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第78章

悲傷嗎？

難受嗎？

不,她並沒有這種情緒。

艾瑞只是在短暫的出神過後,慢慢的開口道：「那也沒有關係，我對他們也並不存在那樣的感情。這個世間沒有莫名其妙的感情，我也不相信所謂的『一見鍾情』。既然真相是這樣的話,那麼對所有人來說都是最好的結局了。」

暗夜精靈王和那個血族的感情來源,艾瑞這算是弄明白了。這對她來說並不算什麼壞事,反而是一種解脫。

本來就不是真心實意的感情，那麼拒絕的時候也不用擔心傷害到對方，這是最好的解決方式了不是嗎？

想到這裡，她對大長老威斯特微笑了一下,開口道：「感謝您告知了真相,只是我想要的可不只是這些而已。」

「你覺得我會和你說我的計劃？」

威斯特嘴角輕輕勾起，臉上的笑容帶著一些冷意：「就算你頂著這個模樣，我也不會對你推心置腹,聰明如你不會不明白這個道理才是。然而,現在你卻希望我能夠告訴你全部，你到底打的什麼主意？」

「你這話有些奇怪，威斯特。」

艾瑞收起臉上的笑意，臉上的表情淡淡的：「我會這麼問你，只是讓你自己選擇。你主動告知一切,還是——」

璀璨的光芒,在不算大的空間內一點點的擴大，照亮了房間里兩個人的面容。在青年震驚無比的目光中，艾瑞施展了手中的魔法,同時將沒有說完的話給繼續說了下去。

「讓我使用特殊手段，讓你吐露全部真言。」

面對著臉上呈現出一片空白的青年，艾瑞微微嘆了口氣。

「你還清醒的話，一定會覺得我是得了便宜還賣乖，但是我是真心不希望對你用這樣的手段，大長老。」

即便最初的收養有著自己的目的，可是將她給撫養長大，給了她親情也是不爭的事實，對此艾瑞無法否認。

而正是受這份感情的影響，她才會一次次的沒有做出最終的決斷，直到事情到了不得不讓她親手處理為之。

「早知如此，你又為什麼要容忍他這麼久？」

安塔雅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了艾瑞的邊上，她看向神色帶著愛上之色的少女，搖頭道：「我是你的話，早就會在確認他打算做什麼的時候，就毫不留情的消滅他。這樣的話，也就不會有後面那些事情了。」

「不，不知道真相的情況下，我下不了什麼手。」

艾瑞移開了視線，看向了其他幾間看不見裡面的牢房，微微仰起頭。

「就算我之前感覺到了什麼，我還是不停的告訴自己，只是道不同而已，也許結局並非我所想的那樣……遺憾的是，最糟糕的事情發生了。試圖挑起戰爭不是因為什麼苦衷，不是什麼為了人類，只是單純的想要實現他一個人的願望。」

「是啊，他就是這樣一個人……就我的立場來看，他早就脫離了神的範疇。艾瑞，人類不可能存活那麼久，就算是神使也不可能。我剛剛聽到了，那些種族也是用了特殊的方法存活了這麼久，那麼作為真正的人類的話大長老又如何能夠活這麼久？」

安塔雅的話令艾瑞一愣，她側頭看向那個面容獃滯的青年，輕聲問道：「你用了什麼方法，使得你的生命能夠存活至今？」

「我抽取了其他人的生命力，用來維持自己能夠長久的存活下去。」

這一瞬間，艾瑞後悔了使用這個力量。

審問不過是剛剛開始，她卻已經害怕到不敢問下去，她擔心繼續的話……可能會知道更多可怕的事情。

安塔雅看了她一眼，露出了瞭然的神情。

「你無法繼續的話，就交給我好了。只要你將這個力量教給我，我替你來做這些無法做到的事情，在最初的時候不就是這樣約定好的？」

艾瑞只是搖頭，深吸一口氣，一臉堅持：「不，這是我應該去面對的現實，與其永遠被蒙在鼓裡，我寧可狠狠撕碎那層虛偽的面容，去看真正的大長老是怎樣一個人。」

「即便你會很痛苦？」

艾瑞怔然，苦笑道：「這是我的義務。」

哪怕到了最後，她將作為勇者將大長老威斯特給手刃，那也是她必須接受的事實。大長老曾經教導過她，不管發生了什麼事情，只要是違背道德準則或者禍害到人類本身的，就必須要除去，無論對方是誰。

那個時候艾瑞還不明白，為什麼大長老要特意去提及這點，現在的她能夠懂得了，卻依然感到不可思議。

「你的方法會不會對你有不好的作用？」

「有。會讓我經常理智盡失，讓我瘋狂讓我短暫成為其他什麼人，但是為了活下去實現自己的願望，我不得不這麼做。」

艾瑞無法說這是錯誤的，可是也不能認同這個觀點。

在勇者擁有的力量的加持下，大長老威斯特在毫無知覺的情況下，將所有的一切都悉數告知給眼前的少女。在問道本該死去的暗夜精靈王復活的事情上面，威斯特說出了事情的始末。

原來，當初死去的那個暗夜精靈王，不過是一個失去了記憶被人給佔用了身體的。和蕾娜還有艾瑞真正有關聯的，是現在那個看起來是復活實則是有著全部記憶的那個。

「如果其他幾個相關種族死去的話，是不是還能夠復活？」

對於這件事，威斯特拋給她一句話：「他們有哪個不曾死去過？只是他們，還有你都不知道而已。」

「可是你知道。」

「我自然是知道的，我畢竟是策劃了這一切的人。為了讓他們與你有所交集，我可是親手將他們給一度殺死，然後送到你的面前。」

艾瑞震驚了，大長老的手居然伸得這麼長。

「難道你就不好奇嗎？為什麼每一次的任務，你總能第一時間發現那個對象？運氣好的話也不是這麼個好法。」

是的，不是沒有懷疑過，只是沒有想到過會是這樣一個情況。

正如同艾瑞對安塔雅所說的那樣，她越是問下去，得到的真相越是驚人。好幾個皇帝突然暴斃，也是大長老導致的。而他的理由不過是不能讓勇者以外的人掌權，這實在是讓她無法接受。

「你所隱瞞的，還有嗎？」

「祭品。那七個種族的異界存在，將會通過暗夜精靈王的手，徹底的湮滅在世間。在他們被蕾娜給送出去以前，我就已經這麼決定了。女神之所以選擇的是他們，不只是他們忠誠她，還因為他們的力量是最為強大的。將他們作為祭品來進行神降，不可能會出現問題。」

在大長老威斯特將一切都展示出來，還原了事情最原本的面貌以後，艾瑞陷入了長久的沉默。直到安塔雅再次出現，她都沒有開過口。

最終，她見對面的人再無話可說，才解開了力量的施展。

不明白自己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大長老一臉茫然，問道：「你剛剛做了什麼？」

「只是讓你說出了真話。」

只是這麼一句話，就讓威斯特的臉色慘白，而後艾瑞問了他一個問題，讓他無法控制的顫抖著。

「你當年對我說勇者需要做什麼的時候，提到了一點。」

艾瑞微微停頓了一下，才繼續道：「當年我問你『如果有人違背了準則要怎麼辦的時候』，你是這麼回答我的——不管是誰，都必須手刃。那個時候的我並不知道你為什麼要說這樣的話，因為在我看來這是多此一舉的。」

「我是孤兒，沒有什麼親人，若一定要有什麼羈絆的話，那也只有您一個，然而您卻說了那樣的話，實在是讓我想不通。」

威斯特不以為然，嗤笑道：「你會說這話，說明你現在是想通了嗎？」

「不是想通了，是我猜到了原因。」

「哦？說說看。」

艾瑞注視著對面的青年，一字一句道：「使用延續生命的禁術，讓你付出了很大的代價。你很清楚你會有一天失去自我，才會在腦子清醒的時候對我說那些話，為了讓我有一天親手殺死你。」

「真是個好理由。」

威斯特笑道：「我怎麼不記得我有和你說過這樣的話？或者說，我壓根不記得我有考慮過這件事才對？」

艾瑞目光平靜，說話的語氣並沒有多大起伏，但那摻雜在話語中的重量確實存在的，卻讓人無法不信服。

「那個時候的你還是你，現在的你已經是捨棄作為人類的存在了。這樣的你，當然不會對我說什麼『殺死我』之類的暗示。因為你很清楚，你並沒有了所謂的人性，也就不會覺得自己是錯誤的。」

「你說過，你不止一次的殺死過七個種族的他們。正常人，尤其是作為一個神使，怎麼可能做出這種讓人不可置信的事情？可是你說話的時候卻十分的理所當然，說到底因為你不再被道德感給束縛，做什麼都不會有內疚感。」

「哪怕……你現在所做出的事情，足以讓曾經的你自己殺死你千百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