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34章
宿鈺坐在扇子上飛得極快,包金芸在後面御劍追得上氣不接下氣,心一橫跳到他的大扇子上,被他飛快拉了一把才避免高空墜落的厄運。
「你不要命了?」他呵斥。
「應該摔不死?」她不是很確定地看了一眼下方,只看見大片堆疊的雲朵。「你這扇子挺好,地方又大飛得又快。對了,我們不管岑寶德了嗎?」
「你擔心岑寶德還是那邪修?」
「當然岑寶德,論武力他綽綽有餘,但我怕他被方雍其陰,你不知道,方雍其此人又陰又狠。」
明明說方雍其壞話,宿鈺不知為何冷笑一聲,又不理她了。
她憋了一會兒,「你幹嘛這麼生氣,就算我與邪修短暫地為伍了,那也是被迫無奈,我又沒有助紂為虐,我還把他打得半死,你也看見他半死不活的樣子了,就是我弄的。」
「你為何阻止我殺他?」
「我都說讓你自己殺,非得拉著我一起,人有時候會身不由己啊。」
「身不由己還是情不自禁?」
她瞪大眼睛。
「你這人怎麼聽不進人話呢?知不知道有一個詞叫『隱情』,那是不能告訴別人的東西,但是我的態度都已經表現得這麼明白了,你們要殺便殺,就算在我面前殺我也不會眨一下眼睛,你還想怎麼樣?」
「我想不通你和一個殺人如麻的邪修該有什麼隱情。」
「我還想不通你怎麼會因為一幅畫置我於死地呢!」
他怔住。
「你果然還在記恨我。」
她撇嘴,「我說我不在意了原諒你了兩清了你敢信?」
沉默良久。
「那賀存劍呢?他當初殺你還是我救的你,可你對他態度如常,偏偏與我心存芥蒂。」
「他?」她認真想了想,「我跟他關係就沒好過,現在也就井水不犯河水,他動不動還刺我兩句,你非要說態度如常也行。」注視著他,一字一句道:「我從沒相信過他,但我相信過你。」
瞳孔震顫。
「而且賀存劍殺我我能理解,腦袋掉了碗大個疤,死了也乾脆利落。可你偏偏對我的丹田動手,這對修士意味什麼?僥倖不死也廢,要不是……反正不像我撕了你娘的畫,倒像我殺了你娘的人。」
他飛快捂住她的嘴,眼中驚濤駭浪,咬牙彷彿壓抑著什麼,過了許久才平靜下來。
她的肩膀被他捏得生疼,用力瞪他。
他忽然將額頭抵在她的額頭上,「你仔細看。」
她被指引著探入他的識海,四下是迷濛蒙的一片,唯獨一道枷鎖似的禁制格外顯眼,她想湊近看清的時候突然被彈出來。
「噓。」他制止她要問出口的話,隱晦地警告:「不要提及,不能冒犯。」
指的是……他的母親?
遲疑點頭。
「我會儘快將問題解決,到時候向你坦白一切。」
關於宿鈺的母親,除了紅顏薄命的天下第一美人沒有更多認知,她棄文太早,不知道宿鈺母親這邊埋的是什麼伏筆,不過十有八九就是與女主感情的催化劑吧。
「那好吧。」她不放心地確認:「那是不是只要不提及、不冒犯,你就不會突然殺我?」
他蹙眉,「你究竟把我當成什麼,為什麼總覺得我要殺你,第一次見面就……」
「好了好了事情過去就不說了,飛了這麼久話肚子都餓了,你有吃的嗎?」
他丟給她兩瓶丹藥,一瓶是辟穀丹,另一瓶,嗅了嗅,沒見過的丹藥。
「你心心念念的駐顏丹。」
她眼饞謝鳳雛三天兩頭有駐顏丹吃老久了,出來了想自己買,結果有價無市,最便宜的八千一瓶,品質肉眼可見的差。
「這多不好意思,我給你錢。」突然想起從老頭那裡繼承的遺產因為魔族入侵被莊家通吃了,她至今沒來得及去找莊家麻煩。「我以後還你。可這怎麼感覺跟你給謝鳳雛的不太一樣,我這個好像沒她的大,也沒她的黑。」
滿臉寫著「你居然偷工減料?」
他虛咳一聲,「不同爐的品質有一定差別。」
……
謝鳳雛一行順利從嚴華寺拔除魔氣回到青羽派,無論是門派大比的精彩表現還是奮勇殺魔的事迹均得到門派上下一致讚賞。何海英懷孕一事也被同門恭喜揶揄,催促陳格早辦雙修儀式,給妻兒名分。
「宿師兄怎麼沒回來?」
「宿師兄獨來獨往慣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又被哪家女修纏上了。」
「包金芸也不在,不是說她代替何師姐參賽嗎。」
「我怎麼聽說包金芸排名很靠前,不可能吧,是不是誤傳?」
「是真的,包師妹輸的那場狀態不好,不然排名還能往前進一進。」
……
喜氣洋洋的氣氛持續了好幾天,被溫掌門中毒受傷的噩耗打斷。
當包金芸二人回來的時候,面對的就是全派上下愁雲慘淡。
「各種法子都試過了,沒法解毒,聽說掌門現在情況很不好。」何海英嘆氣。「對了,你怎麼和宿鈺一起回來?」
「路上碰見的。」她說,「掌門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事的放心吧,對了咱師父怎麼還沒出關,不會出事吧?」
何海英沒好氣地戳她額頭,「掌門這麼嚴重的事情不擔心,師父好端端閉著關你想七想八,在外頭千萬別這麼跟人說話知道嗎?」
「哦。」
溫掌門是女主的親爹,真假千金歸位之前親爹怎麼可能死?倒是洪長老這一脈存在感太低,「好長老」、「好同門」這樣的倒霉催設定,什麼時候因為什麼小事拿來祭天賺觀眾眼淚都不奇怪。
「我和你陳師兄的雙修儀式推遲了,但要是能在掌門痊癒、師父順利出關后再舉行儀式也是好事。」摸了摸隆成小山的肚子,忽然笑:「不管是男是女,包師妹,我們做親家吧。」
於是在包金芸回到住處看見一雙小蘿蔔的時候毫不奇怪了,只是當他們怯生生地喊她「娘」的時候不免虎軀一震。
「不是娘,是包師叔。」蕭亦塵耐心糾正兩個蘿蔔頭,「包師叔是師父的師妹。」
「包師叔。」異口同聲。
「乖。」她掏遍儲物袋,只摸出兩塊靈石,訕訕說:「下次再給你們好的見面禮。」
「謝謝包師叔。」小手捧住靈石,四隻眼睛忽閃忽閃,好奇又孺慕地望著她。
蕭亦塵拍拍他們的腦袋,「出去玩吧,師父和包師叔有話要說。」
兩人乖乖走出去,不忘踮起腳尖給他們關門。
「你真收他們為徒了?」
「既然帶他們回來,應當為他們負責。」
她的膝蓋彷彿中了一箭。
「私事都處理完了?」
她馬上低頭承認錯誤。
「對不起,大師兄,我已經認真反省過了,我那時說話確實太過分了,你要怎麼罰我都認。」
「這件事延後再論。」他遲疑了一下,轉而問:「你認為溫師妹不是師父的女兒?」
「怎麼突然提起這件事,不是不讓我說嗎?」
「你會這麼想,是不是因為你知道親生女兒的消息?」
她從他的追問中品出不對勁,忽然意識到命運的齒輪或許要開始轉動了。
「大師兄,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他望著她良久,輕嘆:「這件事絕不可外泄。」
原來隱世大醫修已經找到解救溫掌門的辦法,就是用嫡親的心頭血做藥引給溫掌門煉藥,但溫掌門眾所周知的嫡親溫玉蘭卻找各種理由遲遲不願提供心頭血。
包金芸一下子沒憋住,笑出來。對上蕭亦塵譴責的眼神,連忙收斂。
「我知你與溫玉蘭的恩怨,但對我來說,溫玉蘭是不是師父的女兒不重要,我希望師父能好,如果你知道他真正嫡親的消息,求你不要隱瞞。」
「求」這個字眼從他口中出來相當嚴肅了。
她收起幸災樂禍的心情,斟酌一番,說道:「我從以前溫玉蘭偶爾的隻言片語中,猜到她可能不是真的掌門千金,但你要問我真正的千金是誰,我是真不知道。」
他的眼神黯淡下來。
「雖然我不知道,但是我相信冥冥之中必有天意,正所謂否極泰來,掌門受傷的壞事也許是迎接另一件好事的契機也說不定呢。」
「多謝你的安慰。」他目光柔和,「師父待我如子,如果可以,我願意用自己的命來換他的命,他現在清醒的時間越來越短,我很擔心。」
送走蕭亦塵,她也心情惆悵,在屋內轉了一圈不能紓解,出門散心。在山門處看見一個穿著粗布衣裳的婦人坐在石頭上,頻頻往門內張望,滿臉敬畏和忐忑。
這是個凡人,很少在修真門派外看見凡人。
「怎麼回事?」
守門弟子恭敬答:「回師姐的話,這婦人來尋親,但是拿不出信物,我們不敢私自放人。」
「她找誰?」
「內門的謝鳳雛師姐,說是她養母。」
包金芸上前問婦人:「你說你是謝鳳雛的養母,有什麼證據?」
婦人絮絮叨叨地說了許多謝鳳雛小時候的事情,說到此行目的,她十分窘迫地說是為了給現在的丈夫求葯治病。
「謝鳳雛說她親生母親留給她一塊玉佩,那玉佩現在何處?」
「那玉佩在鳳雛小時候就被我賣了換食物。」婦人越發羞愧。
信息核對無誤,她對守門弟子說:「確是謝鳳雛的養母,放她進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