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52章
長禮作為H省省會城市的重點中學,其歷史延續下來並不止百年,只是解放后重建等,算到今年恰好百年。
校慶定在了國慶的前一天,學生們也十分高興,畢竟校慶不用上課,參加完校慶也可以直接回家度過一個漫長的國慶假期。
溫淑和江輕趕到學校的時候,已經是上午十一二點了。
學校門口的校碑上被點綴了許多彩燈,擺了一路的指引牌引向行人去往各大分區。
但兩人畢竟是熟人,將邀請函遞給保安后相伴逛起來校園。
說起來,也有五六年沒回來看一眼了。
「嘖,咱們學校是越來越有錢了,你看操場都翻修了。」江輕指向右側的圍欄,「以前跑累了連個草坪都沒得坐,現在中間改成了草坪,這晚上不得成約會聖地?」
溫淑被她這話逗笑,她戴著口罩和大墨鏡,隔空望去,還能看到操場上方的講台。
曾經,她還在那做過小主持呢。
溫淑漫不經心地想。
漫過長長的走道,旁邊就是前花園,成片種植的高山柏連綿交錯,圍牆邊還有石桌,曾也是長禮的秘密約會點。
繞過小花園,後面便是科技樓。
溫淑抬頭望去。
這裡可曾經是她的天堂,因為那一屆學音樂的藝術生本就沒幾個,而學鋼琴的又只有她一個,於是每早她都能霸佔音樂室練琴。
也就是在這裡,她遇見了常來偷聽的周文律。
想著便沒忍住笑了下。
江輕自然是不知道這些事的,只是聽到溫淑的笑聲順口問:「想到什麼了這麼開心?」
「沒什麼。」溫淑應聲,「你去見你的同學?我也去找老鍾聊聊天。」
江輕沒反對,囑咐了一下對方小心一點,有事給她打電話便岔開路往教學樓那邊走去。
溫淑歪了歪頭,看著江輕的背影,又沒忍住笑了笑。
江輕很瘦,個子不高,小時候極愛哭,跟她吵架沒贏過,一吵架就紅臉掉眼淚。
誰能想到現在當上了律師,練得一身散打本事,還「美女救英雄」和自己的好朋友鹿景走到了一塊呢?
有時不得不感嘆命運的奇妙。
江輕拐角進了教學樓,溫淑收回視線,順手扶了扶墨鏡往科技樓去。
這棟教學樓平日里是不開放的。
一樓是化學實驗室,右邊是一間小的會議室,曾經的誓師大會便在這裡開展,此時緊閉著門。
而要想上二樓,要從一樓的樓梯間過,這兒上了安全鎖,因為樓上各種實驗室、電腦室琴房等,負責科技樓的老師有時也會遲到,那時溫淑就需要在一樓大廳里等著。
估計是怕人多雜亂,此時的一樓樓梯入口也上了鎖。
溫淑稍覺遺憾,轉身往圖書樓走。
她們A班的教室都在圖書樓,不與平行班在教學樓在一棟,圖書樓就在科技樓的後面一棟,中間有條走道,路兩邊都種了香樟樹,夏天上晚自習的時候,常常能聽到蟬鳴不迭。
「你們到學校了嗎?我到校門口了,好多人,有沒有好兄弟來接我!!」
手機震動不止,溫淑點開,發現是余鑫消息發個不停,還給她私聊彈了語音。
多少年了,這人怎麼還是這麼毛毛躁躁的性子。
溫淑覺得有些好笑,邊走邊低頭打字:「熱死了,還走回來接你?」
剛想摁下發送,卻冷不丁地撞上一人胸膛。
嗯?剛過道上有人嗎?
溫淑下意識想先道歉,抬頭去看被她撞到的人。
「對不......」話音未落,熟悉的面容倒映眼底,溫淑愣在原地。
那人今日穿得格外正式,深藍色的西裝,袖邊還綴了一顆寶藍色的袖扣,就連胸口,都掛上了一枚胸針。
戴上了眼鏡看起來格外深沉。
周文律撐著傘,將她籠罩在傘面下,隔絕了直面而下的陽光,微微低頭抿著唇看她。
溫淑回過神來,還沒疑惑周文律怎麼從上海趕了回來招呼都不打,就見對面的人問:
「怎麼沒打傘?」
「啊?」溫淑被他問的思緒都混亂了,下意識回:「我塗了防晒啊,我這還戴著墨鏡。」
周文律「嗯」了聲,目光卻落在了對方鎖骨上。
為表正式,溫淑今日穿的是短西外套內搭了條細弔帶,微卷的長發半束了起來,纖細的脖頸與鎖骨便露了出來。
江市的十月天氣漸漸入秋,氣溫並不高,太陽遊走半球,只是此時正是午時,陽光稍顯炙熱。
周文律將傘塞進溫淑手裡,低聲道:「我忙完了,恰好老師給我發了邀請函,臨時趕過來的。」
這是解釋了。
溫淑小聲「哦」了下,接過傘的瞬間觸摸到對方冰涼的指尖,沒忍住一哆嗦。
「你晚上要和朋友們去聚餐嗎?」周文律問。
溫淑「嗯」了聲,順口問他:「你要來嗎?」
江市雖然沒外面的一線城市繁華,但近幾年旅遊業發展得不錯,以溫淑現在的知名度,難免可能會有粉絲認出來。
周文律猶疑了一下,將顧慮問出口。
溫淑搖搖頭,順手摘了口罩,道:「沒關係,都是老同學,也不會說什麼的。」
周文律應下來,眼裡卻是閃過狡黠的笑意。
「淦,溫淑你個錘錘,給你打電話都不接,原來是有新歡!!!」
余鑫跑得氣喘吁吁,不知何時到了兩人身邊,他打量一眼站在溫淑的身側的人,總覺得有些眼熟,也就問出了口:「這誰,你對象?」
溫淑:「......」
您可真是十年如一日的直接。
尷尬了一瞬間,溫淑正想回答,誰知背後也傳來一道熟悉的調侃聲。
「怎麼,帶男朋友來見老師嗎?」
鍾暉樂呵呵從圖書樓走出來,手上還捧了本奧物練習冊:「怎麼都傻站在這太陽下,走,到老師辦公室喝茶去!」
「老鍾,你這沒鍛煉啊,啤酒肚都有了。」余鑫哈哈笑,上手拍了拍鍾暉的肚子。
老師總是偏愛性格活潑的孩子的,對余鑫的動作也不惱,回擊般拍了拍余鑫的胸膛:「那人老了,哪能跟你這個年輕人比,你不是還當兵去了?怎麼有時間回來了。」
余鑫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眉眼帶笑:「今年在K市那邊輪值,前陣子派遣過來的,這不是恰好趕上校慶了嘛。」
他胸膛一挺,繼續說:「而且我們的溫大小姐都回來了,這不是得聚聚?」
幾人笑開。
溫淑餘光里看見周文律安靜地跟在他身後,頗受冷落,有些不忍心,背過手捏了捏對方的衣角。
下一秒亂動的手就被周文律當場反握回去。
「......」溫淑沉默地將手抽回,覺得自己真是白心疼了。
「還有誰回來啊。」余鑫問,「我這幾年摸手機的次數屈指可數,都不知道誰還回來,群里名片改得亂七八糟都不知道是誰。」
「楊蕾說要來,還有徐濤他們,周洲也來。」溫淑想了想,回道。
「那除了明黎和班長,豈不是咱們小組人都聚齊了?」余鑫下意識應聲。
這話剛落音,空氣窒息了一瞬。
幾人都沒接這話。
溫淑和周文律作為知情者,不知如何回答。
而早就看透一切的班主任鍾暉,帶了不知多少屆學生,青春期男女間的那點悸動,他睜隻眼閉隻眼甚至自己有時還會感嘆一句學生時期的美好,自然也是清楚的。
溫淑瞅一眼還不知所以然的余鑫,恨他真是獃子:「霍昭在國外怎麼回來,黎黎現在可是外科醫生,每天手術忙的要死,你說呢?」
余鑫長長地「噢」了聲,倒沒繼續說什麼了。
「小夥子我看著有點眼熟啊?哪裡人啊?「鍾暉岔開話題,」溫淑,你怎麼也不跟老師介紹一下。」
「鍾老師。」周文律微微點頭,再次打了個招呼。
「開始人家喊你你都不應,這叫我怎麼介紹?」溫淑無語,「你再仔細看看,他像不像咱們那屆的文科狀元?」
說這話時溫淑還是有些小驕傲的,眉梢翹上去,嘴角都是壓不住的笑意。
這話一出,鍾暉歪過身來又打量了一下周文律,哦喲一聲,隨即感嘆:「真老了,記不住這些,現在在哪工作呢?」
是在問周文律了。
周文律不慌不忙,應聲回答:「在上海自己開工作室。」
余鑫眯了眯眼,總覺得這人有些眼熟,福至心靈那一瞬間想起了自己曾經的舍友群里徐濤發過的一張照片。
「周文律?」余鑫絞盡腦汁,從回憶里扒拉出這麼個名字,隨機又恍然想起來為什麼這個名字又有些耳熟,「這不是你那什麼片子的導演嗎?」
記憶的開關一旦被打開,相關回憶就如流水般傾瀉而來。
余鑫哦喲喲兩聲,止不住的八卦侃侃而談:「是誰,是誰大學那會斥巨資花錢請我們二刷三刷某人電影噢!」
「......」
溫淑沉默了,腦子裡剎那閃過現在能不能捂上余鑫的嘴,還打不打得過對方得念頭。
周文律笑笑,為她解圍:「是我讓她幫幫忙的。」
鍾暉將幾人互動看在眼裡,倒是回憶起這位文科狀元了。
畢竟他們那一屆后政策改革,文理不再分科,周文律作為最後一屆H省文科狀元,分數斷層般拉開第二名,被他那班主任還是津津樂道了許久的,只是鍾暉作為理科班班主任聽到的消息較少。
不過文理雙狀元都出在長禮,不知道誰還感嘆了一句文理狀元還是初中校友,那名不見經傳的向陽中學最後還在江市的高校圈出名了一把。
鍾暉給幾人泡了杯茶,樂呵呵打趣:「下午有個捐贈會,那你們一個個可別想跑。」
「不是吧老鍾,我一個吃國家飯,身上兩個銅板可都摳不出來。」余鑫做出哭臉,「我身邊倆一個大明星一個大導演,這你不往他們身上拔毛?」
溫淑挑眉,對此意料之中,也沒推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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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堂為了接待來的領導,今日午餐格外豐富,學生們沾光,一食堂人聲鼎沸,許多學生都等著吃了飯再回家。
A班說要來的人漸漸聚齊,意料之外的,居然來了小半個班。
鍾暉看著坐滿了一大桌的學生們,忽然有些說不出道不明的感動與欣慰。
要說他帶過的A班們,還真沒哪一屆有他們這一屆關係來得親密,這種學習為主的實驗班,每個人都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交流泛泛,更別說名次變動的時候還要頻繁換人。
鍾暉曾經是勸說說,同學之間要多互相往來的,但以往的學生們將彼此看作對手,用現在的話來說,便是偷偷地卷得要死,更別說互幫互助了。
也就是他們這一屆,各有各的風采,德藝體那是一個沒落下。
「早知道溫淑會變大明星,以前我就喊你多簽幾個名了。」楊蕾打趣道。
「哎喲,楊蕾你以前那麼害羞的人,現在逗人都不臉紅了。」余鑫刮目相看,給她比了個贊。
「人都是會變的,只有你,一樣的憨憨。」周洲翻了個白眼,表示無語,「人家楊蕾現在可是附中的老師,態度放尊重點。」
周洲說著,就將余鑫的手掰了下來。
眾人哈哈大笑,董小萍牽著自己的兒子,一邊給他喂東西,一邊笑著出聲:「你們行不行,我孩子都兩歲了。」
「來,給叔叔阿姨問好。」董小萍將對方抱在椅子上,示意他打招呼。
她兒子生得水靈,一雙大眼睛閃了閃,看起來格外乖巧,聽媽媽的話,逐字逐字地念:「叔叔阿姨們好。」
又將桌上的人逗笑。
鍾暉樂了,問:「楊蕾我是知道的,你們呢?現在都在哪工作呢。」
當醫生的、當老師的、當記者的......
老同學們各自吐槽著自己行業的加班,飯桌上數十號人就這麼聊了起來。
溫淑抿了口橙汁,偏過頭在食堂里去尋找那個人的身形。
除去那幾位大領導的座位標了牌子,其他人的座位是散亂的。
二食堂坐滿了人,看過去一片人頭,溫淑從堂上一路看下來,似乎也沒捕捉到熟悉的身影。
「找誰呢?」楊蕾微微碰了下她胳膊,順著她目光尋找。
溫淑回過頭,淺淺笑了下,回她:「朋友。」
吃過飯便是俗套的交流會。
一行人行至禮堂,捐贈禮箱旁備了禮盒,後面是一大塊簽字板。
溫淑取了眼鏡,在賬面上簽字,捐錢,又按照流程在簽字板上準備簽名。
一套流程下來,直到交流會到尾聲,她都沒見著周文律的身影,也不知道去哪了。
將晚上的聚會地址確認后,A班有事的決定先走。
溫淑打了個電話給江輕,發給周文律的消息一直沒等到回復,便先回了家。
秋日的下午涼風習習,溫淑家離長禮近,走在熟悉的商業行道上,還能見到依舊開著的新華書店與一些奶茶店。
有放假了還沒回去相約著一起玩耍的學生們在街上追逐打鬧,空氣里都洋溢著青春的味道。
真好。
溫淑想,她以前,也常常拐著好學生周文律在各個街頭巷尾里玩鬧。
那也都是,很好很好的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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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文律一直覺得,自己的少年時期是不甚受歡迎的。
他既不會穿著打扮,性格又孤僻,也不搭夥,常年一個人行走在校園。
高一剛入學的時候,因為成績一般,被分在稍微靠後的班級,班上的學生也不太搭理他,甚至有的以孤立他欺負他為樂。
周文律想起曾經的,那些書桌里的湯漬、被窩裡不堪入目的海報碟片、以及圍繞在身邊五的喋喋不休的嘲笑......
那些潮濕的、晦暗的他的年少時期,如果沒有溫淑,也許會變得難捱許多。
他想,他真是個偏執的人。
既然遇見了這縷光,那不擇手段,也要將它握在手裡。
此刻周文律重遊故地,行走在熟悉的校園裡,心境卻是截然不同。
高二分科,文科雖然明面上沒有實驗班,但心照不宣排在第一的是最好的。
周文律分進文科1班的時候,成績排在中后,但他很努力,別人在睡覺的時候他晚上還在背書。
從小他就知道,自己不是天賦選手,他爸希望他學理科,他毅然決然從了文,其實未嘗不是一個好的選擇。
於是在期中考的時候,他成績一躍,排到了前十。
文科班男生少,雖然他性格沉悶,但沒了高一那幫針對他的人外,和班上的同學保持在了點頭之交上,安穩地度過了剩下兩年的高中時光。
時至今日再回到班級,除了對他頗為照顧的班主任外,他看著寥寥無幾的同學,甚至沒有記得住名字的。
許是看出了他的拘謹,班主任將他喊到了會堂,問了些家常,神情頗為欣慰。
這個學生他印象還是很深刻的。
為什麼呢?因為哪怕畢業以後,這個學生仍舊十年如一日的在各種佳節送上祝福,還能記住他的生日,每年準時送上一份禮品。
他自認當初對周文律也沒多偏愛,但一個學生對他的高中老師做到這樣,說出去怕是要令人驚嘆不已。
作為優秀畢業生,周文律被班主任拉著嘮嗑了許久,等他到禮堂時,捐贈會已經到了尾聲,溫淑給他發消息表示已經先回去了,消息末端是一處KTV地址,應該是晚上聚會的地址。
再三拜別恩師,周文律隨意在校園逛了逛,除去翻新的教學樓外一切如舊,埋在心底的記憶紛沓而來。
科技樓場上鎖,但圖書樓不會。
圖書樓頂層是一片露天坪,天氣晴朗的時候,會有老師學生支個架子將被子放到樓頂來曬,隔三差五也有圖書管理員會將一些書曬一曬。
他們讀書那會,圖書管理員是個退休的老教師,記性很差,總是記得曬出去忘記收回來,於是不得不找A班的同學們幫忙留意下晚自習是否有書籍沒收回來。
溫淑性格開朗,當時毛遂自薦領了圖書館頂樓的活,那小門的鑰匙便落到了她手上。
後來的無數個晚上,他們坐在天台邊,看月亮與星星,說明天和夢想。
周文律一步步踩著樓梯,登上熟悉的頂樓。
這裡已經改造過了,小門沒上鎖,但露天坪加了護欄。應該是為了校慶的形象,地板很乾凈看得出來刻意打掃過。
他將校慶發的紀念冊往地上一擺,就這麼坐在地上任由思緒放空。
不知從何處吹來的秋風將他眉間的髮絲吹開,露出一雙深邃的雙眼。
圖書樓只有五層,從這望過去,平視只能看到教學樓的大擺鐘,但稍稍抬頭遠望,便能望見科技樓上的避雷針,再往前遠眺便是長禮外熱鬧的街市。
此日風朗氣清,不知名的麻雀鳥兒吱呀吱呀,有好奇的信鴿從教學樓飛過來停駐在護欄邊又飛回去。
秋分之後,晝短夜長,眷戀人間的夕陽還未完全落下,一輪滿月不知何時已經攀上了天空。
席地而坐的男人兀地想起來,也是這樣一個秋日的晚上,他身側是溫淑閉目輕哼著不知明的調子,頭頂是清輝滿月,那時他抬起手,月亮彷彿就落在他手中。
於是此時的周文律也閉上眼,心隨意動就這樣躺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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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的KTV地處市中心,出門就是商業步行街。
溫淑從車上下來,也不顧忌就挽著周文律的手進了包間。
時間尚早,人還沒來齊,只有餘鑫和楊蕾坐在一塊聊天,余鑫是已經和周文律打了個照面的,但楊蕾不知情,見溫淑帶著一個男人,好奇之心藏不住,一個勁給余鑫使眼色詢問。
「不就溫大小姐的對象嘛,你踹我幹嘛。」余鑫坐開些,對楊蕾尷尬的表情視而不見。
楊蕾扯出一個微笑,內心將余鑫罵了千遍。
溫淑看樂了,也沒遮掩簡而言之介紹道:「周文律」
楊蕾「哦」了聲,恨不得鑽到地縫裡去,拉過溫淑坐到一側,小聲八卦:「你倆是真的啊,上午那會我還想問來著。」
溫淑不明所以,尾音上揚「嗯」了聲。
楊蕾咬字解釋:「我們班上有幾個你的粉絲,老八卦了,所以我也聽了一些,這不就是那個周導?」
「啊——」溫淑笑了下,回她,「是他。」
楊蕾報以瞭然的笑,沒再說話。
A班的人逐漸來齊,也有人帶了家屬。
周文律坐在溫淑另一側,安靜地融入環境里,埋頭把玩著手機,也沒幹預溫淑和朋友們敘舊。
只是溫淑如今作為藝人,網上也沒曝光有什麼正牌男友,所以不少打量的目光便落在了他身上。
「男朋友,周文律。」溫淑大大方方介紹,聽眾人送上祝福,五彩的霓虹燈映在眉梢,眼裡是藏不住的笑意。
「長長久久。」
只有人群里的徐濤無聲應和眾人的祝福,喝了一口冰啤,苦味在舌尖泛開。
「放不下?」周洲推搡了一下他身側這個喝悶酒的老同學,慫恿,「你要不待會去跟溫淑說明白,也算對自己的青春一個交代。」
高中那會他們一個宿舍,雖然幾人關係彼此間都不錯,但余鑫是那種跟誰都混得開的性格,至於霍昭,雖然人好,但總是有一點淡淡的距離感,所以四人宿舍里,反而他與徐濤關係最為不錯。
也是他最早察覺到徐濤的心意的。徐濤不是長附中學的學生,有一陣子總是旁敲側擊問他溫淑以前的事情,想不察覺都難。
徐濤搖了搖頭,目光在對面那兩人身上掠過,語氣淡淡的:「我去給人徒添困擾嗎,現在這樣也挺好的。」
周洲聞言與好兄弟碰了個杯,一口酒悶在嘴裡沒在說話。
難得有假期,被工作折磨的眾人在包間里盡情唱歌來宣洩情緒。
溫淑被人推上舞台有些意猶未盡一連唱了好幾首,等到有人接過話筒才下了台,只是上一瞬還在角落的周文律不知道去了哪裡。
溫淑打開通訊錄,想撥個電話過去,卻發現自己包側對方的手機亮了起來。
可能去透氣了。
她想,他一貫是不太喜歡太吵鬧的環境的。
溫淑拿起對方手機,想放回自己的包里,卻一不小心點到了屏幕,未設鎖的頁面再度亮了起來。
瞬間彈出的微博界面,熟悉的ID,熟悉的頭像。
溫淑震驚不已還未回過神,也不知道誰碰了到了她手肘,一個手抖,她落在取消上的指尖受力向右滑去。
那條正在編輯中的圖文就這樣被她摁到了發送。
——「@邀月:抓住了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