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43章
踏上最後一階石階,蘇槐腿一軟累趴在地上。
有腳步聲傳來，一雙墨色長靴映入眼帘，隨即而來的是殺氣騰騰的劍氣。
蘇槐大腦尚未作出反應,身體卻麻溜地往側邊滾，劍氣從耳側掠過擊向她原本所出的位置，轟隆一聲青石台階裂開，有碎石滾到她腳步，似乎在嘲笑她的狼狽。
「弟子蘇槐,違背師令擅自出宗,可認錯？」
如果以往的宣景待她是冷中帶柔,那此刻宣景的聲音像是恨不得將她敲骨剝髓。
縱然蘇槐對宣景從來沒有產生過任何感情，看著他待自己如仇人仍覺得不舒服,她在心中默默嘆息,似乎開始理解原身在書中最後的瘋狂。
蘇槐狼狽爬起，看了眼自己掌心被粗糲碎石劃破的細碎傷痕,緩緩抬頭。
前方的宣景高高在上，手執長劍,整個人彷彿被冰霜覆蓋。
蘇槐記得她剛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宣景待她也算是關懷備至,如今卻因系統口中的劇情走向而拔刀相向。既然脫離註定脫離不開劇情,她總要搏一搏擺脫系統的控制。
漸漸的她眼底出現從未有過的堅定,黝黑眸底是宣景看不透的情緒。
只聽蘇槐輕笑兩聲，隨意將披散到身前的長發撩到身後,淺聲低語：「弟子無錯。」
原身沒錯，她亦無錯。
許是沒想到蘇槐能如此硬氣,宣景氣得愣了片刻,「事到如今竟還不知悔改！」
他舉劍,將劍氣化為長藤想要綁起蘇槐。
蘇槐既然是奔著被逐出師門而來，自然不會乖乖束手就擒。
長藤逼近，她反手取出儲月劍將長藤斬斷。
宣景不曾想蘇槐會反抗，看到這般景象被氣得不輕。
其實從他帶回螢草見到程霜兒的時候，他就知道那日蘇槐怕是使了障眼法，可縱然如此蘇槐擅長禁地也有違門規。他本想替蘇槐將傷治好，卻得知蘇槐竟不顧他的禁令擅自離宗，再加上程霜兒同他鬧得厲害，便想給蘇槐一個警告，誰曾想蘇槐竟正面頂撞他。
「孽徒！」宣景氣得面色鐵青，握緊劍朝蘇槐走來。
蘇槐不敢過多使用靈氣，面上波瀾不驚，實則內心慌得不行。
就在長劍抵在蘇槐心口上時，夜搖光驟然出現護著蘇槐躲開宣景的攻擊。
與此同時喬語珠也趕了過來，她伸開胳膊擋在二人之間哀求宣景：「師尊！縱然小師妹有過，可上次那一劍已傷到她經脈，就連擅自離宗也是為了尋金蓮助她療傷，師尊若是覺得上次在責罰不夠便責罰徒兒！徒兒願替小師妹受罰。」
避開危險后夜搖光鬆開蘇槐，冷眼看她，面上隱隱帶著怒氣，像是再責怪蘇槐為何回來。
蘇槐避開他的視線訕訕躲在他身後，不做回應。
若是被夜搖光知曉他的打算，怕是要連夜趕到巫水將她困在那裡。
夜搖光亦抬頭看向宣景，「師尊可想過小師妹為何要那樣？」身為弟子他不便議論師尊錯處，可他要護著的人，縱然對面是宣景他也不會撒手。
一個蘇槐頂撞已經讓宣景憤怒不已，看著滿是不贊同的夜搖光和喬語珠，他怒極反笑，「一個個的翅膀都硬了？」
說完他看向蘇槐，繼續道：「蘇槐，殘害同門，違背師令，罰你悔崖面壁思過，不得令不得踏出悔崖半步！」
身後似有動靜傳來，回想在巫水看到的劇情，蘇槐推開夜搖光，言語間皆是不服：「敢問師尊殘害同門，違背師令是指何事？」
她算是看懂了，何為仙界第一劍，不過就是個戀愛腦，為了他所謂的愛可以不惜一切代價。明面是責罰她，可還不是為了讓程霜兒妥協。
喬語珠不停同蘇槐使眼色，想勸蘇槐服軟。但她不知蘇槐是鉚足了勁想惹怒宣景，只當看不到她。
就在蘇槐話音落下之時，宣景方才注意到不知何時出現的葯閣弟子。
宣景和程霜兒的感情並非是天極宗人盡皆知，蘇槐也篤定宣景不敢在此時大肆宣揚。
那葯閣弟子顯然不想卷進此事，個個面露尷尬，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眼看眾人都注意到，為首的弟子不得不硬著頭皮上前，道：「回掌門，螢草仙露已製成，師父他的意思是需及時服用，不然藥效難以保證。」
宣景恨不得立馬懲罰蘇槐，可又放不下程霜兒，只得領著幾名葯閣弟子先離開。
宣景一離開，喬語珠急忙拍蘇槐肩膀一巴掌，「你何苦同師尊爭執，悔崖就悔崖，有我和大師兄，你還擔心在那裡受罪嗎？」
就連夜搖光亦是不贊同地看著她。
蘇槐不動聲色地揉了揉眼角，苦笑道：「可我不想就這麼不清不白的蒙上這些罪名。」
喬語珠不懂她的意思，夜搖光卻是立馬懂了。
若是有朝一日蘇槐體內魔氣無法控制，天極宗若是想同此事脫開關係，那蘇槐殘害同門、忤逆師尊的罪名將會天下皆知。
哪怕蘇槐沒做過，可天極宗需要這個罪名來洗脫嫌疑。
「此事一了我會去找師尊，就說你暗傷未愈，需要前去蓬萊尋找丹藥，到時候遠離這些瑣事，你會好的。」
喬語珠很少見到夜搖光一口氣說這麼多話，真以為蘇槐傷還沒好，看向蘇槐的眼神更加憐惜。
蘇槐取消對辛巳的屏蔽，準備同辛巳做個交易。
「你幫我將他倆弄暈，我接個支線小任務，如何？」
「可。」
得到辛巳回應的瞬間，蘇槐不受控制地一揮手，面前兩人瞬間暈倒。
暈倒的前一秒，夜搖光想要掙扎，卻只能不甘的看著蘇槐逃離。
藏書閣。
上次程霜兒離宗出走的時候蘇槐來過一次，她輕車熟路地亮出弟子憑證，隨即暢通無阻地來到頂樓。
她的時間太短了，想要惹惱宣景而被逐出宗門顯然沒那麼容易，倒不如就按照辛巳的主意，先毀掉命珠內的契約，在趁機脫身。
無數閃著光亮的命珠懸在半空中，蘇槐催動靈力找到屬於自己的命珠。
看著在掌心散發著熒熒之光的命珠，她不禁感慨，「前有薛閣偷拿命珠判出師門，後有小師妹毀契約逃離師門，希望天極宗以後聰明些，別隨便就有人能進來。」
意識內的辛巳開始催促蘇槐，「你快些，已經有人發現藏書閣內的命珠被動過，你只有半刻鐘。」
蘇槐拋下思緒，抬起右手往命珠之內注入靈氣，按照辛巳的教導毀掉命珠契約。
契約被摧毀的瞬間，本來璀璨的命珠變得暗淡無光，不過兩息就變成一個滿是裂紋的石塊。
蘇槐乾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將石塊捏碎，細細齏粉從指縫中灑出。
遠在清峰的宣景是最先感受到不對的，命珠亮起之時師徒之間就有了感應，蘇槐命珠被毀，他也受到了反噬。縱然如此他還是盯著程霜兒喝下螢草仙露，才趕往藏書閣。
蘇槐是在宗門法陣前被攔下的。
為首的宣景看著狼狽的蘇槐，再度回想到薛閣判出師門那次。
難道真的是他太失敗，才會接二連三失去徒弟？
宣景還沒開口，緊隨其後的玄長老勃然大怒道：「真是反了天！你可知你做了什麼？」
蘇槐看了眼眾人，一張張指控的臉在此時顯得有些可笑，沒有看到熟悉的面孔，她稍微放了心。
按照系統的尿性，今日她身份大概率會暴露，他不在也好，免得被連累。
蘇槐仰頭大笑，努力做出一副反派的模樣，「堂堂天極掌門，品行不端，私下同弟……」
剩下的話宣景當然不可能讓她說出來。
一道劍氣打中蘇槐，蘇槐往後踉蹌幾步才穩住身形，隨即吐出一口鮮血，不屑道：「天極弟子不做也罷。」
眼下命珠已毀，蘇槐又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大放厥詞，縱然宣景能留下她，其餘長老也不會同意。
宣景當機立斷一掌將蘇槐推到宗門法陣外，並道：「叛徒蘇槐，今日被逐出師門，往後諸事皆與天極宗無關。」
這一掌拍的蘇槐險些控住不住魔氣，回神發現自己不在天極宗的陣法控制下，不禁在心中歡呼：天助我也。
玄長老素來正顏厲色，自然不想放蘇槐就這麼離開，天極宗連續出了兩名判出的內門弟子，傳出去還有何顏面在仙界立足。他眼底露出殺意，不顧宣景的暗中阻攔想要當場誅殺蘇槐。
蘇槐剛想溜之大吉，就聽到意識內的支線任務提示。
暴露魔氣……
蘇槐回頭看了看烏泱泱的人群，她若是在此處暴露，那還能活著離開嗎？
在她抗拒時，玄長老帶著殺意朝她襲來。
蘇槐下意識躲開，並朝著玄長老攻擊。
只是她的劍氣不再是純正的靈氣，而是夾雜著絲絲黑霧般的魔氣。
人群中有人議論，蘇槐隱隱聽到了「魔族」二字。
看著提劍而來的宣景和幾位長老，蘇槐哪還敢顧忌到控制魔氣，不管是靈氣還是魔氣只要能助她離開就是好的。
宣景本想放她一命，可消失萬年的魔氣出現之時，在他眼裡蘇槐已經不再是那個愛撒嬌的小徒弟，而是將會威脅六界的魔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