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62章
進屋鎖門,就等系統將他抽離世界了,可等了又等,還在這裡。
「怎麼回事?」
系統也很急:「主角攻的執念太深,對世界造成干擾,你不解決他,都走不了!」
蕭靖一聽,一口氣差點撅過去。
門外,依舊風雨大作,一個人影動也不動地站在雨中,似鬼魅駭人。
打開門,蕭靖不禁氣喘吁吁,「你……你怎麼還在?」
原以為,在跟李睿坦白后,他會惱羞成怒,或心如死灰,早該走了才是,怎麼還在淋雨?
見他不應,蕭靖又說:「我說得很清楚了,你快走吧!」
那人神情恍惚,愣愣地看他一眼,在漆黑的夜色中,更顯臉色蒼白。
動了動嘴唇,李睿「哇」的吐出一口血,直直倒下,濺起冰冷的雨水。
蕭靖目瞪口呆,湊上前半步,皺眉說:「李睿?」
忽然,一個人影從角落處衝出,驚叫著,沖入大雨中:「王爺,王爺……」
綠竹急得團團轉,都快哭了,用力拖了拖李睿的手臂,大喊:「小侯爺,你快來啊,王爺都暈倒了!」
蕭靖心浮氣躁,一再忍耐:「叫管家。」
「來不及了,再淋雨,王爺都要熬壞身體了。」綠竹嚇哭了。
如今,睿王隻手遮天,一怒,將橫屍千里,誰敢觸其霉頭?
想著,綠竹痛哭流涕,哀求道:「小侯爺,我求求您了,這時候,就別再意氣用事了。」
蕭靖頭痛無比,走進雨中,與他一左一右,將李睿抬進了屋子裡。
這男人身材健壯,將人扔在床上后,蕭靖眼前發黑,不禁後退幾步,險些喘不過氣。
綠竹抹了把雨水,邊跑邊說:「小的去打盆水來,勞煩您為王爺寬衣。」
「喂——」
蕭靖朝他的背影喊了聲,見人跑得飛快,不禁吐槽,他們誰才是主子?
「哇!」這時,床上之人又嘔出一口鮮血,眉頭緊蹙,顯然仍在昏迷。
「冷……冷……」
陰陽蠱發作后,李睿凍得發抖,濕透了的黑髮結成冰霜,呼出陣陣白色。
碰了碰他的側臉,蕭靖猛地收回手,嘀咕道:「我真是怕了你了。」
若主角攻死了,這個世界都得玩完。
蕭靖壓下心頭的煩躁,毛手毛腳地為他寬衣解帶,可男人太重,抬起他的手臂都頗為費勁兒。
很快,一具結實的映入眼帘,全身的肌肉很是可觀。
蕭靖紅了臉,微微撇過頭,一隻手抓住他的腰帶,扯了又扯,也沒能扯下來。
「怎麼綁的,難不成打了死結?」他就不信了,難道還會被一條褲子難住!
「呼……怎麼解的?」
系統看的干著急,催促道:「宿主,你趕緊的吧,另一個世界發出警報聲了!」
蕭靖氣瘋了,「我做狗都沒這麼累。」
一個世界沒停留一會兒,又得趕場?
「快點快點——」
蕭靖咬牙,「知道了,別催!」
漸漸的,他愈發煩躁,雙手一齊用力,甚至跨坐在他的雙腿上,動作粗暴。
蕭靖憋著氣,心裡想,要再解不開,他就用剪刀了。
果然,仍沒解開。
蕭靖氣笑了,雙手撐在男人的小腹上,發狠道:「我拿剪刀!」
剛一抬手,就被握住手腕。
嗯?
視線往上,恰好與一雙凌厲的鷹眸四目相對。
燭火跳動,兩道影子交錯,氣息有些曖昧。
蕭靖有苦難言,剛想下去,卻被男人用力一拽,跌在他的懷裡。
「啊!」額頭撞在健壯的胸膛上,微微發紅。
李睿臉色蒼白,明明身體極其虛弱,又疼得厲害,卻笑得如嬰孩甜蜜,呢喃說:「小侯爺,我的小侯爺……」
話未說完,他的眼皮又沉沉閉上,唯留嘴角的笑容。
蕭靖抬頭,輕喊:「王爺?王爺……李睿!」
真昏迷了?
動了動,手腕仍被握住,蕭靖頗為費勁兒,才掰開他的手指。
剛一下地,就見一鬼鬼祟祟的人影,頓時沒好氣道:「綠竹,你在幹什麼?」
那慌亂的背影一頓,僵硬地轉過身。
「嘿嘿嘿……小侯爺,你們搞完了?」
蕭靖:「??」
「看我,瞎說話。」綠竹連聲道歉,小步走近。
「得了,你別貧了,快叫鬼醫前來。」
綠竹挺直胸膛,得意道:「我去打水時,就喊侍女去了。」
話音未落,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門外傳來。
「王爺怎麼了?」不見人影先聞人聲,鬼醫一向聲如洪鐘。
他身後,公孫明和申淮亦步亦趨,皆神色擔憂。
申淮:「早說了,外面風大雨大,王爺非要折騰自己,這下好了吧。」
公孫明白了他一眼,沒好氣道:「你少說幾句。」
「我說什麼了?」申淮頓時不服氣,梗著脖子說:「王爺本就有傷,還淋雨,身體可遭不住了。」
鬼醫扎針的手一頓,咆哮道:「再吵,你們就出去!」
兩人對視一眼,撇嘴不再多言,眼神卻若有似無地瞟向一旁的青澀少年。
他嚇壞了吧?淡薄的衣裳淋濕了,想必很冷。
蕭靖心有所感,撇過頭,兩人默契地轉過頭,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這時,系統鬆了口氣,提議道:「既然有人來了,這裡也用不著你了,快走吧。」
蕭靖心浮氣躁,隨口扔下一句話:「我出去一趟。」
剛一轉身,他的手就被公孫明抓住了。
「外面風大雨大,你去哪?」
蕭靖很急,非常急,一邊掙扎,一邊跺腳說:「我去解手。」
綠竹不解,迷茫道:「小侯爺,你剛才不是解手了?」
言罷,他頂著蕭靖吃人的目光,縮肩低頭。
公孫明一聽,不知他意欲何為,更不能讓他胡來,「你身子不好,別折騰自己。」
「我!我……」不是,他怎麼就折騰自己了?
這一個個的,簡直他人生路上的絆腳石。
此時,申淮著急問:「王爺如何了?」
鬼醫嘆息一聲,捏著花白鬍子說:「王爺本就抱恙,突逢心神大亂,遭蠱物反噬,險些無力回天。」
言罷,鬼醫撩起李睿的衣袖,解開包紮著紗布的手腕,露出深可見骨的划傷,一邊換藥,一邊說:
「為了救小侯爺,王爺不惜以身試蠱,更以血餵養天命蠱,欲與你共享壽命。」
蕭靖中了陰陽蠱,身體愈虛弱,蠱物愈張狂,破心而出之時,就是宿主命喪之際。
偏偏,陰陽蠱太陰邪,又是流傳於古書典籍中楠楓的蠱物,如何解蠱,尚無定論。
當初,李睿一心要救陸離,以小侯爺試蠱,可沒有解蠱的打算。
事到如今,為了救小侯爺,他又無能為力,唯有以身試蠱,可謂天道好輪迴,報應不爽啊。
鬼醫唉聲嘆氣,悶聲說:「小侯爺,你當日從城牆上跳下,傷勢很重……」
鬼醫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堪堪吊著他一條小命,這口氣能撐多久,全看閻王爺留人到何時。
那一天,李睿快瘋了,整個人像一頭髮狂的野獸,雙目充血,癲狂大喊:「把人救活,把人給本王救活!」
若不是公孫明和申淮拉著他,後果不堪設想。
鬼醫無奈,尋來一對天命蠱,各自種下蠱物后,兩位宿主可共享壽命。
一人生,則另一人生;一人死,另一人也死。
可以說,李睿將身家性命都壓在了蕭靖的身上,若他死了,自己也絕不苟活!
而且,養天命蠱極其刁鑽,不僅要宿主每日以血餵養,蠱物還會順著傷口鑽入體內,尋找適宜的器官寄居。
這個過程,一旦開始,少則持續半年,多則幾年。
醫書中,不少人曾養過天命蠱,卻難以抗住沒日沒夜的折磨,硬生生殞命。
成功的,屈指可數。
鬼醫曾一再告誡,可李睿聽不進去,只要能救下心上人,受折磨算什麼?
他不怕痛,就怕蕭靖會死,那時,將生不如死。
鬼醫:「唉……」
一時間,眾人皆隱晦地看向同一個人。
系統聽得一愣一愣的,傻乎乎說:「宿主,我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蕭靖嗤笑一聲,「這番話,他是有意說給我聽的。」
不論是誰的主意,只能能讓蕭靖心疼,就成功了一半。
鬼醫之言,想必是真的。
可,那又如何?
傷害之後,再去挽回,就能當過往都不存在嗎?
蕭靖呼出一口濁氣,在眾人的目光中,輕笑道:「這大可不必。」
鬼醫愣了愣:「什麼?」
環顧一圈,公孫明和申淮神色動容,他們聰慧過人,心知少年的未盡之意。
「王爺是死是活,與我何關?」
「或者說,我是死是活,又與王爺何關?」
此言一出,鬼醫萬分震驚,幾度張口結舌,似乎沒料到他的狠心。
綠竹聞言,更是嚇得跳起,恨不得捂住主子的嘴,讓他別禍從口出。
貼近后,綠竹摸了摸鼻子,低聲提醒:「小侯爺,那是睿王,你說什麼呢?」
「睿王又如何?」蕭靖氣笑了,反問:「他是高高在上的王爺,我就該圍著他團團轉,就該為他牽腸掛肚?」
綠竹張了張嘴,悶聲說:「也不是。」小侯爺真是的,明知道他的意思,卻故作不懂。
如今,是睿王的天下,綠竹很擔心,若小主子得罪了他,會吃苦頭吧?
蕭靖深吸一口氣,心情前所未有的平靜:「我發誓,我對王爺不再心存妄想,往日種種,皆是我咎由自取,不怪任何人,但……」
「從今往後,我與王爺井水不犯河水,你們不必多言。」
鬼醫大驚,「可你……」
「我的命,我能做主,是死是活,都能一力承擔。」說著,蕭靖坦然一笑:「所以,王爺不必養天命蠱,我不需要。」
或者說,他不領情。
他一生坦坦蕩蕩,為何要背負一條人命債?
蕭靖看了看床上的李睿,眼中再也掀不起波瀾,無恨也無愛,淡淡說:「此生,我不怕死,也不怕苟活,只願與王爺一刀兩斷。」
言罷,他轉身就走,身後卻響起了劇烈的咳嗽聲。
腳步一頓,就算未回過頭,蕭靖也知,怕是李睿醒過來了。
或者說,他早就醒了,只是心存僥倖,妄想蕭靖只是一時失望,心裡還愛著他。
李睿躺在床上時,身體很痛,心更痛,蕭靖的一字一句都讓他心如刀割,漫天的恐慌讓人無處可逃。
若蕭靖哭著或罵著,李睿尚能安慰自己,兩人仍有轉機。
偏偏,他語氣淡淡,不哭也不鬧,就將往事拋之腦後,發誓要一刀兩斷,這讓李睿如何接受?
若失去了蕭靖,他將比死還絕望。
「咳咳……咳咳咳……」
咳嗽聲愈發激烈,伴隨著重物落地聲,想必是李睿起身去追,又不慎摔倒在地。
鬼醫:「王爺,您千萬小心!」
公孫明和申淮也趕忙去扶。
屋子裡,唯有蕭靖動也不動,絲毫沒有轉身的打算。
這時,系統又在催了:「宿主,你趕緊的吧,另一個世界要撐不住了!」
「催催催,你就知道催,我不想走嗎?」
「快點啊——」
蕭靖心頭一跳,在它的一再催促下,也急了:「我是忠勇府的人,我要回家了。」
言罷,他抬腳就跑,似有猛虎野獸在追。
身後,李睿目眥盡裂,心痛得難以喘息:「不……不要……」
衝出王府後,蕭靖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
與此同時,系統火急火燎說:「世界崩潰的速度加快了,我們唯有東奔西走,搶時間,以挽救劇情。」
東奔西走?
不是吧,他就是有三頭六臂,都難以應付啊。
系統也急壞了,安撫道:「宿主,我相信你!」
蕭靖心如死灰,總覺得被趕鴨子上架了。
「你先說清楚,到底出了什麼問題!」
「你住在刁家小閣樓一事,被主角攻發現了。」
話音未落,他被投入世界中。
幸好,一花一世界,每個世界的流速並不相同。
天旋地轉,劇烈的眩暈令身體極其不適,蕭靖猛地側過身,連連嘔吐。
意識尚未清醒,剛一抬眼,見一個模糊不清的人影俯身站在門口,一雙眼眸泛著血色,正沉沉看著他,如鬼怪駭人。
「嚯!」蕭靖大驚失色,止不住地往裡躲。
剎那間,「共情」開啟,鋪天蓋地的恐慌和絕望湧上心頭,蕭靖緊拽衣襟,心疼得喘不過氣。
不……不要進來……
怎麼辦怎麼辦,他被人看到了,被江元化看到了,該怎麼辦,該怎麼辦?
會被打嗎?會被打的,一定會被打的。
這裡,埋藏了太多苦痛的回憶,原主的情感一爆發,就難以壓制。
而且,在長年累月的壓抑中,情緒一經釋放,就加倍壓在心頭。
這一刻,蕭靖感到無比的絕望,如一隻卑微的螻蟻,被發現藏身之所后,自卑無所遁形,急得團團轉。
他縮在角落處,眼神惶恐不安,用力咬著手背,在忍耐中,渾身止不住地發抖,淚水無聲而流。
他的不妥,讓江元化紅了眼。
曾經,江元化從未正眼瞧過他,一心想著,哪怕是拖油瓶,好歹也有母親依靠,刁吉又心善,還有虧待了他?
刁年是蠢,也會維持明面上的和諧。
多少次,蕭靖躲在暗處,用羨慕的眼神看著刁吉;多少次,他偷吃水果蛋糕,被打得遍體鱗傷;多少次,他哭著求救,卻被置之不理。
江元化曾想,他的手段太卑劣,三番四次以苦肉計裝可憐、博同情,實則讓刁家人為難,令刁吉難堪,他……心思不純。
然而,當真相大白,當親眼看到他窩身於窄小的閣樓里,不見陽光、連腰板都挺不直。
他惶恐不安,如寄籬人下的流浪兒,連一件多餘的衣裳都沒有,若哪天被趕出家門,拎著背包就能滾。
掃視一圈,地上灑滿了藥瓶,認識的、不認識的,吃完的、未吃完的,無一不在說,他曾大量服藥,不止身體,或許連精神都快崩潰了。
江元化從未想過,他長期遭到虐待,如驚弓之鳥,別人稍一靠近藏身之所,就惶惶不安終日。
這樣的住所,除了一張小床和矮桌子,連一像樣的傢具都沒有,比鳥籠子還不堪。
他住了多少?
一年、兩年、五年……
還是……很多年?
江元化不敢深想,每一個猜測都讓他手腳發軟,都讓他悔不當初。
自己有多心狠,才會一而再再而三地嘲諷他、欺侮他,將人逼得活不下去了,才愧疚難安,說著後悔的話。
偏偏,時間無法倒流,這世上不缺悔恨。
「蕭……蕭靖……」
江元化喉頭一哽,兩眼竟泛起了酸意,被悔恨折磨得難以喘息。
心,很痛。
忽然,他彎著腰,抬腳邁進閣樓里,「你……」
男人尚未說話,就刺激到蕭靖的神經。
躲身的地盤被人進入后,蕭靖像被圍毆的貓兒,拚命往牆角擠,失聲尖叫:「不要,不要過來!你不要過來!!」
江元化嚇壞了,生怕他傷害自己,快步走近。
不料,他的進一步靠近,更刺激到少年脆弱的神經。
蕭靖尖叫著,如溺水之人,抓不住一根浮木,驚恐地瞪大雙眸,跑進了桌子底下。
「不……不要,不要過來……」
蕭靖臉色煞白,眼神飄忽不定,透著令人心碎的惶恐,將自己蜷縮著一團,拚命往裡擠。
然而,桌子就那麼小,他能躲去哪兒?
瞥一眼,男人仍未停止,像一隻吃人的惡鬼,露出了獠牙。
「啊……啊啊啊……」
蕭靖尖叫,因情緒激動,一度失聲了,捂著喉嚨,說不出半個字。
「啊啊啊……」救命!
他來了,他過來了!
蕭靖哭喊著,用十指一下又一下地扒木頭,不時用頭撞,竟妄想鑽進洞里,藏在誰也找不到的縫隙里。
淚水,打濕了臉龐。
他拚命想逃,卻無處可逃,在極度的恐懼中,心跳持續加速,身子顫慄著,如緊繃的弓弦,隨時會斷線。
江元化大驚失色,被他慘烈的抗拒嚇到了,不禁止住腳步,舉起雙手,放緩語調:「放輕鬆,我不過去!」
「你看,我不過去……」
「我不會傷害你,也不會責罵你,你別怕,別怕……」
然而,少年已痛苦到了極點,他的安撫毫無效用。
纖細的十指仍扒拉著木板,血肉模糊,肉眼可見的木刺根根扎入指肉中。
十指連心,很難想象他有多痛。
這一刻,少年淚流滿面,已驚懼到失語:「啊……啊啊啊……」
忽然,他用力撞向桌子,一下比一下狠,似不知疼痛般,以慘烈的行徑抗拒男人的靠近。
江元化無法再忍,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大喝:「別亂來!」
「啊!」在極度的恐懼中,蕭靖兩眼一翻,昏了過去。
江元化眼疾手快,將他抱在懷裡,剛一起身,頭就撞到了天花板,明明很疼,卻腳步未停,走得愈發快了。
他的心很亂、很慌,連雙手都止不住地發抖。
此時,刁年快步走來,舔著臉問:「這……」
「滾!」江元化怒氣衝天,一腳踹在他的腹部,發狠道:「我早晚要跟你算賬!」
話音未落,他已抱著人離開了別墅,徒留刁年臉嚇得臉色發白。
別墅外,雨勢漸小,寒風呼呼的刮。
李助理從車上下來,趕緊為他開車門,「江總……」
「回海邊別墅,命醫生立即待命!」
「是。」
……
意識混混沌沌,蕭靖似陷入了無邊的噩夢中,在絕望中無法逃脫。
陽光灑在人間。
他在病床上微睜雙眸,心陣陣發慌,渾身插滿了管子。
這……在哪裡?
蕭靖喉嚨干啞,抬了抬手,卻被人輕輕握住,放在了被子上。
「別動,你身體還很虛弱。」
視線漸漸清晰。
病床上,站了七八名醫生,不時輕聲交談,似在談論他的病情。
方才說話的,還是一個熟人呢。
葉長青身材頎長,依舊英俊帥氣,卻憔悴了許多,雙眼布滿血絲,似很久沒睡過好覺了。
見人醒來,葉長青鬆了口氣,「你醒了,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忽然,江元化走上前,著急問:「你還好吧?」
男人頭髮凌亂,皺巴巴的,雙眼布滿了紅血絲,明明是上位者,卻形容憔悴。
也正是這個男人,造成了他的苦楚。
剎那間,記憶湧入腦海。
那時,他躲在刁家別墅的閣樓里,被江元化發現后,卑微和恐懼如天崩地裂,將他壓得喘不過氣,精神一度崩潰了。
昏迷前,他隱約聽到了楠\楓江元化的咆哮聲。
想起那個男人,心仍隱隱作痛。
剎那間,原主的悲痛如濤濤洪水般湧來,共情來得如此之快,讓人痛不欲生。
蕭靖的心很疼,疼得難以喘息,一心想逃走,卻被堵在床上,無處可逃。
他惶惶不安,像一隻驚慌失措的貓兒,手腳無處安放,哭得撕心裂肺。
偏偏,因刺激過度,他無法發出聲音,驚懼交加下,哭著用拳頭捶打著腦袋,痛恨自己的沒用。
「嗚嗚嗚……嗚……」
少年的眼淚,深深刺痛了男人的心。
江元化大急,鉗住他的雙手,「別動,你別亂動!」
不料,他的接近只能引起少年更害怕,更激烈的反抗。
「啊啊啊……啊啊……」
蕭靖驚叫著,不管不顧地掙扎,哪怕手背上的留置針都扯掉了,流出汩汩鮮血,都不知疼痛般,奮力推開他。
走開!你走開!
啊啊啊……
救命,救命啊,誰來救救他!
這一刻,江元化心如刀割,少年的每一次抗拒,都讓他無法承受。
「蕭靖,你看著我,你冷靜點,看著我!」
「啊……嗚嗚……嗚嗚嗚……」
蕭靖哭著,用力地推開他,不時用拳頭捶打自己的頭,像一個瘋子,只想離他遠遠的。
這時,葉長青心頭酸澀,上前拉人,「元化,他害怕你,你先放開他。」
「我……」
「你先放開,他快崩潰了!」
江元化一看,少年仍在哭,渾身發抖著,因驚懼,說不出一個字,心裡更痛了。
他究竟經歷了什麼,才會變成這樣?
江元化不敢深想,怕哪個答案是自己無法承受的。
怎麼會這樣?
心……痛得快無法呼吸。
作者有話說: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