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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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蒙一直留心觀察手中的魂花,魂花不亮,代表澤兒暫時安全,便一直耐著性子等待。觀察了半日,忽然看見魂花閃起一抹亮光。
慕蒙的心立刻提起來,卻並未慌張——雖然澤兒遇到了危險,但只要魂花亮,便將並蒂兩朵連接好了橋樑,她可以瞬間到達澤兒身邊。
然而到了這裡,卻並沒有看見任何人影,也沒有察覺出打鬥的氣息與靈力波動。慕蒙想了想,又將魂花拿出來仔細地瞧。
它剛剛只閃過一瞬,證明澤兒雖然確實遇到過險情,但立刻就脫離了危險——他年紀那麼小,靈力不足,應當沒有自救的能力。也許是遇到好人,救了他一命。
好在魂花的指引雖然沒能把她直接帶到慕澤嶼身邊,但也就是這附近了,慕蒙耐心地探索了一下,隱隱感到感覺到小外甥的氣息,便朝著那個方向走去。
走了不到半盞茶的時間,她便看見了前方小小的身影——他正被一個青衣男子抱在懷裡。
慕澤嶼看見她來了,眼眸立刻亮晶晶的,還笑眯眯跟她打招呼,沒事人一樣活蹦亂跳,慕蒙一顆心終於落到實處——看來沒有受傷,也沒受到太大的驚嚇。
慕澤嶼很快樂地揮舞著小胖手:「蒙蒙小姨,你快過來!」
他指了指抱著他的男人,自豪的大聲宣布:「是這個叔叔救了我——叔叔,這是我的蒙蒙小姨。」
慕澤嶼一雙撲閃閃的大眼睛望著男人,開心地向他介紹自己的小姨,但等了片刻,卻發現叔叔始終沒有回頭看一眼。
他沉默而僵直地站著,似乎從剛才開始,他周身的氣息都變得凝固起來。剛才還帶著溫和笑意的眼睛,現在看起來有些茫然無措。
慕蒙很感激這位救了自己小外甥的人,即便他始終沒回頭,這舉動頗有些失禮,她也沒有放在心上。
上前兩步,微微施了一禮,「勞您出手救了澤兒一命,還未請教兄台名諱?此等大恩慕蒙必定回報,赴湯蹈火,為君所使。」
她突然走過來,男人像是受到了驚嚇一般,頗有些慌張地往後退了半步。隨即似乎覺得這樣做不妥,他沒再後退,只是把一直低垂著的頭再低下去一些。
他身材高大挺拔,即便深深低著頭,也能叫慕蒙看清他的臉——男人眼眸清亮,燦若星辰,好看的如同精雕細琢的寶石。而容貌比之眼睛要遜色許多,甚至還有一些淡疤。
這些年她見識的多,一眼便知道這人應當用了易容之術,以便遮掩自己的容貌,不然他臉上的疤痕應該比展現出來的更加明顯。
思及此,慕蒙心下有些歉疚——有些人吃過一些常人不能想象的苦,性情總會變得有些孤僻,此人臉上留了痕迹,一定經歷過許多不好的事情,他不願意轉過身來見人,自己卻這樣貿然站在他面前,確是她冒犯了。
這樣想著,慕蒙誠懇地道了聲歉,將目光不失禮貌地微微挪開,自然地落在慕澤嶼身上。
男人怔了怔,身軀微微一顫,彷彿被人打了一記悶棍,連連搖頭低聲道:「你不必道歉。」
他嗓音低啞,彷彿被砂紙磨過一般,雖然並不清澈悅耳,但語氣壓了幾分柔軟,聽來別樣的溫柔。
這人言行舉止像是自卑到了極點,慕蒙不忍心看他窘迫,加之清風一吹,他的衣袂飄動,更將他腿的情況暴露徹底。
慕蒙照顧對方心緒,沒有直接說,不輕不重地瞪了慕澤嶼一眼,伸手捏了捏他的小臉蛋,「你這小傢伙倒舒服,怎麼一直賴在叔叔懷裡?快點下來,你最近可是越來越重了。」
慕澤嶼立即控訴:「我……不重。」
男人不著痕迹地翹了下唇角,他始終沒敢抬頭,從慕蒙站在他面前到現在,身體的僵硬終於漸漸放鬆許多。
他喉結上下滾動,小心緩慢地將懷中的小孩彎腰放在地上。確認他站穩后,下意識地輕輕拍拍他的衣服,彷彿他的衣衫上沾了什麼髒東西一般。
隨即他一言不發地慢慢站直身子,顫巍巍的伸手去摸他的竹棍。
「哎——等等,」慕蒙雖然不想給旁人造成困擾,但也看出他行動不便,況且——
「這位兄台,你身上有傷,可是剛才出手時傷到的?若是這樣走了讓我心裡過意不去……若不嫌棄,讓我給你療完傷再走吧。」
男人還沒說話,慕澤嶼先一把抱住慕蒙的腿,仰著奶乖的小臉為人家澄清:「才不是呢,叔叔很厲害,一招便把這條壞蛇殺死了。」
慕蒙彎唇,摸了摸他的頭,隨即盯著地上的屍體看了兩眼。
手法確實幹脆利落——從屍體模樣和傷口情形判斷,應當是一擊斃命,此人別說還手,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
只不過……
慕蒙疑惑,她這些年也算長進不少,不僅閉關提煉修為,還遊歷過許多地方,居然看不出此人殘留在這蛇身上的靈力究竟歸屬於哪一界。
慕蒙收回目光,思索片刻又朗聲道:「這裡是北疆蛇穴,蛇蠱橫行,說起來他們算是妖族外支,但不成宗族無人管束。此人是蛇蠱中上修為,你卻將它一擊斃命,莫非前輩就是這陣子聲名鵲起的遊俠?」
慕澤嶼一直很乖的沒有插嘴,聽到蒙蒙小姨提起「遊俠」二字,本就亮晶晶的眼睛更像是要發光一般盯著男人。
這位遊俠,別說在天族內頗有聲名,只怕六界中都有所傳聞,連他都聽過他的故事。
此人入世時間不長,從前從未聽過他的事迹,但他出手的幾回,皆是為六界解決了多年棘手的禍患。許多亂魔怪妖三不管的地方,像膿疽一樣拖沓了一年又一年,這陣子全都被一個只出手不留名的遊俠解決了。
漸漸地,大家明白過來,這人不圖名不圖利,似乎只是想立志解決六界所有災厄之地,殺盡一切罪行昭彰之人。
他低調至極,從未留下過姓名。人多的地方必然蒙面,從來沒有人見過他的容貌。
慕澤嶼早就對這位遊俠嚮往很久,他的行事之風更是讓他崇拜至極。沒想到這位救了自己的叔叔,竟然就是那個做事利落且隻字不留的男人。
隻字不留哎,他剛才可對著自己說了好幾句話呢。
一時間,慕澤嶼不由得掰著短粗的小手指頭數,叔叔究竟對自己說了多少個字。
你叫什麼名字。
我抱抱你。
叫舅舅吧。
還沒珍惜地一字字數完,忽然他看見叔叔回過頭看了他一眼。
似乎在對自己微微搖頭,目光中是他無法理解的懇求。
但只有那麼一瞬,快得慕澤嶼都沒看清楚,男人便轉過身,有些慌亂地撐著竹棍往前走,像是要逃走一般。
「你——」慕蒙不知道該不該叫住他,她話還沒有說完。
如果真的是他的話,眼下的情況對他並不有利,雖然他靈力高強近乎登峰造極,但北疆蛇穴是個特殊的地方,若不佩戴特殊的靈器護身,靈力越強的人在這呆久了,反而深受侵損。
況且他還有傷在身,就算不是剛剛受的傷,也是新傷不久,而且並未妥善處理。
就遲疑了這麼一瞬,慕蒙思索下邊的話該怎樣說,怎麼將天族靈器合理地贈與他一個,忽然,慕澤嶼有些難過地揪她裙角:「蒙蒙小姨,叔叔沒有腿。」
他說的很小聲,言下之意是不應該讓他一個人這樣走掉。
澤兒是好意,但對方靈力何等高強,就算是再細微的聲音也如同在耳邊直接訴說一般。這句話又太過剖白,無論是誰聽在耳朵里都會覺得不舒服的。
慕蒙一時之間有些尷尬,將細長的食指抵在唇邊對慕澤嶼比了一下。
前方男人恍若未聞,自顧自走他的路,然而忽然踉蹌一步,似乎被地面凸起的石頭絆住,下一刻重重跪在地上。
慕澤嶼嚇了一跳:「叔叔!」
他立刻噔噔噔跑上前,伸手扶他。
慕蒙也快步走過來,這人靈力再強終究腿腳不便,但原本也不該被這小小石子絆倒——說來是他們慚愧,人家一直蒙面行事,便是不願讓人得見真容,想來自己壞了規矩,惹的他心緒煩亂,再加上澤兒童言無忌,觸到了人家心裡的疤。
眼下看著慕澤嶼乖巧懂事地要扶他,這人卻如避蛇蠍一般縮了下身子,只不過這蛇蠍並非慕澤嶼,而是它自己。
他低聲混亂地說了句:「臟。」
慕蒙忍不住蹙眉,這人到底經歷過什麼?怎麼會如此自厭,簡直到了喪心病狂的地步。
她不由分說地彎腰去撈他的手臂,「小心點,我扶你起來。」
手剛剛碰到男人的手臂,慕蒙便感覺他的骨骼大有問題,但還沒將這個念頭轉完,男人就像嚇到一般顫抖一下,隨即立刻想甩脫,「別……」
「別什麼別呀,」慕蒙沒讓他成功躲開,牢牢抓住他的手腕,「站起來!」
男人微不可察的一怔,緩緩眨了眨眼。這一聲嬌喝過後他倒沒有再掙扎,一言不發地撐著竹棍,由慕蒙拽著的力道一起,慢慢站了起來。
站起來后仍是低著頭,側臉的弧度十分好看,下頜骨線條漂亮凌厲,就是低眉順眼的站在一邊,彷彿生來便低她一等一般。
這世上盛氣凌人之徒很多,像他這樣的還真少見。慕蒙放軟了語氣解釋,「在下剛才所問並無惡意,兄台佳名令人欽佩,若有冒犯之處,還請勿怪。」
她生的面善,從小就會極會哄人。笑眯眯地眉眼一彎拱著手,剎那間就會讓人心下一軟。
男人甚至看呆了一瞬,旋即長睫微顫反應過來,「並未……原是我上不得檯面,姑娘不必介懷。」
慕蒙頗有些無奈,沉吟片刻:「不說這個。你的手臂斷了,自己感覺不到嗎?我給你接骨。其他的傷若你不願由我接手,那便收下這瓶靈藥吧。」
她說著,從懷中拿出一隻玉白的瓷瓶。
不用打開便知裡邊必定是上好的靈藥,連瓶身都散發著淡淡光芒,有一絲靈氣流轉。
男人眼眸微微睜大,有些受寵若驚地連連擺手:「不勞煩……」
慕蒙就知道他會這樣說,直接對慕澤嶼揮手:「去,扶著你叔叔。」
「是!」慕澤嶼響亮地答了一聲,立刻衝上來抱住男人的腿,他很貼心的抱了另一側,還一手抓著他的竹棍,讓他站的更穩些。
慕蒙可不管,不由分說抬起男人的手臂,一點一點將他青色的衣袖捲起來。
他左一個我不配,右一個上不得檯面的,跟他費口舌純屬浪費時間。不管怎麼樣他出手救了澤兒,自己又察覺到他身上的傷,如若就這麼放任他走,實在沒有道理可言。
衣袖捲起露出一條蒼白有力的手臂,白皙的肌膚上浮著淡淡的青色血管,一條條微微鼓起,可以想象其中隱藏的磅礴力量。
只是小臂處骨頭向外支起,一看便知是斷了。
慕蒙皺著眉看的仔細,完全沒注意到男人的目光里一片痴情溫柔。
這傷口不難治,也許他手指不便所以沒有及時處理。慕蒙想,她治癒術學的還行,但骨折須得先接骨。
看清楚方位,手指探上那處斷節,對方輕輕抖了抖。
「疼吧,忍忍。」
她正專註著,嘴裡隨意說了句。
男人向上仰了仰頭,在無人看見的角度,他深邃漆黑的眼眸有一絲水光閃過。輕輕眨眨眼,很快便如同從未出現般的消失了。
慕蒙手法乾脆利落,不到一炷香的時間,便完全處理好了,再用治癒術過了一遍,自信絕不會留下病根。
治好他手臂上的骨傷后,慕蒙也不打算多問了,直接從懷中掏出一件圓扣式的靈器遞給他:「北疆蛇蠱之亂是我的責任,你拿著這個早些離去吧。」
她知道他未攜帶護身的靈器,怕他不收,便將這裡的利害關係給講了他一遍。
男人微微啟唇正要說話,忽然猛地側頭,與此同時,慕蒙也沖這個方向望過去。
看了一眼,她便瞭然的把頭轉了回來。
是逢息雪,身後還跟著路照辛。
逢息雪照例在她七步之外站定,沉聲問道:「沒出事吧?」
「沒有,」慕蒙搖頭,向路照辛抬了抬手,「你怎麼來了?」
路照辛雙手叉腰,神采飛揚:「蒙蒙,我比你到的還早呢。蛇骨之亂第一個禍害的就是人界,這兩日蠱毒大起,北疆的百姓深受其害,來鬼界報道的鬼魂快把門檻踏破了,再這麼下去,恐怕兩界要失衡,我總得過來殺殺風氣。」
說著,又指了指逢息雪,「我本來在西邊來著,突然感受到這裡一股很強的靈力,便打算過來看看。結果正碰上你的看門……這位朋友,便一起過來了。」
慕蒙:「哦。」
這是什麼態度?路照辛正想說話,目光瞥到慕蒙身邊的青衣男子,便先客氣道:「這位是——」
慕蒙幫著介紹了下,「跟你一樣,來北疆解決蛇蠱之亂的。」
她邊說邊向旁邊看了一眼,最後幾個字漸漸轉低——剛才光顧著和逢息雪與路照辛說話,倒不知此人什麼時候帶上了半張面具。
這人雖然長相不甚出色,但氣質卻一騎絕塵,格外出眾。銀制的暗紋面具古樸神秘,帶上后襯的他更加出塵淡雅,宛若謫仙。不過,卻不知他出自於什麼心理,明明右臉的疤痕更多,他卻用面具遮住了左臉,將疤痕露在外面。
「果然人不可貌相,高人俠義之舉啊,」路照辛笑眯眯拱了拱手,「還未請教您名諱?」
男人的目光如鷹隼般緩緩打量過路照辛,沉聲回答:「在下無名無姓。」
慕蒙又看了他一眼。
這面具怕不是有什麼特殊力量,他對著路照辛說話的神色舉止,可跟剛才完全不同了。
「啊……」路照辛沒想到他這個回答,一時之間不知怎麼接話,好在他臉皮厚,「高手果然是不同凡響,這也無妨。」
逢息雪自從問了慕蒙那一句后,便一直沒說話,等青衣男子開口后,他的忽地有些探尋的看向他——對方最開始並未看他,但似乎是有所感應,漆黑的眼眸掃過來,與他沉默對視。
不過兩息,逢息雪先轉開了目光。
路照辛看不見那麼多細節,他手上事還多著,直接了當的問慕蒙:「蒙蒙,我看這亂子遲早要天族插手才能解決,你既人已經到了,應當也想直接處理了吧?這蛇蠱之亂你打算如何辦?我得好好配合一下。」
慕蒙言簡意賅:「殺了。」
「都殺了?」
「都殺了。」
路照辛嘆為觀止:「蒙蒙,公主殿下,這些蛇蠱雖然為非作歹,但畢竟是妖族外支,前兩次月太子親自來處理過,人家都沒動手,都是嚴厲敲打。」
「月太子嚴厲敲打,可有成效?」慕蒙反問一句,「他來嚴厲敲打過兩次,蛇蠱確實能安生一段時間,但很快便會復起,甚至超逾之前。由此便知他們是蹬鼻子上臉,算準月太子多方制肘,無法下殺手才變本加厲。」
路照辛連連點頭,等她說完,好心提醒道:「此話確實不錯,但你要清楚,若這樣做,雖然月太子會支持你,但也相當於打了妖族的臉。以後你們想要結親,那可就沒有丁點可能了。」
男人微怔,青色衣袖中的手指悄悄蜷了一下,不著痕迹的看了眼慕蒙。
慕蒙無語:「我本來也沒想跟月哥哥結親,你操的都是哪門子心啊?」
路照辛笑嘻嘻的:「那就好,我的競爭對手又少一個。」
說完看見那男子轉頭盯著他看,他不覺有他,很友好的回了一個笑容。
慕蒙懶得理他:「別廢話了,抓緊辦正事吧。明窟眾多,裡面的蛇蠱我們逐個解決,暗窟不適合分散打,我們將明窟全部剷除后回到這裡集合。我往東,你往西,逢息雪去南面,至於你么……」
男人從善如流的低聲接道:「我去北面。」
其實慕蒙本來想說他有傷在身,行動不便,不如早些離開這是非之地,免得遇到危險。但一想他靈力高強,想來應當是個自尊心頗重之人,如果這麼說只怕不妥。
便點點頭:「小心點。」
男人唇角的弧度有些奇怪,似乎在壓抑什麼,抿成一條緊繃的線條:「我知道。」
「那我呢蒙蒙小姨?」慕澤嶼一直等著,直到現在分任務了,他期待的揪了揪慕蒙的裙角。
「沒你的份了,你當然是跟著我了。」
「哦……好吧。」慕澤嶼悄悄瞥了眼叔叔,小手揪揪衣角什麼也沒說。
路照辛對慕蒙的安排沒有異議,不過他抓了抓頭髮,猶猶豫豫地道:「但還有一個事兒,蒙蒙,我覺得我還是得提醒你一下。」
「北疆蛇蠱並非全是妖物,其中還有不少人族,嗯……這些人……」
慕蒙不知道他在遲疑什麼,忍不住笑道:「我又不是殺人狂魔,我自然分得清哪些是真正的蛇蠱,哪些是被蠱化的人族,你放心,我不會連這些人一起殺,只要妥善解除蛇蠱,他們還能好好活著。」
路照辛舔了舔嘴唇,「這個我知道,是別的事——我說了你別生氣。就是吧,這些人……」
他欲言又止的,連逢息雪都瞥了他一眼,慕蒙更是耐著性子等他把話說完。
只有一旁的青衣男子沒有看他,面具下,他蒼白的嘴唇慢慢抿成一條直線,眼珠微微轉動,不著痕迹的屏住呼吸。
慕蒙等了一會兒,覺得能讓路照辛這樣恣意隨性的人猶豫,肯定不是什麼尋常事,便直接了當道:「你就別吞吞吐吐的了,有事就直說,我不生氣,你幾時看過我生氣?」
算了,路照辛心一橫:「蒙蒙,你還記得慕清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