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來不來
黑暗中，人的聽覺和觸覺就會格外敏感，甚至連嗅覺都好像更靈敏一些，夏繁感覺自己能聞到陌生又有點熟悉的男性的氣息，還有他身上的沐浴露味道。
這沐浴露跟她身上的是一個味道，都是用的新房裡新準備的沐浴露。
夏繁感覺她的神經都繃緊了，原本還有點迷迷糊糊的，現在幾乎完全清醒了，能清晰地感覺到男人手掌的溫度，原來他的胳膊只是輕輕搭在她腰上，像是在配合她。
畢竟是她先八爪魚一樣抱住人家的。
只是漸漸地她就察覺到，他的手並不像原來那麼被動了。
夜晚的房間太安靜了，一點聲音都沒有，夏繁連呼吸都不敢太用力，但是祁盛的呼吸卻很清晰很明顯。
他這是……
難道她想錯了，他並沒有打算跟他形式到底，夫妻之間的事情還是要做的？今天婚禮之後他毫不留戀的把她一個人丟下，新婚當天就忙著工作，晚上又這麼久沒回來，她以為他不會回來了。
看來，理智再好再冷靜的男人也是一樣的。
雖然祁盛的動作很小，很溫柔，呼吸也並沒有多大的起伏變化，但還是跟他白天的時候很不一樣。
她確定了，他很正常，並不像外界傳言那樣。
這樣時間長一動不動也挺累的，裝睡更累，於是，夏繁的手動了一下，身體也稍微動了一下，但動作很小，好像只是在睡夢中動一下似的。
夏繁不知道祁盛知不知道她在裝睡，總之他是一直沒有停，但也一直沒有更過分一點的動作。
這弄得她更沒法放鬆了。
他到底想幹嘛呀？
是打算睡覺還是？
這樣不上不下的，她感覺比裝睡更累，而且她也不想一直這樣耗著，她估摸著這都快半個小時了，還是早點睡覺吧。
夏繁正在思忖要怎麼說，猶豫了好半天也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就在這個時候，她感覺男人的大手輕輕揉了下她的睡裙。
他輕輕貼在她身側，沒有貼得很緊，但聲音就在耳畔，離得很近。
「什麼時候醒的？」
祁盛嗓音微沉，可能是夜晚的緣故，竟然有種壓抑的曖昧感。
聞言，夏繁裝模作樣打了個哈欠，還故意讓自己說話的聲音帶點迷糊的感覺。
「就剛醒」。
祁盛忽然低笑一聲，意味不明。
他什麼意思呀？忽然笑一聲是什麼意思？難道知道她在裝睡，在嘲笑她。
夏繁假裝沒有聽懂祁盛那聲低笑，很自然的問他「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大概一個小時前。」
「哦。」
他的手還沒有鬆開，依然放在她腰上，鬆鬆的抱著，現在他們兩個人可是都很清醒的。這也是他們第一次這麼親密的接觸，還是在雙方都很清醒的情況下，雖然之前是她睡得迷迷糊糊主動抱他的，但是他並沒有拒絕。
現在她也醒了，他還是這樣抱著她，接下來應該做什麼？……
兩人你問我答之後就又陷入了沉默，夏繁忍不住主動打破沉默，問他：「你現在不睡覺嗎？」
然後她聽到祁盛「嗯？」了一聲，那隻擱在她腰間的手似乎也稍稍收攏了一下。
夏繁立即意識到可能是自己剛剛問的問題，讓他想歪了。
連忙辯解：「我不是那個意思。」
「哪個意思？」，祁盛問道，嗓音有著似有若無的笑意。
夏繁被他問的噎了一下，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
他好像在問她不是那個意思是哪個意思，又好像他並沒有想歪也沒有覺得她有別的意思，所以問她，「那個意思」是哪個意思？
反正這兩個她都沒法回答。
夏繁放棄回答了，也放棄跟他說話，一會她的睡意就沉沉襲來，原本都快睡著了，意識朦朧間感覺旁邊的男人靠近過來，他們之間的距離比剛才更近了一點，他的氣息更濃烈了。
畢竟凡事都有第一次，緊張也很正常，雖然她對祁盛挺滿意的，但沒有一點感情接觸，忽然要突破這層關係，很讓人緊張。
其實結婚之前她就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也並沒有打算走什麼柏拉圖路線，形式婚姻也是婚姻，不能太不道德了。況且，他長得這麼帥，身材又這麼好，有什麼不滿意的。
這麼想著，夏繁也不矯情，雙手主動攀上了祁盛的背。
男人的體溫很高，甚至有點燙，夏繁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男人都這樣，畢竟她沒有接觸過其他人，但是祁盛的體溫真的很高，這樣緊密的抱著，讓她有點熱。
即便是夜間，祁盛也沒有表現出多少瘋狂，溫柔克制，幾乎沒有什麼出聲。
夏繁抱他的時候，感覺到他身上浸了一層細汗。
祁盛也覺得自己不是個重欲的人，這麼多年也極少會想這件事，但他也清楚自己並不是禁慾，更不是哪裡有問題。
他很正常，懷裡抱著個柔軟的女人，何況這還是他的新婚妻子，是合法的，並且他並不討厭她，這樣抱在一起睡，難免會心猿意馬。
原本他覺得自己是可以忍一段時間的，至少可能不會在沒有絲毫感情基礎的時候，可是她主動抱他。
這一夜夏繁睡得很沉，即便祁盛很理智，也還是讓她覺得挺累的，一覺睡到了天亮。她醒的時候祁盛已經不在床上了，旁邊空蕩蕩的，甚至他那邊的溫度都已經沒有了。
就好像從來沒有人一樣，昨夜好像一場夢，她甚至懷疑他真的回來了嗎？
然後她低頭看了眼自己不翼而飛的睡裙，這才確定昨晚不是一場夢，祁盛真的回來過。
她都不知道他什麼時候走的。
真是無情啊。
夏繁正在控訴祁盛翻臉無情，下了床就不認人，手機忽然震動了一下，她有點意外，剛剛還在說祁盛無情，沒想到他居然還知道給她發消息。
「公司還有事我先走了，家裡什麼都有，有什麼需要找劉姨。」
「這幾天我可能不在家，有事聯繫。」
一連兩條信息。
有事聯繫，在夏繁看來就是沒事不要找他的意思。
這兩條消息讓夏繁更覺得祁盛翻臉無情了。新婚當夜凌晨才回來，第二天就不見人影，並且好幾天都不會回來，他們的關係好像只在夜裡親密似的。
接下來的幾天，祁盛果然都沒有回來，也沒有再給她發一條消息，電話就更沒有了，夏繁也沒有主動打擾他。他們這對形式夫妻好像又恢復到了不熟的關係，那天夜裡的纏綿好像一場夢。
不過夏繁也沒有在想這件事，她依然過她的小日子，漸漸地居然也都快忘了自己結婚了，就是祁爺爺有時候打電話過來關心他們的情況，她還要替他說謊，說他們感情很好。
實際上她就新婚那天見過她的丈夫，這都五天了。
夏繁白天就呆在自己的工作室，有時候跟好友聊聊天，約著出去吃點甜品，偶爾還喝個小酒，晚上就自己找點事情做，該睡覺的時候睡覺。
倒也沒有什麼不適應的，一個人過得也挺好，她都快忘了那個便宜老公。
祁盛不在家的這幾天，夏繁過得很瀟洒，晚上洗完澡就隨便穿點衣服，有時候還嫌睡衣穿著不舒服，直接不穿就這樣睡覺，反正家裡就只有她一個人。
現在已經晚上九點多了，夏繁剛跟好友聊完天，準備洗個澡就睡覺了。
舒舒服服的洗臉、敷面膜、泡澡，全部結束就是一個小時之後了，這時候她才發現之前跟好友聊天太投入，換洗的衣物都沒有拿就直接進了浴室，現在洗完澡了才發現自己什麼都沒有帶。
不過夏繁並不在意，因為現在家裡就只有她自己，這種事根本就不算事兒，確定窗帘都拉上，家裡也沒人之後，她毫無心理負擔地就這麼走了出來，大大方方走到卧室拿睡衣換上。
然而，她並沒有發現玄關處多了一雙男式皮鞋，旁邊的衣架上還掛著一件黑色的男式西裝。所以打開房門之後，夏繁猝不及防跟祁盛四目相對。
他脫掉了外面的西裝，只穿著一件單薄的襯衫，最上面的那顆紐扣沒有扣，領口微敞，她推門的時候，他一隻手正按在皮帶扣上。
聽到動靜就抬頭看了過來。
原本平靜無波的眼睛閃過一絲疑慮，隨即眸光暗了一下，幾秒過後祁盛若無其事移開視線，夏繁則是「啊」一聲立即關上了房門，把自己關在了門外。
他怎麼回來也不說一聲！
砰一聲關上房門之後，夏繁就一溜煙衝進了浴室，仔細回想了一下剛剛祁盛可能看到了多少。她雖然沒有穿衣服，但是推門的時候並不是大咧咧猛一下推開的，而是心情還不錯，緩緩推的，所以門並沒有完全開，只開了一條縫。
然後她就看到了祁盛……
也就是說祁盛很可能看到了一小半，也可能他壓根沒往下看，只看到了肩膀鎖骨也不是不可能。
夏繁又想起剛剛祁盛的反應。他的眼睛就在她身上盯了幾秒，隨後就移開了，非常若無其事地移開了，非常無所謂地移開了，好像什麼都沒看到似的，好像看到的是一堵牆似的。
他是沒有看到，還是覺得她的身材很沒意思啊？
夏繁不由得低頭看了看自己，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自己到底該不高興還是慶幸。她在浴室呆了足足十幾分鐘，沒有勇氣當著祁盛的面，光著走進卧室。
然後，她聽到外面傳來了腳步聲。
隨即，浴室外傳來祁盛的聲音。
「給你拿了衣服，放在外面。」
安靜了片刻，他又說：「不用害羞，我們是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