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末日侵襲

第十八章

[居民姓名：楚虞]

[年齡：20]

[性別：男]

[綜合評定：5％的敏銳5％的自律5％的貪色10％神經質10％的英雄主義15％的社交障礙50％的天生惡魔]

[危險等級：sss]

[AI評語：仁慈的秘書先生，這是我見過最像天使的惡魔，我的意見是不能讓他踏入理想城一步，如果他來了，請把我的伺服器搬到安全的地方！]

0號避難所會議室內。

眾人齊刷刷注視大屏幕上AI的判定結果，嚴教授面無人色，厲聲喊道：「給我殺了他，殺了他！」

「那幾個人怎麼回事？槍都不會用嗎？」

「楚虞為什麼沒有死？變異人為什麼不殺他？」

「我早說過這個小狼崽命很硬，這樣都沒死，讓他多活一段時間，我押他能三連勝！」

四位首席先生站起身來，會場里鴉雀無聲。

四位首席先生不再年輕，身材魁梧高大，眉骨下一雙眼睛睿智深邃，他們目光落在眾人身上，一種親切的力量感傳遞給惶惶不安的人群。

他們一同拿起桌上爵士帽扣在頭上，緩步向外走去。

「楚虞分配到0號避難所。」

沒有看任何人，四位先生步履堅定有力，目光始終看向正前方，舉手投足透露出一種高位者的成熟力量。

直至他們走出會議室，靜寂幾秒之後，才有人輕聲說「楚虞這樣危險分子，怎麼能讓他來0號避難所？」

0號是最初避難所，所有理想城中修建最豪華舒適，彙集了無數財富名利、理想城的高層和家眷，包括尊貴的首席先生，全部居住在理想城高層。

「呵！我倒想看看，楚虞還能比首席先生們更厲害不成？」

「他是新世界覺醒的吧？這樣平庸的人也配和首席相提並論？」

「大家不用擔心楚虞會威脅到我們，這片土地屬於首席，沒有任何人敢在這裡作亂！」

……

裝甲車平滑穿過城市道路，楚虞手肘架在車窗，靜靜看著眼前景象。

曾經繁華的蒙西市大街小巷寂靜無聲，整座城市死氣沉沉。

漂亮的天使噴泉廣場乾涸枯竭，露出層層疊疊許願的硬幣。

一位佝僂瘦弱的老人坐在池邊，抱著破舊手風琴，悠揚的音樂回蕩在空無一人的城市。

沒有人類的投喂，大批動物死去，鳥語花香的野生動物園臭氣熏天。

車子駛入叢林深處的未開發秘境，這裡的狀況比外面好一些，蔥綠松樹如雲霧遮掩，落葉像地毯鋪滿道路，陽光穿透樹枝，落下斑駁光芒。

地面一座純白色的建築映入楚虞眼帘，巨大的圓形像一艘宇宙飛船，邊角泛著金屬的冷光，裝甲車徑直停在了凸起的圓心位置。

輕微的機械「滋滋」聲響起，窗外的景色突然抖動一下，圓心向上升起一格，然後像電梯一樣快速下降。

如同進入幽深隧道，窗外一片漆黑，大約過了十分鐘，明亮的燈光亮起，楚虞看到巨大無比的停車場，排排裝甲車和大卡車整齊排列，荷槍實彈的守衛站成一圈。

楚虞站在牆壁身高線旁，雙手拿著個人檔案。

手持相機的工作人員「咔擦」朝著拍張照，在檔案本上畫幾筆。

「入城時間2188年3月4日，目測無感染跡象，分配到199層0166號室4床。」

「這裡多少層？」

楚虞深陷在圓圈高樓中，頂層遙遠光束彷彿太陽。

工作人員頭也不抬，「400層。」

比窮奇公司地下得多200層，楚虞曾經估算過，200層能容納至少十萬人，這裡有多少人？

「你不用看了，我們有50萬人，每人有一張床位。」工作人員撕下籤名的臨時證件遞給他，「拿著證件，跟著隊伍去做去污和歸化。」

「我們這裡每天三頓飯，分別在八，十二，七點，在每一層的飯堂用餐，錯過時間就沒有了。」

自從在神調局的營地飽餐一頓，楚虞粒米未進了，他開始期待晚飯了。

工作人員帶著楚虞進入狹長走道，只能容一人通過，牆壁兩邊小孔噴出大量白霧，像滅火器里的二氧化碳，涼涼的，味道不難聞。

結束「去污」之後，楚虞的衣服從頭濕到腳，工作人員帶領他來到換衣間，端量他一遍，盯著陌刀和手/槍。

「私人物品不能帶入理想城，你可以存在個人保險柜，等你想離開時可以帶走。」工作人員拉開牆面隱蔽儲物櫃。

楚虞解下背後刀，與薛定諤手/槍、貼著格列佛貼紙的金屬箱，一同裝進儲物櫃，輸入一個只有自己知道的密碼。

工作人員遞上疊得整齊的白色工裝和一雙鞋，「現在你去洗澡，換完衣服可以做歸化。」

楚虞有半個月沒洗澡，寒冷的冬天他都能聞到自己身上血腥混雜著汗味，終於有機會仔細洗漱一番。

溫熱水灑在身上舒適愜意，楚虞長長呼出一口氣，手指隨意揩拭鏡子上的水霧，突然，他微怔一下，快速擦乾鏡子上霧氣。

浴室燈光明亮，背後鏡子倒影里男人修長勻稱，後背線條清晰有力，一層薄薄的肌理均勻。

背部正中的脊柱溝上生出一連串眼睛，一直延伸到尾椎骨處。

「什麼玩意？」

楚虞呢喃自問，捋起濕漉漉額發，扭過頭看向鏡中。

七隻眼睛，從大到小依次排列，后脖頸下的眼睛如同拳頭大小，到尾椎骨正常人眼比例，所有眼球呈猩紅血色，黑色瞳孔一條尖銳豎線，如同盯緊獵物的毒蛇，栩栩如生。

凶神惡煞。

難怪禹少寧的女兒會說：「哥哥，你背後有東西。」

原來不是他背後有東西，而是他後背有東西。

楚虞能清晰地看到眼球上的顆粒感的血絲，他伸手摸向後背，光滑脊背濕滑冰涼，摸不到任何存在。

如同人眼紋身一樣。

【覺醒者，看來你被感染之後變異了……】

楚虞皺眉，「感染？什麼時候？」

【真實遊戲只能向瀕死之人發出邀請，接受售票站發送的車票之後，覺醒者身上的致命傷會自動痊癒，但其他癥狀不會消失，我猜測這是你變異癥狀。】

從除夕夜至今，楚虞根本沒時間關注自己的身體，他撫過背後文身，平靜地問：「也就是說，我在不知不覺中感染了輻射病毒，如果沒有得到遊戲的邀請，我很可能變成變異人？」

【是的，真實遊戲終止了你的死亡，但你身體上的變化無法改變。】

只要死不了就行。

楚虞再看一次脊背眼睛，有機會做個紋身遮蓋，這玩意他自己無所謂，別人看著瘮得慌。

想到這，他心裡惦念上牧野純的主人，這麼瘋這麼野的，在床上才最帶勁。

理想城的衣服布料粗糙耐用，樣式簡單，除了胸口代表理想城的紅楓葉，沒有任何花紋，連口袋都沒有。

難道這裡的人不用裝任何東西嗎？

楚虞換上白工裝，他高挑勻稱，全員統一的服裝在他身上像私人訂製，端正漂亮。

工作人員多看幾眼，不由面紅耳赤，輕聲細語地帶他進入到另一間房。

「歸化」原來是剪頭髮，牆上貼著男女髮型標準，男人的髮型統一的寸頭，不留鬢角，不能過頸，原本染色的需要洗色回歸自然發色。

女人的髮型更苛刻一些，分為兩種髮型，一種比男頭略長短髮，一種不過頸的短馬尾，同樣不能染色。

楚虞過頸的頭髮顯然是不合格的，隨著理髮師的推子剃過，變成和理想城男性居民一模一樣的短寸頭。

刻板髮型削弱他身上原本柔和氣質，更顯得輪廓乾淨明犀，精神幹練。

現在水資源珍貴，除了理想城少數人，大部分一周只能洗一次澡，每次限時三分鐘，頭髮這種裝飾性物品能省則省。

做完這一切，楚虞登上電梯，緩緩上行的電梯鳥瞰偌大底層空間，每一層樓像個巨大圓盤，圍居分化成小格子的居所，穿著白工裝的男男女女穿梭其中，每個人的神態祥和安定。

楚虞看著千篇一律的服裝、髮型、一模一樣的幸福笑容，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199層0166號室大約十平米，擺了兩張架子床，空間逼仄只能側身通過。

但這裡出乎意料的乾淨，床鋪整潔平整，空氣里飄著淡淡檸檬香氛。

床上坐著三個男人，都很年輕，模樣不超過三十歲，其中一個滿頭紋身的壯漢抬頭瞥眼楚虞，又低頭看著手裡的書。

其他兩個人彷彿雕塑，鼻孔里塞著止血衛生球，高高抬著頭讓鼻血倒流。

楚虞靠坐到4號床位，正對著壯漢，「兄弟，你看的什麼書？」

壯漢抬起書本，黑色的書籍封面寫著——《首席先生自傳》。

楚虞掃到另外兩人，膚色蒼白得像殭屍，露在體外的手足泛著青，頭髮稀疏到能數得清。

周圍除了翻書聲很安靜，楚虞踢了鞋子，懶洋洋躺在床上，閉上眼睛假寐。

咚咚——

壯漢敲敲他的床頭，楚虞掀開一邊眼皮，一副沒事別打擾我睡覺的模樣。

「那個……還沒有到睡覺時間。」壯漢合上書，斟酌言辭，「除了晚上，白天不能躺在床上，如果被監管發現，會受到處罰。」

楚虞坐起來，抱著手臂倚著床桿，「監管？」

壯漢目光飛快瞥眼外面空無一人走廊，「監管是每一層管理隊伍，負責監督日常生活，你還沒有見過他們吧？」

「他們的楓葉在右邊。」壯漢指著工裝服。

楚虞饒有興趣地問：「除了監管還有什麼職位？」

壯漢猶豫一下說：「電廠發電、食堂廚師、農作物種植、理想城管理、保衛工作，還有高層服務……」

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像一個小型的社會雛形。

「我們自己選擇工作嗎？」楚虞問道。

壯漢搖搖頭，「工作是根據個人能力分配的，但我們可以努力競選空缺的崗位。」

楚虞若有所思，「我猜工作越輕鬆，日常的福利越好吧？」

「是啊！」壯漢目光停在他臉上，露出艷羨神情，「不過你不用擔心，像你長這麼好看，肯定分配高層服務工作，那裡每天有肉吃。」

比起服務他人，楚虞更願意做保衛，能有機會深入了解理想城，因為普通工作局限於本樓層，無法去其他層。

楚虞坐直身體，撞到上鋪兩雙黑黝黝的眼睛，另外兩個室友正在偷偷打量他，看見他后立刻仰起臉。

「你們好，我叫楚虞。」楚虞站起來，朝他們伸出手。

兩個人盯眼他白皙修長的手，不約而同轉過頭，躲避楚虞的視線。

壯漢摁下他的手臂，低聲說：「這裡是新世界，沒有握手禮，唯一的禮節是面對首席先生，你最好忘了外面的文明。」

「為什麼？」楚虞很好奇。

話音剛落，整幢大樓的廣播系統「滋」一聲。

走廊上的行人立即停住腳步，三個室友迅速跳下床，一排立在門口，共同仰起頭仰望最高層。

舒緩鋼琴音響起，楚虞跟上去，走廊上站滿白刷刷的人，沒有一個人留在室內。

每個人的臉上帶著恬靜笑意，隨著悅耳音樂，成千上萬道聲音共同唱起來——

「啊！尊貴的首席先生，是你攜美酒與麵包給予我們」

「你左手牛奶，右手蜂蜜，華美的王座上流淌蜜糖」

「碧綠的種子是你的頭髮，山泉湖水是你的眼睛」

「水流滋養農田，而你以愛滋養我們」

「我們跪服在你的腳下，親吻你的雙足，願成為你最忠誠的守護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