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逃避雖然可恥但十分有用。
溫淑直接卸了微博裝無事發生,拒絕一切小夏的信息輸出。
裝了好幾天死,直到飛橫店那天早上才十分不情願地將手機開了機。
瞬間湧入的來電提醒簡訊以及微信圖標上無法統計的紅點,溫淑覺得,世界末日,不過如此。
S市到橫店航程三小時,溫淑有些無聊,索性又將《長夜》的劇本看了遍。
相比原著,劇本衝突性來得更加強烈一些,電影時間有限,而需要表達的卻太多,許多沒必要的劇情被刪減,只剩下一整條完整的主線來。
更考驗演員的實力了。
溫淑抓了把頭髮,這幾天心裡就像被打散的線亂成一團,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覺得最近頭髮似乎掉的都比往日多。
一想到明天開機儀式,無可避免會見到那個人,溫淑覺得這團線估摸著也沒救了,不如一把火燒了算了。
「唉。」溫淑長嘆一口氣,將劇本卷了又卷,對著自己腦袋來了一棒。
「小溫姐,」小夏看著身側皺著眉的溫淑,認真給她講,「這是你上飛機以來的第四十五聲嘆氣了。」
溫淑:「........」
機艙內沒什麼人說話,空姐推著食物車晃過,溫淑抬眼看去,窗外雲霧氤氳,觸手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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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夏還是第一次來橫店,去往酒店的路上左顧右盼,眼裡充滿了好奇。
溫淑倒是累得要死,那的士司機大熱天不肯開空調,熱得她頭昏腦漲,想著今天反正是中秋,乾脆給小夏放了半天假讓她出去逛,自己倒頭就睡在了酒店的大床上。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因素,這一覺溫淑睡得極不踏實,醒來的時候只覺得心裡空落落的,額角沁出許多虛汗。再一看時間也不過是過去了不到兩個小時,小夏還沒回來。
房間里空空蕩蕩的,溫淑打開了電視,這才有了點聲音,顯得沒那麼寂寥。
毛姐的電話適時打了過來,溫淑腦子裡一片混沌,獃滯了兩秒才按了接聽。
「捨得開機了?」毛姐語氣有些無奈,「中秋一個人在外地自己買點好吃的。」
溫淑只覺得自己喉嚨里一股燥意,呼出的氣息帶了幾分灼熱,摸了摸自己額頭,這才後知後覺自己可能發燒了。
但她還是笑了下,應道:「小夏出去玩了,晚點我帶她出去吃點。」
酒店裡沒有溫度計,溫淑給自己倒了杯水壓了壓那股不適,繼續說:「你也是,中秋快樂。」
毛姐只當她剛睡醒,也沒察覺到溫淑聲音里的沙啞有什麼不對,嗯了聲又叮囑她:「ROSE那邊今天送了一套新品過來,還有上次你拍照穿的衣服,衣服我沒收給他們寄回去了。」
「行,你處理就行。」
毛姐叮囑了幾句就掛了電話,溫淑用涼水拍了拍自己額頭,看了眼鏡子里自己略有些狼狽的模樣,只覺得這怕是自己度過的迄今為止最糟糕的中秋。
飛機上也沒吃東西,這會肚子里空空的隱隱泛疼,她打開手機買了點感冒藥又點了份外賣。
人一生病,就容易情緒上頭。
溫淑體質其實很好,從小到大很少生什麼病,身上唯一的大毛病胃病只是前幾年不小心落下的,有限的記憶里,上一次感冒這種小病,好像還是大學時期。
那是她和周文律正式分手那天,傾盆大雨,她任性打落對方的傘淋了個濕透,回去后就發了高燒,那場感冒就猶如她和周文律糾纏了好幾年的分分合合,軟綿綿的、無力的、又令人難受的。
中秋佳節,異鄉為客,身邊無一人,電視機里播放著未知名的情感劇——
女生聲嘶力竭的大喊:「為什麼要和我分開,難道你不愛我了嗎?」
男生眉眼憂鬱,似乎很無奈:「我沒有不愛你,只是我們不合適在一起。」
「......」
溫淑木著臉啪的一聲關了電視,突然覺得有些難過。
但這份難過沒維持太久,外賣員的電話隨後幾分鐘響起,告訴她葯和外賣給她放到了酒店樓下的服務台上,需要她自己下樓拿。
溫淑掛了電話,簡單收拾了下自己起了床。
就在這時,溫淑聽見了敲門聲。
這麼好?這酒店服務員還幫送上門?
溫淑沒多想,打開了房門——
一雙深邃沉靜的眼眸對上了她的視線,周文律略顯疲憊的面容就這樣出現在她眼前。
如果不是對方手中提著葯和外賣,溫淑差點以為自己燒糊塗了。
「不讓我進去坐坐嗎?」周文律率先開了口,揚了揚手中的東西。
溫淑沉默著沒有接話,卻側了側身。
周文律將東西放到了桌上,拿起了邊柜上的熱水壺駕輕就熟去浴室接了水。
許是發燒的緣故,溫淑腦子裡渾渾噩噩的,下意識跟著周文律轉來轉去,沒忍住問:「你怎麼在這?」
他怎麼在這?
周文律接好水,又將熱水壺擺好在底座上,通上了電,這才回她:「前幾天就到了。」
溫淑哦了聲,坐到了沙發上,沒再說話。
周文律站著,居高臨下看了她一眼。
她額角的頭髮有些濕,臉頰有些不正常的紅暈,唇色泛出一點慘白,因為拍戲需要,微卷的頭髮已經燙直了垂落在肩膀兩側。
無端看上去有些乖。
周文律扶了下眼鏡坐到對面。
誰也沒有再開口說話,房間里鴉雀無聲,安靜得像是時間停滯了一樣。
沒一會了,燒水壺傳來咕嚕咕嚕的聲音,兩人同時起了身,溫淑頓了頓,這一遲疑間,周文律就已經走了過去。
怎麼會這麼尷尬的。
溫淑坐了下來,始終不明白為什麼自己開始會放了他進來。
周文律拿熱水涮了一遍熱水壺,又接了一壺水重新燒。
忙完這一切才看到溫淑依舊呆愣愣地坐在沙發上,低垂著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不是沒吃飯?」周文律啞著嗓子開了口,「再不吃涼了,你胃本來就不好。」
「......」溫淑哽了一下,有點搞不清此刻到底該怎麼形容的情形,但胃裡確實不太舒服。
她就近點的一份清粥和兩個肉包,就算剛才耽誤了會,此時拆開外包裝來,裡面還是熱乎乎的。
但周文律這麼一個大人坐在她對面,溫淑渾身不自在到了極點,可對方才給她燒了熱水,直接趕人彷彿也不太好。
溫淑下意識忽略掉自己心裡的那一點彆扭,不願承認心裡升起的這一點歡喜因為對方而起。
於是溫淑腦子一抽,脫口而出:「你吃飯了嗎?」
周文律低低笑了,嗯了聲:「你助理呢?怎麼發燒讓你一個人在酒店。」
溫淑咬了口勺子,含糊回他:「中秋放她玩去了,開始落地的時候太熱了,睡覺的時候空調開低了些,可能就發了燒。」
周文律又嗯了聲,這才解釋:「我住你旁邊,剛好從片場那邊過來,路過前台聽到有人念你名字,就順便帶上來了。」
溫淑這才想起來,他們整個劇組的房間都定在這一層樓。
於是她哦了聲,沒再說話。
熱水很快又好了,周文律給她洗了遍酒店的杯子,往她面前倒了半杯水。
溫淑垂眸咬了口包子,眨了眨眼看著他又仔細看了眼感冒藥,根據說明一粒粒給她掰出來放在了桌子上。
等做完這一切,周文律才抽了張站起身:「我先回去睡一會,你要是有事...」
他語氣停頓了一瞬,像是不太確定般語氣變得遲疑:「可以給我打電話。」
溫淑沒起身,看著周文律出了房間給她關好門,口裡包子咬了一半,碎肉顯露在眼前,她一下子失了胃口,腦海里只剩下剛才對方最後補充的話。
——「我沒有換號碼。」
長禮在高考畢業領畢業證時,是會額外發一本厚厚的志願書以及一張電話卡的。
電話卡前幾位數基本相同,頂多就是尾號交錯變換。
說來也是巧合,她隨意拿的一張電話卡和周文律拿的電話卡,尾數一個是20,一個是21。
儘管這樣的巧合其實不要太多為此,溫淑當時卻高興得發了條朋友圈,美名其曰情侶卡。
此時此刻舊事被重提,溫淑本就不太清醒的腦子更懵了。
她和周文律的分手並不和平。
往事回想一遍,畢竟已經不再年少,溫淑覺得,自己當初那些話,其實是有些過分的。
如果讓現在的她回到那時,也許他們依舊會分手,但至少溫淑不會將話說得那麼難聽.
畢竟......兩個人走不到一起,也並非全然是一個人的錯。
那周文律這話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