顧野夢,一手瘋狂地解著自己的褲帶,「你以為我還會著你的道嗎!」
顧野夢想往他的□□蹬腿,卻直接被趙存煦欺身死死壓住:「別碰我!!」
趙存煦獰笑:「沒有人能來救你了!」
啪!
趙存煦的行動忽而停滯了一下。
頭腦一片空白,還有嗡嗡嗡的聲音在繞著腦子飛,繼而就是一股劇痛,從後腦處瘋狂向前侵蝕。
趙存煦不敢置信地回過頭:「小方?你瘋了?」
小方哆嗦著嘴,握著棒球棍的手都是抖的。見趙存煦過來,他下意識地扔掉了手中的棒球棍:「我不……我不是……」
趙存煦抹了一把臉上的血,從地上撿起棒球棒,掂在手心裡,像是在抬皮球:「我看你是想□□死。」他冷笑道。
「我不……我不……」
「好了傷疤忘了疼?」趙存煦步步逼近,「手指好完了?」
「趙哥你聽我解釋……」
「你個□□養的!」趙存煦咆哮,「你——」
話音未落,趙存煦便倒在了地上。
「你跟個瘋子說這麼多廢話幹嘛,」顧野夢收回剛在趙存煦後頸猛擊的手,揉了揉發疼的手側,「謝了,兄弟。」
她從床上跳下,走到小方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既然你做出了選擇,那就送佛送到西,送我出去吧。」
「我做到了……我做到了……」
「小方?」
小方沒空回她。他還沉浸在不可思議的震撼中,反反覆復都在自言自語這一句話。忽然,他抬起頭來:「你的許諾還作數嗎?」
「作數。
「我不信,我要你跟我簽合同。」小方執拗地說。
顧野夢看著面前的年輕人。
他好像什麼都沒有變,好像甚至還變惡了,甚至會討價還價了——可是,他又好像變好了。
成長以一種很古怪的方式,在這古怪的一刻,在他身上真實地發生了。
顧野夢點點頭:「好。」
「小夢?」
顧野夢抬起頭。
還穿著家居外套的荀軾不知何時出現了。
他的眼裡全是血絲,頭髮凌亂,臉上還有幹掉的淚痕,看上去一點都不像個意氣風發的總裁,倒像是個逃難的。
「我來了。」他輕輕地說,笑了。
一個……
兩個……
越來越多的警察出現,將所有的犯罪分子全部控制住。
很多安全的聲音。
很多安全的人。
而她獃獃地站著,看著一個她已經一天沒見到、她也一度懷疑自己可能再也見不到的人。
一個她再也無法否認的、她深愛的人。
顧野夢忽然鼻子一酸,無數的委屈像開了閘的水池一樣席捲而來。
「怎、怎麼了?」荀軾手足無措地抱住她,想要安慰她,卻又太過笨拙地說不出話,「你、你別哭啊小夢,你別哭,沒事了,真沒事了……」
「你怎麼才來啊!」
「對不起我來晚了,對不起……」
「我要把你的錢都分完!我都嚇死了!」
「好好好,都給你,都是你的……」
顧野夢嚎啕大哭。
在他的懷裡。
窗外的夕陽紅彤彤地,溫暖地覆蓋在人們的皮膚上,明明是晚霞,卻好像能讓萬物復甦。
她的心裡隱隱產生了一個預感:這一生,她應該都不會和他分開了。
***
人還是得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的。
小方還是得去監獄呆幾個月乃至幾年,這畢竟還是犯罪。但顧野夢兌現了諾言,在他被押上警車前,當著他的面,用手機幫他把所有的欠債都還清了,算是解決了後顧之憂。
未來有公訴的話,顧野夢也會幫他出庭作證,儘力幫他減少刑期。
李老六、於富貴……顧野夢站在別墅的大門口,一個又一個人從她面前被帶走,她被荀軾抱在懷裡,周圍都是保護她的警察,可她卻仍舊后怕,並無法自控地發抖著。
她想,估計未來的很長一段時間內,她都會這樣了。
她還是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麼堅強。
但這一次,她雖然恐懼,卻並不絕望。她相信,就像之前一樣,這一次,她也一定會被治癒。時間一定會沖淡一切。她能走出來的。
趙存煦從她面前經過。
他已經醒了,頭上纏著一圈又一圈的紗布。
荀軾怕她害怕,伸手想捂住她的眼睛,卻被顧野夢掙脫。
她冷冷地看著趙存煦,而趙存煦則仇恨地回望著她:「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你拋棄了我,還要把我關進監獄,你太狠了。」
「你是真的完全瘋了。」荀軾說,「祝你監獄生活不愉快,你放心,我會告你告到死的。」
「這有你說話的地兒?」趙存煦脖子一揚,脊背筆挺,仍是那個清高驕傲的樣兒。
顧野夢挑眉:「哦對了,趙存煦,有一件事我忘了告訴你——我當時騙了你,其實我記得我的第一個男人是誰,」顧野夢走到他面前,背著手,笑眯眯地看著他,「想知道嗎?」
「是我自己。」
「我自己想做,於是我就自己幹了自己——就這麼簡單。」
「我根本不在乎你,你恨不恨我我根本不在乎,因為你對我來說,從來都和一根手指沒什麼區別。我說的是小手指。」
「……」
趙存煦想撲過來打她,卻攝於手被反剪,怎麼也動彈不得。
趙存煦在強烈的狂怒咆哮中被拖走了。
「你覺不覺得你的說話方式有時有些過於狂野了?」
熟悉的氣息噴在頸后,溫熱而包容。顧野夢微微一笑,身體一軟,懶洋洋地向後靠在男人的胸膛上:「有嗎?」
「錢警官都在那兒摸半天耳朵了。」
「所以呢?你覺得很丟臉嗎?」
「呃……還好?」
顧野夢誇張地嘆了一口氣:「那我可太遺憾了。」
「啊?」
腦子靈活的男人難得的愣了一下。
「畢竟,」顧野夢轉過身,伸手輕輕摩挲著他的下巴,那上面已經爬上了一片淡淡的青翳,刺稜稜,毛沙沙,「你想和我結婚,不就是為了能有朝一日聲名狼藉嗎?」
「……」
荀軾低低地笑了。
顧野夢也笑了,笑得很狡黠:「怎麼樣,我記性好吧?」
「好,」他說得很寵溺,「好極了。」
「在那之前,我記得你還說過,你和我結婚,是為了東山再起。」
「嗯,」他點點頭,邊摟緊顧野夢的后腰,低下頭,同她額頭點著額頭,低低笑著,「但現在不是了,現在我有了第三個答案。」
「第三個答案?說來聽聽。」
荀軾緊緊地抱著她,現在,連鼻尖都點在一起了,連唇舌也快相接了:「我想和你結婚,是因為我愛你。」
從來不能坦誠內心的男人,終於成功而輕鬆地說出了實話。
「我也是。」
——而她也一樣。
作者有話說:
原本是想讓總裁再擋個刀什麼的
但是我實在捨不得讓顧女士如此高光的段落變成總裁深情的陪襯
這篇文是真正的雙主角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