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奪妻

第9章 奪妻

一炷香后,出去請人赴宴的副將來回稟,「兩位君侯已經進城了。」

「嗯。」楚沉依舊是那副波瀾不驚模樣,緩步走到秦真身側同她道:「走吧。」

「好。」秦真心中無限糾結,面上卻不動聲色,跟著他一道往外走。

此時正是午間,入夏之後驕陽似火,她被曬得有些睜不開眼,就默默地落後楚沉半步,整個人都站到他的影子里偷涼。

楚沉察覺到了,回頭看了她一眼。

秦真被發現了也不心虛,就抬頭朝他笑,桃花眼微微眯起,明艷而動人。

楚沉沒說什麼,只是不自覺地放慢了腳步。

謝榮華站在原地看了兩人片刻,不由得抬手摸了摸下巴,心情複雜地跟了上去。

幾人出了殿門步下台階,便有一眾侍衛侍女隨行,迎著光步入迴廊。

秦真琢磨著馬上要見那兩位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待會兒要是真的打起來。

她該摁著誰?

這事還挺愁人的,頭疼!

謝榮華走在她身側,頻頻往遠處看,忍不住低聲問道:「我現在走還來得及嗎?」

秦真笑著反問道:「你說呢?」

其實她自己也想走,在秦王府里養了整整三年的傷,什麼人都不見,同從前認識的那些人更是完全斷了來往。

如今她幾乎武功全廢只能做安安靜靜的美人,那些昔日舊友卻都成了一方霸主,動不動就用兵馬說事,今日這情形秦真想避都避不開。

待會兒還不知道是何等尷尬的場面。

謝榮華看她面帶三分笑,假得很,立馬就想到待會兒要見到的人,秦真可比他不想去多了,當下就閉了嘴。

秦真一邊走著,一邊在心裡安慰自己:只要我心夠大,就沒有我搞不定的事情!

不多時,她與眾人便行至了攬芳台。

此處原是戴老賊藏嬌納美之所,窮盡奢華造的錦繡高台,雕欄畫柱十分華美,周遭種了大片大片的牡丹花,日暖時節,依舊繁花盛放,有翩翩蝴蝶流連叢中。

楚沉設宴牡丹叢中,四下都放了冰塊消暑,上頭還有輕紗羅帳用以遮陽,著實是個好地方。

秦真穿花而過時,隨手撥了撥花葉,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見不遠處侍從高聲通稟,「齊國公到!燕安君到!」

她手一抖,力道一下子失了輕重,好好一朵牡丹花就這麼被折斷掉了下去。

秦真連忙把花撈了起來拿在手裡,轉身看去,只見黑壓壓的一大片人朝這邊來,個個帶刀佩劍的,好似隨時準備在這大幹一場。

她把玩著手裡的牡丹花,一眼就瞧見了兩個老熟人。

左邊的領頭那個二十齣頭年紀,面容俊朗,身形高大,膚色偏黑,身穿黑色圓領袍,腰束革帶,手提三尺青鋒劍,快步行來時氣勢洶洶,正是齊國公齊樺。

右邊當先那個容貌俊秀,一襲藍色錦衣,腰系白玉佩,他今年剛滿雙十,卻總是皺著眉,好似瞧什麼都不太順眼的樣子,乃是如今的燕安君蕭景明。

「秦如故!」

「如故。」

齊樺和蕭景明幾乎是同時走到了她面前,開口喊她的時候,聲音幾乎都重疊在了一起。

兩人看著她,眸色複雜地如同看見閨女出嫁後過得很凄慘的老父親。

秦真笑道:「我耳朵又沒聾,你們喊這麼大聲做什麼?」

齊樺磨了磨牙,「你都變成姑娘了,怎麼說話還這麼討打?」

蕭景明的眉頭皺的更深了一些,沉聲道:「你怎麼還笑得出來?」

秦真低頭看著牡丹花,很是認真的想了想,開口問道:「要不……我先給你們哭一個?」

齊樺:「……」

蕭景明:「……」

一旁的謝榮華見狀,忽然心裡平衡了不少。

楚沉徑直往前走去,落座主席,語調如常地朝眾人道:「幾位入座吧。」

「好說。」謝榮華率先走到了主位席右下方的地兒坐了。

齊樺和蕭景明各自入了左側兩個席位,幾人的隨從和貼身侍衛立馬就站到了自家主子身後,這好好的一個賞景之地立馬就變得劍拔弩張。

秦真覺得與其替別人操心,還不如先填飽肚子再說。

結果她慢悠悠地轉身準備入席,卻忽然發現,這攬芳台上只設了四個席位,他們各自坐了一處,也就意味著她必須要和其中一人同坐。

秦真:「???」

這又是什麼意思?

席間眾人顯然也發現了這事,紛紛抬眸看向她。

齊樺一貫口直心快,「秦如故,到我這來!」

蕭景明微微皺眉,「如故,坐本君邊上。」

「秦兄!」謝榮華在另一邊朝她招手,「來,與我同坐。」

秦真頓時都不知道說什麼好,無奈地抬頭看向了坐在主位的楚沉,卻發現那人恰好也在看她。

一時間四目相對。

楚沉也不說話,只是隨手在身側的席位上輕輕點了點,用眼神示意她過去。

秦真眼角微挑,直接走到了楚沉身側坐下,還暗戳戳把方才不小心折下來的牡丹花放到了他面前。

齊樺、蕭景明、謝榮華見狀,齊齊靜默了片刻。

楚沉看著她,微微揚眉,用眼神詢問她此為何意?

秦真小聲道:「借花獻佛。」

她試圖同楚沉打商量,用只有兩個人能聽清的聲音道:「今天日頭這麼好,大家又難得相聚,就不要見血了吧?」

「嗯。」楚沉笑著應了一聲,「好。」

他答應得太快。

秦真總覺得不太真實,但是又摸不準這廝到底在打什麼主意,只能暫且按下心思,靜觀其變。

「人都到了。」楚沉淡淡道:「開席。」

話聲落下,侍從婢女端著美酒佳肴魚貫而入,立馬就擺滿了整整一桌。

不遠處琴瑟之聲相繼而起,更有身姿窈窕的舞姬從四處翩然而來,數十人匯聚於席間,水袖招展,羅裙翻飛,舞得風情搖曳,原本流連花間的蝴蝶都紛紛飛過來湊熱鬧。

秦真一邊饒有興趣地看美人歌舞,一邊拿了塊糕點小口咬著,伸手就去端酒喝。

結果手連杯沿都沒碰到,那杯酒就被楚沉端走了。

她眼睜睜地看著他把杯中酒一飲而盡,饞的不得了,平時用藥都要戒酒,貼身伺候的小侍女們都跟防賊一樣防著她就算了,現在連死對頭都和她搶酒喝!

秦真心中憤憤,但是拿楚沉毫無辦法,只能默默盛了碗甜湯就著糕點吃。

好在舞姬們秀色可餐,不能喝酒也醉人。

她年少時極愛熱鬧繁華,這幾年被迫滴酒不沾足不出戶,總覺得日子都過得沒什麼意思。

秦真的目光在翩然起舞的美人們身上流連,心裡琢磨著楚沉總不至於在酒菜里下毒,直接把其他幾個放倒。

「楚王!我忙得很,沒功夫在這裡同你做戲!」齊樺忽然站拍案而起,神色不愉道:「我這次來,就是為了帶走秦如故,你若是識相,就趁早讓我把人帶走,你若是非要同我過不去,那咱們只管打一場,要單打獨鬥,還是兩方人馬拼個你死我活,由你選!」

舞姬們聽到這話紛紛嚇得停了下來,很是無措的看向了主位席的方向。

楚沉抬手示意眾人退下,剛好要開口。

邊上的秦真便搶先道:「齊兄,你嚇著我的美人了。」

她微微蹙眉,很是可惜道:「方才那舞跳得挺好的,你怎麼不讓人跳完?」

「這都什麼時候了?」齊樺氣得想破口大罵,又要顧著自己如今的身份,硬生生忍了下去,「歌舞什麼時候不能看?你隨我回去,我讓你看個夠!」

秦真有些嫌棄道:「可我只想看美人,不想看你。」

齊樺怒極:「秦如故!」

齊國公因為身形高大的緣故,註定與翩翩公子四個字無緣,哪怕他生得十分俊朗,可年少時同秦真楚沉謝榮華這幾個站在一起,就沒幾個姑娘眼睛里能看到他,因此最恨以貌取人的傢伙。

偏偏秦真慣會以貌取人。

蕭景明見狀,當即開口道:「楚王有所不知,如故被戴賊逼婚之前,本君已經向秦王提親,要與如故結百年之好……」

「誰不是呢?」謝榮華趁機打斷道:「燕安君還只是提親,哪像我!聘禮都送到半路了,結果忽然聽聞戴老賊派兵圍了南州,嚇得我連夜快馬加鞭就趕了過來,沒曾想還是比楚兄晚了一步。」

秦真聽到他們說這些話,到了嘴邊的糕點忽然就不香了。

她原本好好地在南州混吃等死,外頭再亂多花些金銀也能保一時平安。

偏偏不斷地有人來秦王府提親,門檻都踏破了,光是今年就砌了好幾回,秦王天天都在後悔怎麼沒有多生幾個女兒,不然就不用發愁唯一的女兒許了這家,得罪另外幾家。

秦真倒是無所謂,索性把來提親的全都推了,窩在府里躲清靜。

可她怎麼也沒想到,那些提親的居然越挫越勇,帶頭的來的居然還是從前和她一起逛青樓惹風流的舊友。

因為這些個人鍥而不捨的來秦王府提親,惹得外頭議論紛紛,說秦郡主是當世第一美人,管你是王侯還是將相,誰也求不得,平白招來了戴老賊圍城逼婚,間接地害她落入了死對頭手裡。

秦真一想到這,就氣得牙痒痒。

她把剩下半塊糕點一口吞了,忽的起身,滿臉難以置信地問道:「我把你們當兄弟,你們一個個的居然都想睡我?」

齊樺、蕭景明、謝榮華紛紛無言:「……」

楚沉抬頭看了她一眼,眸色晦暗難明。

秦真氣歸氣,總不能真的讓這幾個人為她千里迢迢的跑過來送了命。

她深吸了一口氣,儘可能地平靜道:「別的都不說,你們提親,我拒了那麼多次,你們怎麼就不死心?」

聲落,眾人的目光全都聚在了秦真一個人身上。

楚沉靜靜坐著身姿如玉,面上也沒什麼表情,像個誤入風月局中的看戲人。

蕭景明和謝榮華都有些欲言又止。

「我、知道的。」齊樺這麼高大一個漢子說著忽然低頭,聲音也比先前小了很多,「你受傷之後身子不太好,武功也廢了,你是怕自己配不上我,才狠心拒婚的。」

「你哪兒涼快哪兒待著去!」謝榮華很是惱火道:「秦兄明明是怕配不上我,才不肯結親的。」

蕭景明的眉頭幾乎皺成了「川」字,「如故喜歡的明明是本君。」

秦真聞言差點一口氣上不來,當場昏過去。

她伸手扶案勉強站穩了,而後咬牙問道:「你們這一天天的,都在做什麼夢?我什麼時候說過對你們有那個意思?」

「你以前常常揍我!」齊樺最先開口,頗為理直氣壯,「都說打是親罵是愛,那你對我難道不是情深似海?」

秦真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強撐著開口道:「咱們講講道理,你以前被我揍的時候,每次都喊著要殺了我,你忘了嗎」

齊樺忽然有些不好意思來,低聲道:「那時候我不知道你是個姑娘啊。」

秦真氣得說不出話,心道:我那時候就是看你每天舞槍弄棒的不順眼想揍你,和我是男是女沒有一個銅板的關係!

沒等她緩過神來,蕭景明就開口了,「你當年非要同我結為兄弟。」

「結為兄弟怎麼了?」秦真一下子都沒明白過來。

蕭景明皺眉看她,很是認真地說:「梁祝初見第一天就是結拜為兄弟,後來他們死同穴化作蝴蝶雙飛去成了永世眷侶。只怪我當時愚鈍,竟然不知你的心意,直到回家后才明白過來……」

「不!我沒想過!」秦真心累極了,語重心長道:「景明兄,我早就同你說了,不要老是看那些騙小姑娘眼淚的話本子。」

話本子害人不淺啊!

謝榮華縱觀全場,忍不住笑道:「你們也太自作多情了。」

齊樺不悅道:「你閉嘴!」

「你們都說完了,輪到我了。」謝榮華笑的狐狸眼微微上挑,嗓音飛揚地喊了一聲「秦兄。」

秦真這一通折騰下來,人都快站不住了。

她抬手捂著心口,強自從容道:「你講。」

謝榮華笑問道:「你從前說要把姐姐許配給我,這話你認不認?」

秦真點頭道:「這話確實是我說的。」

「這不就結了!」謝榮華走出席位,徑直來到了秦真面前,朗聲問道:「你就是秦王長女!哪來的姐姐?分明就是你自己想嫁我!」

秦真聞言腳下一軟,徹底站不住了,身心俱疲地跌坐席間。

她挨著楚沉坐,大半個人都靠在了他身上,有氣無力道:「我有表姐啊!」

這一個個的,都不問清楚就想那麼多,搞得還像是她風流多情負心薄倖一般。

秦真頭疼不行,抬手揉了揉太陽穴。

謝榮華頓時:「……」

齊樺和蕭景明也不甘落後,紛紛離席朝她走了過來。

秦真生怕他們再冒幾句驚人之語把自己氣昏,也怕他們是藉機先下手為強上前來殺楚沉。

她在幾人走近最後一步前,忽的以手撐案站了起來,「不過……既然你們來都來了,那就先把欠我銀子還了吧。」

作者有話說:

多情郡主在線催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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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憶后我嫁給了死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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