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你的病還有救

江南本來受不了那個眼鏡男的冷嘲熱諷，想要直接走人的，可是聽中年人這麼一說，又轉了回來。也是，來都來了幹嘛要走，就算最後一查咱不是神醫，那也不是存心想騙人啊，反正咱是問心無愧。

爬在窗戶上向外看去，果然有一架輕型救援直升機緩緩在醫院中心草坪降落，一票醫生護士早已全副武裝等著往下接病號。江南早知道清江市急救中心配備有直升機，直到今天才頭一次看到出動這玩意來救人，不得不說這個連市長都能驚動的病人，確實神通廣大。

距離太遠也不可能看清楚病人長的什麼樣子，江南就整了整衣領，雄糾糾氣昂昂的來到會議室。不料剛推開門就暈了一下，只見不算很大的會議室里已經座無虛席，至少好幾十雙眼睛齊刷刷的朝他看了過來。

「我靠，不用這麼誇張吧，這***究竟是找神醫還是海選快男啊！」

裡面的幾十號人，大部分都是年輕醫生，更牛叉的是居然還有拖家帶口的，有老爸老媽陪著加油打氣的，看上去馬上就要擂台生死PK一樣！

江南這下真的傻眼了，他聽中年人說起冒充神醫的有不少人，但怎麼也沒想到居然火爆到這種程度。難怪給絡腮鬍子打電話的時候，那廝語氣十分的蠻橫，估計也是窩了一肚子的火吧。如果換成是江南，早忍不住把這票騙子踹出千里之外了。

不過還沒等他表示出不滿情緒，坐在門口的一位兄台就已經用三分之一眼角將他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鄙視的說：「哥們，你也太離譜了吧？就算要冒充神醫那也是我們醫生的事，你一個護士還是實習的來湊毛熱鬧啊？你這是在侮辱我們的智商知道不！」

旁邊就有人說：「就是，騙子也要專業一點，拜託你先去花十塊錢做個醫生的胸卡好不好！」

「搞什麼啊，貓貓狗狗都能來冒充神醫，這哥們是想出名想瘋了吧！」

「靠，你還說別人，你個一院的醫生跑到我們二院來幹嘛！」

……

會議室頓時像菜市場似的熱鬧起來，江南一陣無語。這幫傢伙看上去比自己還要理直氣壯，搞得他都忍不住懷疑自己那晚到底有沒有出手救過人了。

懶得跟他們費口舌，反正一會病人來了自然真相大白，這麼一想江南就準備找張椅子坐下，可掃了一圈不但沒有空椅子，連落腳的地方都不多了。正愁不知往哪裡站，靠窗那邊一個胖子沖江南興奮的招手，說：「阿南，過來過來！」

江南在二院實習已經幾個月了，醫生混的臉熟的也有幾個，這個胖子叫徐文強，跟上海灘強哥就差了一個音，是兒科醫生。江南好不容易擠了過去，徐文強就拍拍他肩膀一豎大拇指，說，「阿南，你還真夠勇敢的啊，這裡我剛數了一下，一共四十七個醫生，護士就只有你一個，牛叉！」

江南就說：「靠，你還說我，你一個兒科大夫，跟腦出血挨得上么？」

徐文強哈哈一笑，說：「湊湊熱鬧唄，反正又不花錢。再說是那個神醫自己不想出名的，那我們替他出名不是也挺好？沒準瞎貓碰上死耗子，撈筆酬金什麼的，到時請你喝酒。」

江南撓了撓頭，說：「強哥，我還是覺得你們這樣不大靠譜啊。別的不說，人家家屬找到你肯定要問你當時是怎麼救治的，你咋說？」

徐文強還沒說話，旁邊一個捲毛先不屑的看了他一眼，說：「什麼叫我們不靠譜，你不也是一樣？大家都是來碰運氣的，就誰也別說誰，靠！」

徐文強笑笑說：「問了又怎樣？瞎侃唄，反正一通亂說，沒準誰就碰上了呢，腦出血急救在學校又不是沒學過。」

江南就忍不住說：「那也不可能啊，病人難道還認不出來你？」

「病人？認個毛！我有可靠消息，那個病人沒送到北京就已經昏迷不醒了，並且被天壇醫院判了死刑的！你想想，天壇醫院都無法救治，就算能找到那個神醫，難道還真能起死回生不成？對了聽說這次隨病人一起過來的還有幾位國內國際頂尖專家教授，咱們就算是拿不到酬金，也可以跟專家什麼的混個臉兒熟，總沒有壞處吧。」

江南就皺了下眉頭。剛才在電梯間，那個中年人也說了同樣的話，天壇醫院是世界三大神經外科研究中心之一，無論從技術水平還是醫療設備還是臨床經驗，都是權威中的權威，基本上神外方面的病症如果天壇醫院治不好，就沒有別的醫院敢治了。如此說來，這些冒充神醫的傢伙也都是認準了這一點，都等著病人死翹翹，能蒙到一筆酬金就算賺了。

可是對於江南來說，這事就有點麻煩了。就算腦出血病人確實就是他在電梯口遇到的老頭，但病人現在昏迷並且已經基本沒有了救治的希望，也就沒辦法證明他是神醫。而快速治療又是個很坑爹的技能，直到現在為止江南都不知道到底用在現實里靈不靈，如果救不活病人，豈不真成了冒充神醫的騙子了。

但事已至此，也沒有退縮的餘地，就只能聽天由命了。

只聽旁邊的捲毛說：「這個神醫也真牛叉啊，像這種名利雙收的事，居然死活不肯露面。哎胖子，你們說這世界上還真有做好事不留名的雷鋒啊？」

徐文強一豎中指，說：「靠，雷鋒個毛，丫就是一純傻~逼。關鍵人家病人不光是有錢啊，還有勢力，這種救命之恩，還不把他當菩薩一樣的供著？媽的這樣的好處都不要，寧可當個沒名沒勢的醫生成天累的要死，你們說，丫不是傻~逼是什麼？」

江南不禁咳嗽一聲，正想說強哥你別亂罵，沒準罵到我了。還沒等他開口，卻看右手邊一個瘦高的傢伙噌的站起來，不客氣的推了徐文強一把，怒沖沖的說：「草，我願意學雷鋒，你敢罵我是傻~逼？」

江南一陣暴汗，看這廝的表情之投入，要是去拿個奧斯卡小金人絕對綽綽有餘。這邊正鬧的不可開交，會議室的門突然被推開了，一個年輕護士MM探頭向裡面掃了一圈，說：「江南，南哥在不在？」

來的卻是呼吸內科實習護士小田。江南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連忙擠過人叢來到走廊，原來跟著小田一起來的還有張姐幾個，不禁有些納悶，說：「你們找我有事啊？」

「你說還能有啥事？就是勸你別趟這渾水唄。」張姐嘆了口氣，語重心長的說：「南哥，記不記得楊娟說過這個病人很特殊？一下子出來這麼多神醫，咱院長肯定要親自考查的，萬一發現是冒充的騙子，那些人還好說畢竟是正式醫生，可你只是實習護士啊，一旦惹惱了院長，你還想不想轉正留院了啊？」

江南作為呼吸內科護士裡面唯一一隻牲口，在MM裡面人緣一向都不錯，張姐小田她們幾個來，都是覺得江南這樣做實在太不靠譜，沒準就會惹惱院領導，影響到他轉正。估計在幾個MM看來，他就跟周星馳演的那個單挑空手道大師兄的外賣小子一樣，純屬自殺式行動。

江南本不想薄了大家的好意，但這種事又實在沒辦法解釋，只能告訴她們我已經打定主意了，誰勸都沒用。張姐幾個看他心意堅決，也只能搖頭嘆氣的走了。

剛回到會議室，門又被推開了，這次是一個長的非常漂亮的美女醫生，冷冷的說：「江南，給我出來！」

旁邊的捲毛就明顯咽了下口水，看著江南很是嫉妒的說：「我靠，這麼多妹子找你啊！媽的當護士真幸福！」

徐文強也是兩眼冒光，說：「哇塞，咱院花啊！阿南，你小子太淫~盪了，不聲不響的連院花都勾搭上了啊！」

江南卻是一陣緊張，這位美女當然不是別人，正是沈小琪。***這小妞不會是覺得我對她耍流氓，特意報仇來了吧？小心翼翼來到走廊，看看只有沈小琪一個，而且她手裡也沒拿刀啊叉子什麼的，這才稍覺放心，抓著褲帶說：「你想幹嘛？」

沈小琪本來都快恨死江南了，因為她長這麼大還是頭一次碰到這種變態，而且是兩天里連續對她變態了兩次，更無恥的是居然用她的照片去叉叉叉，實在是令人髮指！

不過作為醫生，她也聯想到江南的行為有可能是一種病態，於是特地給一個當心理醫生的大學同學打電話諮詢了一下，結果她同學告訴她，這屬於典型的露~陰~癖，是一種心理疾病，也有可能是癲癇。然後沈小琪就忍不住有點同情江南了，不管怎麼說他也算是個病人，不知道他小時候心理到底留下過什麼陰影，才導致他現在是如此的變態。

但同情歸同情，在MM出入的護士辦公室里發生這種事是一定不允許的。本著治病救人的原則，沈小琪就跑去想問問護士們江南是否平時也有過這種流氓行徑，不料卻聽說了另外的一件事，就是江南揭了紅榜，準備去冒充神醫了！

很多人不知道的是，護士有時候看病水平可能比醫生還要高，不過那是指老護士，完全是憑藉豐富的臨床經驗積累下來的。一個年輕護士，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成為神醫，更何況江南只是個實習生，這樣貿貿然闖過去，必然惹惱院領導，輕了是影響轉正留院，重的話，也許直接開除，畢竟冒充神醫這種事放到哪裡都很不光彩。

於是沈小琪就直覺的認為，江南是因為被她抓到了兩次現行，深覺沒臉見人，所以才故意去冒充神醫，好名正言順的被開除走人！

沈小琪當然遠遠低估了江南的臉皮厚度，這位單純的MM還以為世界上的流氓都跟她一樣善良。也正因是這個原因，才讓她好不容易勸自己放下了成見，特意跑來找江南。

「喂，你能不能回科里去？」

「為啥？」

「江南，我知道你為什麼要冒充神醫。你還覺得愧疚，說明你的病還有救……」

「病？我？」江南如墜雲霧，說：「不是吧，我……我有啥病？」

「你就不要再掩飾了。」沈小琪漂亮的臉蛋微微一紅，說：「你昨天和今天……那種行為，是一種心理疾病，就是露……露什麼的，你這樣逃避下去只能是懦弱的表現。江南，只要你保證以後不再耍流氓，我可以不舉報你，我替你聯繫了我的一位同學，是心理醫生……」

「我靠！」江南總算明白了沈小琪到底為什麼來找他，一時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好半天才鄙視的說：「你懂個屁，三八！」

說完回頭走進會議室，砰的關上了門。沈小琪哪裡料得到一片好心卻換來了驢肝肺，氣的臉蛋通紅，重重一跺腳說：「江南，你混蛋！你，你就繼續變態下去吧，被開除也活該！」

江南根本沒聽到沈小琪的這句話，擠到窗檯邊繼續站著，滿腦子都在想一會要是需要出手證明的話，不曉得快速治療今天靈不靈。就在這時門再次被推開了，噪雜的會議室一下子就安靜下來，只見一個鐵塔般的絡腮鬍壯漢大踏步走了進來，身後還跟著三個人，一個是二院王院長，另外兩個，卻是在電梯間遇到的中年人和眼鏡男。

「我靠，陳市長……」

徐文強低聲嘟噥了一句，江南不覺一怔，脫口說：「誰？那個中年大叔？不會吧……」

強哥沒有回答，會議室幾十號人的視線齊齊落在三人身上。絡腮鬍走到中間橢圓形會議桌前，看了下手錶，沉聲說：「恕我直言，今天在座的這些人，至多只有一位是我們要找的神醫，甚至根本沒有。很抱歉，時間太緊，我沒辦法一一驗證，所以只能請大家自覺了。你們中間，有沒有人想離開？」

一陣安靜。

「好吧，看來是我說的不夠明確。」絡腮鬍雙眼微微眯起，目光有如刀鋒般冰冷銳利，從會議室眾人臉上緩緩刮過。然後就在陳市長的注視下，伸手從口袋裡掏出一件東西，輕輕放在面前的會議桌上，說：「現在呢？」

槍！

一把烏黑鋥亮絕對貨真價實的手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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