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第70章
「你!」
喬茉怒氣填胸,捶打他的雙手腕被他完全扼制住。
砰的一聲,背後抵上了門板,他身子壓了下來,拎起自己的手臂鎖在頭頂。
「你簡直就是個登徒浪子無恥之徒衣冠禽獸唔——」
回應她謾罵的是他繼續落下的深吻。
另一隻手掌順著她纖細的腰線遊離。
分明是已經生過孩子的身體,卻依舊窈窕到如同處子。
衛君樾瞳色漸深,鋒利的喉結上下滾動,長腿橫到了她兩腿之間。
「我很想你。」唇瓣細細摩挲著她的臉,繼而往下,帶起她的不寒而慄。
喬茉難耐地揚起頭,一雙翦水秋瞳中氤氳了層淡淡的霧氣,在此月光的照射下美得不可方物。
「......我一點也不想你!」
「呵。」他喉嚨里滾出沙啞暗昧的低笑,「口是心非的小東西。」
語落,他單手橫上了她的腰,不等她反應過來便將她輕鬆打橫抱了起來。
「衛君樾你放開我......啊!」
他按下她亂踢的雙腿,幾步並進地走到房屋中,砰的一聲大門被帶上。
不同於方才在外面還有月光籠罩,此時的室內漆黑一片。
喬茉惶恐極了,揪著他衣襟的手顫抖得厲害。
突然間,身體一輕,她被拋到了床榻之上,驚慌失措地撐起手肘,卻聽到了男人暗扣解開的聲音。
「你、你要幹什麼?」
女子驚懼的聲線顫抖地惹人憐愛,衛君樾喉嚨發緊,驀地彎腰,手臂一勾,握住她的腳腕一下子將她完全放平。
喬茉又是一聲驚呼,她雙手死死地揪住自己的衣領,卻終究是徒勞。
濕熱的吻再次落在她頸間往下,她仰著頭,溫熱的淚順著眼尾劃過。
「你就只會欺負我......」
她忍著哭腔,委屈得不得了。
衛君樾一寸寸吻下她的淚,聽著她的控訴,心底柔軟成一片。
他哄著她:「乖,輕鬆點。」
「我不!嗚嗚......」她徒勞地錘他,「......我真的很怕痛。」
小小的一聲嚶嚀讓他稍有頓住,他想起了之前。
那時她還不會說話,唯有一雙飽含水光的眼裡寫滿了抗拒。
衛君樾有些心疼。
「知道了。」細密的吻落在她的耳邊,他憐惜地啄了口她的唇,「不會痛的。」
喬茉小聲啜泣,又哪裡信他的鬼話。
只是知道今日定是逃不過一劫,索性認了命。
「你......」
衛君樾虔誠地托住她,輕吻落上她的腳背,又慢慢往上。
她難以置信地揪緊了床單。
「不行......!」
男人只褪了外衫,而反觀自己,早已凌亂不堪。
喬茉心口咯噔一跳,覆蓋了層薄汗的掌心胡亂推搡著他的頭,可還沒動兩下,他便一把抓住她的手按到了旁邊。
窗外的雲層被夜風吹散,皎潔的月光順著窗檯籠罩上了二人的身影。
喬茉淚眼婆娑,聲音短促到綿長,終於在一陣戰慄下他撐起了身子。
捲起的袖口露出蓄積力量的手臂,他微微滾動的喉結,舌尖舔舐唇瓣,處處透露旖旎。
喬茉羞憤欲死,平復了那陣心悸后絕望地踢了他一腳。
可那男人卻惡劣地上前,尚且沾有水漬的唇再次吻上了自己。
「唔——」
「好甜。」他壞心眼地輕笑。
喬茉被迫嘗了奇怪的味道:「你......你混蛋!」
衛君樾手臂半撐在她耳側,微曲的骨節將她黏在鬢邊的碎發撥到耳後,一雙含情的桃花眼好整以暇地欣賞著她的羞怯。
「你看你多喜歡。」
喬茉心臟狂跳,抬手就要揮巴掌,他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滾燙的溫度再次讓她臉紅到了脖子根,就在以為他會繼續做什麼的時候,衣衫忽然被攏起。
衛君樾站了起來,背對著光的黑暗中隱藏了他未曾散去的欲.望。
他取過搭在旁邊的外衫,又俯身給她掖好了被角。
「睡吧。」
喬茉瞪大了眼:「......?」
「再這麼看我,我不介意——」
「睡了睡了。」
瞧著小姑娘一頭攥緊被窩裡,衛君樾無聲輕笑,隨即吐了口濁氣快步往外離開。
四月遼川的夜晚留存春寒,可依舊有人需要數桶冷水澡去降一身火氣。
......
那夜之後喬茉本還躲在院內不敢出去,唯恐碰上他,後來才知他也是那天之後再沒回府。
喬翊的啟程讓整個北寧軍進入戰時狀態,喬茉放下的一顆心又跟著提起。
拓跋茵燦爛的小臉也耷拉了下來,除去白日中來找喬茉說說話,幾乎再無笑顏。
喬茉看在眼裡心中也並不好受,畢竟喬翊此前已經有了一次『戰死沙場』的經歷。
失而復得的痛她想都不敢想,只能默默祈禱此戰平安順遂。
然而事與願違。
就在五月中旬,前線忽然傳來西北第七城的儲備軍火引燃,突襲輕騎兵折損大半的消息。
喬翊以及跟隨的一眾親衛受了重傷,北寧軍後備接應支隊救援數日才尋到了他們的蹤影,可活著的卻只有喬翊一人。
喬茉跌跌撞撞地跑到軍醫營帳時外面,只見一盆盆血水從中端出。
她腦袋一陣眩暈,腿軟之際忽有人掌住了她的後背。
「你怎麼來了?」衛君樾皺著眉。
「我哥哥.......」喬茉雙眼瞪大,喉嚨乾澀不已,「......我哥哥他怎麼樣了?」
那些鮮紅色刺眼得很,胸腔涌動的鈍痛讓她幾乎站不穩腳。
喬翊此時正昏迷不醒,一支殘箭穿透了他的左肩,駭人的傷口還沒能看清,眼睛便被身後跟來的男人用手掌捂住。
「不是致命傷,死不了。」
淡淡的幾個字卻在此時給了喬茉極大的力量。
她艱難地點頭,一滴淚暈染了他的掌心。
衛君樾抿唇,將她的身子轉過來,又指腹抹過她的眼尾:「別哭了。」
喬茉癟著嘴,強忍住淚意:「他......他何時才能醒?」
衛君樾默了默,視線投向一側剛剛給喬翊取箭后包紮傷口的軍醫身上。
軍醫立馬會意:「將軍失血過多,恐怕要昏睡數日才會轉醒,所幸殘箭無毒,王妃不必擔心,將軍無性命之憂。」
沉浸在害怕中的喬茉並沒有心情去反駁他的稱呼,忙點了點頭,身子又被人轉了過去。
喬翊的傷口已經被厚重的紗布遮蓋,半裸的上半身上除了新傷還有數不清的舊痕。
只此一眼,喬茉眼眶又紅了。
「武將向來如此。」衛君樾察覺了她的情緒,輕聲解釋道。
喬茉點頭,吸了吸鼻子:「我、我可以來照顧他嗎?」
衛君樾頷首:「可以。」
......
後來幾日,小糰子便暫且讓奶娘全權照顧,喬茉則留宿在了軍營中。
喬翊出事的消息並未讓拓跋茵知曉,怕的便是她跟來后又要哭鬧。
再者留在這邊有軍醫看顧也更為放心。
而也正是因為留守在此處,喬茉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接觸了前線的將士。
每日都有數不清的傷員被擔架抬回,或是炸斷了腿,又或是整個面目全非。
沒了衛君樾在身側,喬茉總有不經意瞧見。
最初時倒是駭得不輕,甚至頻頻乾嘔,後來見多了,竟覺習以為常,甚至還能偶爾去幫襯軍醫遞送藥物。
喬翊是在第七日醒來的,喬茉正在為他擦拭身上的血痂,忽見他猛地睜眼。
「殿下!」
喬茉一驚,忙放下手中巾帕:「哥哥,你說什麼?」
他的聲音沙啞到好像被鋸齒割過,眼底的焦急快要溢出來。
「不是三百擔......不是三百擔咳咳......」
「哥哥!」
裡面的動靜頓時引來了外面的注意。
喬翊作為此戰唯一一個活著回來的人關係重大,聽聞消息的衛君樾立馬趕了過來。
可等他來時,喬翊已經又暈了過去。
「他方才說了什麼?」
喬茉心急如焚,聽他這樣一問,腦子開始瘋狂轉動。
「他好像說......說什麼,不是三百擔?」
一語既出,全場嘩然,衛君樾臉色驟變,攏在袖中的手掌收攏成拳。
「傳令方昊。」
「是!」
一眾人急如風火地離去,喬茉微微蹙眉,直覺事情並不簡單。
除了那日短暫的醒來,喬翊又昏睡了數日,直到半月後才完全清醒。
他醒來的第一件事便是尋衛君樾,喬茉一五一十地講了他當日情形,喬翊這才放下心來。
「哥哥,你要做什麼!」
忽見他掀開被子就要起來,喬茉連忙上前。
「咳咳......」扯動傷口的痛讓喬翊臉色煞白,可那雙眼睛卻極為堅毅,「我要去戰場。」
「你這個樣子怎麼去戰場?」喬茉按住他的肩,滿臉不贊同,「衛......殿下已經允准了你在後方好生修養,你現在去是去送死嗎?!」
「我不能就在這......」
不知想到了什麼,喬翊痛苦地抱住腦袋:「死了那麼多弟兄,不能......我不能......」
喃喃自語了半響,他猛地起身,喬茉被他推了個踉蹌,可還沒等他出門便又人堵住了他的路。
是衛君樾身邊的常煊。
「......常副將。」
「殿下說將軍此番辛苦,特命將軍帶王妃與其餘支隊折返晉豐,候以待命。」
喬翊眯起眼,乾裂的唇瓣輕動:「你說什麼......?」
這種時候折返晉豐,不是遣回又是什麼?!
他徑直往外沖,常煊攔住他,拿出軍令:「這是殿下的命令。」
喬翊見狀後退幾步,喬茉忙去扶他才堪堪站穩。
「殿下他......」
「將軍接令罷。」
......
軍人的天職便是服從命令,饒是喬翊再有不滿,也終是接下了這道指令。
喬茉雖不懂布兵打仗,可看他回來后便一直低沉的臉色也能察覺到情況不妙。
「哥哥,我們是要去晉豐嗎?」
改造的府邸搬了一空,喬茉抱著小糰子跟在後面。
喬翊自回來后便沉默寡言,面對妹妹的詢問也只是淡淡應了一聲。
這場撤退十分緊迫,喬茉沒有再問,只是心中不安更甚。
遼川折返晉豐要通過西陵與廣陵,舊路重行,喬茉頗有些感嘆。
就在車隊行駛到城門時,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由遠及近。
馬車驟然停頓,喬茉抱著小糰子身體歪了歪,未等察覺發生了什麼,車簾忽然被撩開。
因著帶有孩子,她是單獨乘的一輛馬車,她怔神抬頭,只見衛君樾喘著氣,單手撐著門檻。
二人的視線就這樣交織在半空中,喬茉抱著孩子的手下意識收緊。
「你......」
身子驟然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喬茉瞪大雙眼,感受到他手臂的力度隱忍著克制。
「茉茉。」
「嗯......?」
耳邊是他劇烈跳動的心跳,她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對不起。」
莫名其妙的一句話,喬茉皺起眉。
衛君樾緩緩鬆開她,逼仄的馬車只能讓他高大的身子彎曲。
他死死地凝視著她,聲音要比剛剛柔和了幾分,又帶了點試探:「小茉莉......你愛過我嗎?」
喬茉一愣,偏過頭,咬牙:「沒有。」
意料之中的回答,衛君樾沒有多麼難過。
「也行。」他倏地低笑一聲,捏住她的臉俯身親了一口,目光繾綣。
「你這個人——」
「好好活著。」
他看著她憤憤的神情,喉結滾動:「記得恨我一輩子。」
說罷,衛君樾抽離起身,如方才來一般翻身上了馬背。
喬茉捂著被他吻過的唇,聽到那陣馬蹄聲逐漸遠離,心口忽然猛烈絞痛。
莫名其妙。
這個人真是莫名其妙。
她吐了口濁氣,企圖平復那陣難受,將小糰子摟好,強迫自己坐正身子。
前線戰事紛亂,她又帶著孩子,回晉豐是最好的選擇。
更何況......更何況,那人狡詐又惡劣,心狠手辣,人人畏懼,還有什麼是他做不了的嗎?
此番能離開他簡直是再好不過的事了。
而且哥哥也跟著一道回去,日後他們便可在晉豐安家,至於前方戰事又與他們何干?
是了,就是這樣,有什麼好擔心的。
喬茉故作輕鬆地聳了聳肩,垂眸摸了摸小糰子的臉,小糰子亦十分給面子的吐了個泡泡。
「啊呀——」
肥嘟嘟的手抓住了她鬢邊碎發,喬茉愣神地看著他,相似的眉眼卻在和衛君樾開始重合。
車軲轆再次滾動,她顫動眼睫。
城門拉起,下方齒輪轉動,好像是在割裂著她與前塵。
不對,不對勁。
什麼意思......
他是什麼意思......?
「停車......停車!」
喬茉忽然出聲,在馬車還沒停穩的當頭,手忙腳亂地抱著小糰子滑下馬車。
落地的瞬間扭到了腳腕,刺痛直逼頭頂,她卻置若罔聞。
聽到動靜的喬翊忙下來查看,喬茉一瘸一拐地朝相反方向跑動。
「七七怎麼了?」
此時的喬茉耳邊卻聽不見任何聲音。
她看著他逐漸消失在視線中的背影,再也無法自我欺騙,巨大的恐慌籠罩了整個心神。
「衛君樾......」她大聲叫他。
烈風吹動城門黃沙,迷失了她的眼,也吹散了她的呼聲。
「衛君樾......衛君樾——」
身子被喬翊攔住,喬茉拚命掙扎。
淚意模糊了雙眼,她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麼。
「孩子,是你的......」
他聽到了嗎?
他聽到了吧。
可背對著光影的男人身姿頎長如松,逐漸消失在她目光盡頭。
他沒有回頭,像是在永別。
.....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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