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施暴權
江佳緣醒來,感覺渾身疲憊提不上力氣。
她緩緩睜眼,看到林子怡正雙目空洞地坐在地上,衣衫襤褸,渾身上下都是鮮血。
尤其是她的臉上,沒有傷痕,但血液多得恐怖,像小溪流一樣往下淌,在地面上形成可怕的血液鏡面,倒映她緊繃的下顎。
吳煊秀坐在旁邊不知所措,只輕輕用手幫她擦拭血液。
可她一碰到林子怡,對方就像是觸電了一樣瞬間彈開,尖叫一聲拍掉她的手,眼中的空洞逐漸被恐懼所取代。
「子怡姐?」吳煊秀吃痛皺眉,卻還是柔聲詢問對方,「發生什麼事了?」
林子怡之前一直在幫她,她也想幫助對方。
聽到她的聲音,林子怡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緩了好久才重新睜開,眼中的恐懼悄然褪去,只留最深的一絲藏在眼底。
她說:「我被殺了。」
其實這是正常的,
十日劇場按照倒敘時間線來表演,所以沒人的第一場演出就是劇情里的最後一幕——死亡。
除了王銳出了點問題是第二次演出時死亡,其餘三人都是這樣。
想來陳景濤也是。
想到這,江佳緣第一次主動坐到陳景濤身邊說:「你應該在第十日才能演出。」說著,簡單把遇到Avi粉絲的事情說給他聽。
陳景濤咋舌:「這角色也叫Avi?」
「部分設定參考我們本人的。」
「還是感覺怪怪的,好像我自己死了一樣……不過角色和我不一樣。要是我可以進入娛樂圈的話,是絕對不會自殺的。」
「畢竟演員和角色還是不同。」
「不過照你這麼說,我還得等你們好久才能演出……我的戲份也太少了吧?偏心。」
這邊說著,那邊林子怡也開始講起自己今天的劇情。
白天都很簡單,就是上班開會,晚上去參加一個酒會,順路帶了個不是特別熟悉的店長。結果路過步行街時店長接了個電話,就請她先停車解決一些問題,解決完后才去參加酒宴,為此還遲到了一會兒。
江佳緣和吳煊秀都知道步行街那件事,點頭表示。
林子怡的酒宴到接近十一點的時候結束,她喝醉了沒法開車,就叫了代駕回最近的房子休息。
「最近的房子?」吳煊秀提問。
「嗯,我的角色有三套房產,一套給父母一套自己住,都在另一個區,這個區只有父母以前住的老房子,離公司近,偶爾加班太晚就會先住在這。」
林子怡解釋完後繼續說劇情。
老小區車位不多,代駕兜了一圈才找到車位,林子怡不得已只能走路回去。
結果還剛到樓下,就被一個男的從背後偷襲捅了好幾刀,然後被砍頭……
說起這一段劇情,林子怡忍不住閉眼,身體開始顫抖。
吳煊秀連忙輕拍她的肩膀進行安撫,然後低聲詢問:「你看到兇手了嗎?」
「沒有,」林子怡搖頭,「背後偷襲,燈光也太暗了,我沒有看清。」
「我看到了。」這時,江佳緣突然開口,「我知道是誰殺了你。」
林子怡猛然抬頭,眼中仇恨的光幾乎能把人燒焦:「是誰!」
江佳緣自不隱瞞,指著角落裡的男人說道:「他。」
話音落下,林子怡立刻毫不懷疑地沖了過去,抬起高跟鞋就要踢踹對方腹部。
可王銳早就有心理準備,輕輕鬆鬆拽住她的腿甩在地面,然後騎在她腰上重拳擊打。
咔!
一拳狠狠砸在鼻樑,黑房子里回蕩著清晰的骨骼斷裂聲。
其餘三人皆是眉心一跳,顧不上其他連忙衝過去阻攔。
而王銳應該也不是真要在這裡殺了林子怡,順勢收手回到牆角,擦著手上的鮮血獰笑道:「劇情里都打不過我,你以為在這裡就可以了?」說著,他擼起長袖工作服的袖子展示自己的肌肉。
而這一擼,江佳緣看到他手腕上一隻熟悉的手錶——正是新聞火災里,從男屍身上掉下的。
不過她已經確定男屍就是王銳了,所以這條線索派不上用場。
面對王銳的武力恐嚇,林子怡眼中是不甘是仇恨是恐懼,她哀嚎著捂住斷裂的鼻子,在吳煊秀和江佳緣的攙扶下回到紅圈休息。
隨後,吳煊秀也簡單講了自己的劇情。
就是普通的工作內容,唯一有點戲劇的就是餐廳里的衝突。
最後是江佳緣。
她不僅說了自己的劇情,還把自己的分析說了出來——
例如她的電_擊_槍是為了自保,請客只是回禮,打火機是習慣。
她這麼說就是想告訴吳煊秀,對方的被qj劇情不是自己策劃的,一切都是巧合,是誤會。
但她也不需要吳煊秀的道歉,只是想告知真相。
不過吳煊秀只是默默移開視線,照顧鼻血不止的林子怡,沒說一句話。也不是不信,而是覺得既然兩人都已經撕破臉,就沒必要再道歉。
她們倆之間被一刀劈開的溝壑,不會因為一兩句簡單的道歉而重新填上。
五日又是只差一個王銳的劇情。
可四人見識到他一次又一次殺人、傷人的舉措后,內心都不由自主升起一股恐懼——尤其是三個女人,全部被他毆打、殺害過。
所以,沒有人敢去問他劇情,他也樂得躺在角落裡閉眼休息。
他並不在乎神的任務,並不想查出什麼真兇,對永生沒興趣,也不著急離開,似乎真心享受這循環的日子。
他確實可以享受。
他是五人中唯一擁有施暴「權力」的。
很快,休息時間結束,【六日】之門緩緩出現。
此時四面牆裡已經有三面牆都出現了漆黑大門,宣示他們離目標並不遠。
如果不出意外,他們只要再經過五日就可以知道完整劇情了。
屆時推理出真兇應該不算難事。
這麼想著,被選中的四位演員進入門后。
又只留陳景濤一人。
他看著昏暗空蕩的黑房子無奈嘆氣,開始哼唱一首自己最喜歡的歌。
他還記得名字,叫做《MerryChristmas》。
*
江佳緣已經習慣醒來的時候是半夜了。
她掃一眼劇情見下一幕要在六點半開始便直接翻身睡去——她實在太累了,在黑房子里不過是強撐而已。
因為倦意洶湧,所以親眼目睹的殺人場景和照片畫面很快就被黑暗淹沒,讓她舒服地睡了一覺。
可是她忘記劇情里她是【自然醒】,自己和角色都沒有定鬧鐘,劇情顯示的也不過是文字,不會有任何大動靜的提醒。
所以第二天睜開眼的時候,她已經被劇場力量接管身體。
心中無奈嘆息,她認命般看著自己的身體完成劇情。
先是洗漱,然後打開冰箱門看著空蕩蕩的雞蛋架愣一會,最後換上便服出門。
剛到樓道口就聽到樓梯後方傳來一道關門聲,隨後長相憨厚的男人從車庫裡走出,對她笑呵呵地打招呼:「小江啊,今天怎麼這麼早?」
大夏天他還穿著一身長袖的工作制服,整個人都散發著一股老實人的氣息,笑容也非常淳樸,讓江佳緣很難把面前這人和黑房子里獰笑的王銳聯繫在一起。
可他們確實是同一人。
江佳緣不知道眼前的王銳是演技好還是被接管身體,只聽到自己開口回道:「王叔早啊,買早飯嗎?」
「嗯,家裡煎餅吃光了,去菜場買兩個饅頭墊吧一下。」
「那一起吧,我家裡的雞蛋正好也吃光了。」
「好。」
兩人應該是認識,但是不是很熟,就這麼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一起前往菜場,然後分開。
王銳去買大白饅頭,江佳緣去買雞蛋和早餐。
她買了點醬香餅和豆漿,邊吃邊拎著雞蛋回家。
又是在樓道口的時候,她遇到正在關門的203住戶——竟然是林子怡!?她不是財務總監嗎?怎麼會住在這種老破小里?
江佳緣心中還在震驚,身體已經自動開口:「林小姐,你好。」
正在皺眉糾結門鎖為何關不上的林子怡聽到聲音后先是一愣,然後低頭回憶幾秒後面色淡淡地點頭道:「你好。」
說完繼續和關不上的大門搏鬥,好像並不是很喜歡江佳緣。
而江佳緣也看出這一點,上樓隔了三個台階后禮貌開口:「林小姐,你之前的皮包落在我家了。」
「怎麼會落在你家?」林子怡立刻轉頭看她,一臉震驚。
「你前天喝醉以後倒在路邊,是我把你扶到我家的。你一開始不清醒,吐了幾次才說自己住在203。我忙著送你回來忘記把包也帶上,然後我昨天敲門找你的時候也沒人開門。」
「昨天幾點敲門?」
「七點不到。」
林子怡聞言立刻懊惱道:「抱歉,我睡得太熟了沒聽到。麻煩你了。」
「沒事,我遇到你了就行,我現在把包拿下來給你。」
「怎麼好意思讓你多跑一趟,我和你一起上去。」
說著林子怡用力拍上老舊的大門,然後跟著江佳緣一起上樓來到601。
江佳緣開門后從沙發上拿起一個黑色皮包,粗略看一眼是el中古公文包,黑金色簡潔大方,和林子怡的氣質很配。
林子怡接過公文包后連連道謝,又很快換上一副歉疚的表情輕聲道:「對不起,我上次那麼說你……鬼鬼的事情,我很抱歉。」
「沒事。」雖是這麼說,但江佳緣的眼神卻垂到了地板上,不願與她對視。
林子怡見狀臉上的愧疚之色更重,連忙掏出手機說:「這樣吧,我賠你錢,你可以開個價,我實在是心裡過意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