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第三十四章
「那個……主教大人,我們還在這裡。」道士實在忍不住,小聲地提醒旁若無人的二人。
花將軍抱在手臂,靠著牆壁饒有興趣地端量他們兩。
就在此時,儲藏室的門從外推開,楚虞見過的聞人和關北並肩站立。
「看來你已經找到寶物了。」聞人目光落在楚虞后腰的匣子上。
關北掃視楚虞和沉慎曖昧的姿勢,噘著嘴不滿地嘟囔道:「你好花心啊,你剛剛還喜歡我,這會怎麼又和別人貼一起?」
沉慎聽見關北這句話,玩味地掃過楚虞。
楚虞立即表態,「你放心,這裡我最喜歡你。」
聞人長得很好看,氣質過於陰鬱,而且一副病懨懨的樣子,楚虞擔心隨時會不小心弄死他,沉慎就不一樣了,四肢修長,肌理緊實有力,看著都耐折騰。
「喂!我沒他好看么?」關北皺著鼻子,憤恨地瞪著沉慎。
氣氛劍張跋扈,大家沒人理他。
聞人摘下襯衣領別的金色鋼筆,筆身雕刻玫瑰與夜鶯,「東西給我,我可以放過你一條命。」
「他的命現在是我的,還輪不到小說家。」沉慎拿起法杖,漫不經心地說。
楚虞用命換來的東西,說什麼都不會交給別人,他來不及打開匣子,直接收進神奇海螺里。
聞人毫無血色臉上浮現出一抹笑容,「主教大人,你想和我刀戈相見?」
「聞人,是他帥還是我帥?」關北撞撞他的肩膀,遊離在狀況外,「我怎麼覺得我比他帥多了!」
「閉嘴!」聞人低聲呵斥。
關北委屈地抿住嘴唇,從口袋裡掏出小鏡子,用手整理頭髮,沉浸自己美色的自戀中。
沉慎微微一笑,與楚虞肩並肩,站在同一戰線。
楚虞不禁有些動容,就憑今天的情意,要是日後真能得手,他必定好好疼愛沉慎。
聞人捏著鋼筆,從胸口一本抽出筆記本,快速拔出鋼筆帽,尖銳筆尖擦過紙張一瞬間,他手中筆記本一顫,一把細長薄削的刀橫穿過筆記本,直直釘在地上!
楚虞挑眉輕笑,露出聞人最討厭的張揚笑容。
「做的不錯。」沉慎摁一下他的肩膀,側過身擋在他面前,「作為聖殿排名前五的覺醒者,小說家要和一個新手比拼么?」
聞人盯視楚虞,撫著胸口咳嗽幾聲,「主教大人心疼自己的新歡了?」
「只有三流小說才會編造人物俗套關係,你的想象力太匱乏了。」沉慎笑吟吟地尖刻。
聞人轉動手中鋼筆,「俗套?為神恪守的祭司連葷都沒嘗過吧?你活了一百年懂什麼叫快樂歡愛么?」
沉慎不置可否,「我說錯了,以你的措辭水平,連三流小說家都算不上。」、
聞人驀然握緊手裡的鋼筆,直直盯著沉慎和楚虞,「我讓你們看看我是幾流的小說家。」
「黃沙瀰漫……」
隨著他念出的第一個字,一縷金色細沙像絲綢落在楚虞臉上,他抬起頭,屋頂潔白天花板扭曲變形,細碎沙子從縫隙里落下。
圖書館斗轉星移,道士詫異的神情凝結在臉上,下一秒,他整個人化為飛舞沙塵,書架、書籍、花草樹木,花將軍,目之所及的一切事物,全部化為金黃色的沙子。
鋪墊蓋地黃沙飄過來,如同沙漠里才有的場景。
聞人語速極快地念道:「這裡變為黃沙的世界,黃沙形成的海洋,綿綿的黃沙彷彿無窮無盡,沙漠里沒有一棵樹木,蒼茫天地之間只有兩道身影。」
楚虞和沉慎站在連綿不絕的金色山丘上,雄厚沙海世界撲面而來,炙熱陽光灑在肩上,滾燙的溫度真實的無可挑剔。
聞人和關北的身影消失不見。
「這裡沒有飛鳥,沒有走獸,只有怒號的狂風吹襲……」聞人沉鬱的聲音從天空之中傳來。
風吹起楚虞的T恤,背後風灌進圓圓鼓包,沙子迷得睜不開眼,他第一次見到這樣離奇的天賦異能。
小說家,排名前五的覺醒者,果然不同凡響。
這個天賦異能得消耗多少精神力量值?
平地而起的風像火焰一樣燙人,楚虞吐出吹進嘴裡沙子,顆粒感真實,
「這是空間創造能力,和X先生的鏡子能力一樣。」沉慎恰好解答他的疑問。
楚虞遮住炙熱陽光,觀望四周,「不管怎麼樣,謝謝你幫我。」
沉慎伸出手臂,寬厚掌心張開,一根藍色冰晶從天而降,砰一聲插進滾燙沙漠里,緊接著一根根粗壯冰錐落下,將二人團團圍住,阻擋住狂嘯而來的風,形成一個天然冰櫃。
「你想太多,你的命只能是我的。」
沉慎華麗長袍和披風在炎熱環境成為負擔,他隨手解下披風搭在臂彎。
楚虞額頭出一層細膩汗珠,低頭撩起衣擺一角擦汗,「你這樣說我會誤會的。」
沉慎睨過他肌理分明的腹部,楚虞抬頭恰好撞上他的目光,沉慎微微挑眉,絲毫沒有尷尬。
楚虞環抱手臂,眯著眼睛低聲問:「好看嗎?」
「普通。」沉慎嗤笑一聲,不咸不淡地問:「你喜歡我什麼?」
那可太多了,楚虞上下端量他一遍,泛灰近銀的頭髮在陽光下有種金屬的光澤,兩縷纖細辮子簡單歸在腦後,其餘整齊梳向背後,越發顯得眉眼精緻瑰麗。
柔白絲質長袍拖地,胸口別著鑲金別針,墜落的錶鏈在日光中閃耀,在楚虞的眼裡,他就像精緻玻璃瓶里的毒藥,封皮,標籤,纏繞的金線,條條例例寫著生人勿進。
但楚虞喜歡危險和有毒,這個答案不能說,所以他回答:「喜歡你長得好看。」
「膚淺。」
沉慎嘴角揚起淺淺弧度。
「喂!你們兩個有完沒完?」關北的聲音從天外傳來,「聞人,快弄死他們兩個,我聽不下去了。」
聞人虛弱地連連咳嗽,拉同樣排名前五的覺醒者祭司進入創造世界,這對他來說是前所未有的壓力,必須全神貫注集中在造物上,稍有走神就會造成世界崩塌,傷害反噬到自身。
「兩人正前方的沙丘突然凸起,伸出一截粗長堅硬如鐵的尾巴,伴隨著黃沙落下,潛伏在沙漠里恐怖傳說終於露出了真身……」
離的很近,那東西猛地頂起冰柱,一對鋒銳的鉗子烏黑油亮,扁平的腦袋上眼球突出,深褐色身體上遍布密集黑線,隨著趴伏動作,尾部的毒針高高翹起。
沙漠里有蠍子很正常,但這隻蠍子楚虞目測有五六米,而且看樣子不是普通蠍子。
「原來是一隻來自詛咒城的嗜血蠍,它殘忍陰險,是沙漠里最恐怖的怪物之一。」
「現在,嗜血蠍看到了它眼前兩個渺小的人類,即將淪為它的晚餐……」
看到尾巴的第一秒,楚虞抽出背後陌刀,他擋在沉慎身前,低聲說,「小心,我來對付他。」
沉慎盯著他側臉看幾秒,銀色法杖插進黃沙里,抱著手臂姿態慵懶倚著法杖,「我可不會保護你。」
這句話真耳熟,楚虞看不出來沉慎那麼能記仇,他輕輕一笑,雪亮陌刀倒映出嗜血蠍猙獰的鉗子。
楚虞向上拋起陌刀,單手反手握住刀柄,箭步如飛踩著黃沙徑直衝過去!
嗜血蠍速度飛快,如此巨大的差異下,楚虞手裡的陌刀對它來說不值一提,舉起如同鋼鐵打造的鉗子,朝楚虞紮下來——
尖銳鋸齒鉗子幾乎要戳到楚虞手臂的一瞬間,他突然膝蓋彎曲,削細有力的腰向前一挺,從嗜血蠍的身下滑了出去。
嗜血蠍還沒來得及回頭,楚虞單膝抵住滾燙沙漠,如同輕巧的尾羽燕躍上嗜血蠍低垂的尾巴,手中陌刀不偏不倚插進毒針里狠狠一絞!
嗜血蠍被這一下殺到痛處,高高翹起尾巴毒針,狠狠地向下甩動,楚虞一擊即離,遠遠躲開嗜血蠍。
楚虞轉動拿刀手腕,朝著沉慎揚眉,意思是問:怎麼樣?
沉慎抬抬下顎,示意他小心背後。
楚虞頭也不回地向後一仰,就地翻身躲過嗜血蠍揮舞而來的鉗子,這一下要挨得結實,他肋骨能斷好幾根。
「黃沙吹落在年輕的男人身上,憑藉靈巧的身手躲過嗜血蠍的攻擊又如何?嗜血蠍之所以名為嗜血蠍,因為它能引導黃沙為它作戰,當黃沙包圍目標,它就能以黃沙為媒介,吸取目標身上的血,直至目標死亡為止。」
聞人虛弱無力的聲音念道。
沙子在炙熱陽光下折射出金粒子一般光澤,吹落在楚虞曬的泛紅臉頰,一縷一縷穿梭在利落短髮,轉轉瞬之間如同金色紗披在他身上。
烏濃睫毛上沾一層沙子,楚虞不得不眯起眼睛,嗜血蠍騰空而起,滯留在空中的瞬間,露出光亮的像鋼鐵一樣腹部,騰躍過他的頭頂。
重重落地,黃沙飛濺。
嗜血蠍升級歸來,重振雄姿,黃沙成為一根連接管,楚虞身上的血正源源不斷流向它,用不了多久,楚虞會全身失血而死。
「他在笑什麼?」
關北疑惑地問道。
沉慎邊用手梳起汗濕的銀髮,看戲看到精彩部分,嘴角止不住地上翹。
聞人不屑地語氣說:「兩個全是神經病。」
「我明白了!」關北恍然大悟,「之所以不喜歡我,不是因為我長得不帥,因為我不是神經病。」
「……」
「我就說嘛,怎麼會有人覺得我不帥,原來是如此。」
關北輕聲碎碎念。
聞人沉默幾秒,邊咳邊說,「你能不能閉嘴,你讓我顯得顯得也像個傻子。」
「什麼……啊……嗜血蠍怎麼了?」
嗜血蠍向楚虞的位置走去,步足歪歪斜斜,彷彿喝醉一般搖擺。
一步,兩步。
突然四仰八叉倒在地上,烏黑胸口微微起伏,很快,一動不動了。
聞人短暫地怔愣,原本白的臉色更白了,他腦子反應很快,楚虞和沉慎之間一個人身上有劇毒,剛才自己臨時加的設定,間接害死了嗜血蠍。
來不及思考更多,沉慎滯留在「故事」空間的每一秒,都在大量消耗他的精神力量值,他虛弱的聲音快速念道——
「天空中傳來尖銳的嘶吼聲,同樣來自詛咒城的禿鷲群體,沙漠中的清道夫來為它的好友復仇了……」
楚虞單腳踩在嗜血蠍的屍體上,頭頂黑壓壓一片禿鷲飛過,如同巨大的蝙蝠群一般遮天蔽日。
整片天空化為黑色羽翼,長嘯著向地面上楚虞的飛撲而來!
楚虞抽出刀猛力一揮,擊碎落在頭上禿鷲,黑色羽毛如雪花紛飛,沉甸甸屍體落在地上。
聞人劇烈咳嗽一聲,「禿鷲尖銳的喙如同開鋒的刀尖,一旦被它啄中,立即皮肉潰爛,變成一灘爛肉。」
落在地上的禿鷲屍體如同一顆腐爛蘋果,同伴前赴後繼地滑翔過它的屍體,一人一口分食的一乾二淨。
「小說家,就這點本事么?」
楚虞抿住嘴唇淡道一句,數不勝數的禿鷲如同浪潮向他湧來,手中陌刀像絞肉機一樣運轉。
聞人的聲音越來越單薄脆弱,顯然在竭力掌控局面,所以楚虞故意挑桖聞人,干擾聞人專註的情緒。
禿鷲如同鋼刃的爪子刮過清晰凸起腕骨,刺下三道深深血痕。
雪亮劈開禿鷲屍體,楚虞手腕翻轉,少了一塊皮肉,腕骨露出粉色的筋理,他無所謂的一笑,「不過如此,你比沉慎差遠了,和你那個朋友沒什麼區別。」
瘋子。
聞人清楚知道楚虞在激怒自己,一個初出茅廬的C級覺醒者,在排名前五覺醒者的看家本領之中,姿態遊刃有餘,甚至還敢嘲諷他!
難道他一點都不怕死么?
聞人毫無血色的臉上湧上病態潮紅,咬牙切齒地念:「禿鷲等待不及開始晚餐,他們亮出了自己的看家本領——尖嘯!」
「一旦聽到禿鷲的尖嘯會喚醒人們深處最陰暗的情緒,讓他們想起最恐懼的回憶,沒有人能逃過這個詛咒!」
楚虞遊刃有餘斬下禿鷲腦袋,「你比你那位朋友多幾分姿色,比起他來我更喜歡你。」
明目張胆的調戲。
沉慎看戲看到這,微擰眉頭,慢條斯理地開口:「小說家,右眼用的還習慣么?」
彷彿觸到逆鱗,聞人一瞬間明白右眼遭遇的緣由,拔高聲音驀然尖銳,怒吼道:「你們去死吧!」
無窮無盡的禿鷲像黑暴雨侵襲,訴說死亡的來臨。
漫天漫野的冰晶如同流星墜落,如子彈穿透禿鷲夯實的□□,伴隨著禿鷲砰砰砰落地聲音,頭頂露出一片炙熱陽光。
沉慎站在陽光下,嘴角銜著鬆散笑容,心情瞬間舒坦了。
相比較S級的覺醒者祭司,C級的覺醒者楚虞是個軟柿子,聞人滿腔怨恨、不甘和仇視全部傾瀉在楚虞身上,嘶啞聲音幾乎是吶喊道:「沙漠里最恐怖是傳說出現了!一隻巨蟒從年輕人腳下探出頭來……」
楚虞翻身打個滾,半跪在滾燙沙漠里,手腕深深傷口進了沙子蟄疼,他全然不當一回事,氣定神閑地問沉慎:「一本小說最重要的是什麼?」
沉慎幽深眼眸乍亮,吐出兩個字:「邏輯。」
烏黑油亮的蟒蛇頭從黃沙中探出來,黃色豎瞳閃爍搖曳,楚虞如若無睹,單手陌刀插進沙漠里,在蟒蛇飛撲而來的一瞬間,他慢條斯理抓起地上一把細膩的黃沙。
手腕一揚,黃沙向上拋起。
聞人露出個嘲諷的笑容,難不成真是神經病?
但緊接著,他的笑容僵在嘴角。
輕飄飄的黃沙彷彿脫離重力,不受狂風的吹襲,直直向上漂浮而去。
蟒蛇猩紅的信子定格在楚虞面前,天上尖嘯急躁的禿鷲突然一動不動,像是被按下暫停鍵。
沉慎修長手指向前一探,一顆冰晶飛速地向楚虞飛去。
沒有任何言語,楚虞伸手握住冰晶,冰冷刺骨的冰晶在他手心之中,竟然冒出了蒸騰熱氣。
而冰晶沒有任何融化的趨勢。
楚虞指尖握住溫燙的冰晶,鬆開落在地上,手掌摁在狂躁的暴風上,心中再次默念「伽利略的隱失」。
一滴晶瑩汗水順著流暢下顎滑落,清晰喉結在薄薄皮膚下滾動,楚虞使上所有的精神力量值。
漫天的狂風戛然而止。
下一秒狂風像強勁氣流向上衝去,像只無形大手瞬間掀翻遮天蔽日的禿鷲,陽光猝不及防地灑在楚虞指尖。
隨著禿鷲的屍體落地,目之所及的黃沙像塌陷一樣流失,沙漠獨有的炙熱溫度漸漸褪去。
眾所周知小說有三個元素組成,人物,情節,環境。
人物不屬於聞人,他只能掌控情節和環境,在筆下創造出沙漠和狂風的環境,情節安排層出不窮的怪物襲擊。
但除此之外,邏輯,是一本小說成立的前提。
想要在小說中建立一個世界,必然要符合萬物運行的邏輯,冰是涼的,太陽是熱的,魚在水裡而不是在天上。
沙漠里有蠍子,有禿鷲,有蛇,符合生物生存邏輯,但卻不能出現雪魔,如果不遵循邏輯運作,聞人大可以創造千奇百怪的生物來應對楚虞和沉慎。
這一點讓楚虞想起「伽利略的隱失」備註里的警告。
【違背世界運行邏輯行為危險,請謹慎使用此項異能。】
有多危險?
楚虞喜歡危險,所以他讓沙子脫離重力,冰變成熱的,本該縱橫的風向上吹。
當他打破聞人創造世界的運行邏輯,整個世界隨之崩塌,沙丘像雪崩一樣瓦解,黃沙如同潮水褪去,露出圖書館橡木白地板。
木製書架、書籍、復古吊燈、貼著碎花壁紙的牆壁,一一再次出現在楚虞眼前。
「噗……」
聞人靠在雜亂的書桌上,嘴角溢出一縷鮮艷的血,白得毫無血色的臉上病態的潮紅。
他一瞬不瞬盯著楚虞,抽出襯衫口袋的手帕巾,不緊不慢擦擦反噬吐出的血,「你這是什麼鬼異能?」
原以為一個C級的覺醒者,只擁有兩項異能,翻不出什麼水花,沒想到今天他在陰溝裡翻船了。
見到楚虞再次出現,道士鬆一口氣,見到聞人,關北,還有楚虞和沉慎,自覺地扯著黃將軍的袖子,兩個人擠在書架後面,露出腦袋看熱鬧。
楚虞雙手抱著陌刀,微微一笑,「你猜呢?」
「你是什麼人?」關北不見神經質的自戀,皺著眉問道。
「輸家沒資格提問。」
沉慎懶洋洋出聲,逼近聞人和關北,每一步隨意閑散,像姿態優雅的獵豹準備覓食,「你們想留下來吃最後的晚餐?」
「祭司有什麼了不……」關北凌厲神色僵在臉上,聞人手掌摁在他肩上,邊咳邊虛弱地笑,「別說了,我們輸也要輸的體面,走便是了。」
關北神色莫測變化,一手攙扶住聞人肩膀,另只手從口袋掏出顆紫色玻璃球,賭氣般重重摔在地上。
碎裂的玻璃球正上方,一條閃電般的裂隙出現在半空中。
聞人腳步虛浮地邁動,單腿跨進裂縫的一瞬間,半邊身子淹沒在黑暗裡,回過頭盯著楚虞和沉慎,「你毀了我的右眼,我必定挖出你的眼睛祭奠,到時候你和你的朋友,會一起死在我手裡!」
狠厲話音落下,空間縫隙嚴絲合縫,聞人與關北消失的無影無蹤。
安靜幾秒。
楚虞皺眉,問出一個關注點離奇的問題,「剛那個球是什麼東西?」
道士從書架後面伸長腦袋,「時空裂隙,一種消耗的特殊物品,可以到達任何你想去的地方,交易所里一個能賣3000點數。」
楚虞用刀柄支著下顎,賣了東西之後可以買一個來以備不時之需,雖然他從來不逃跑,但說不定某天能用得上。
沉慎拉開椅子,正對著楚虞施施然落座,勾勾手,「過來。」
楚虞望著他的臉看幾秒,大跨步走過去,「怎麼,又想殺我?」
銀色冰涼法杖挑起他的手腕,沉慎頷首垂下眼,楚虞清晰凸起腕骨幹凈明晰,三道深深抓痕翻起嫩粉色皮肉,乾涸的血跡凝結在傷口。
沉慎盯著傷口看幾秒,脫下修長食指上紅寶石戒指,稜角分明的寶石觸感冰涼,輕輕抵在傷口上。
涼意從楚虞腕骨傳來,緊接著是傷口即將癒合的癢麻,像有小螞蟻爬過,他癢得忍不住想抽回手,卻被一隻溫熱有力的手攥住扯回來。
「別動。」沉慎語氣冷淡。
楚虞心底發笑,這樣的傷對他來說根本不算什麼,睡一覺會自己痊癒,但第一次被其他人這麼重視,他有些不習慣,「嗯?你這就開始心疼我了?」
「你的血很臟,我心疼其他人會遭遇無妄之災。」
沉慎抬起眼,灰黑色瞳孔深邃幽沉,像揉碎的銀河,不同以往的隨意慵懶,有點迷惘和無奈地說:「你的身體和你有仇么?」
第一次見面楚虞掰脫臼拇指脫困,對付X先生「鏡」異能幹脆利落割喉,在小說家創造的世界中,楚虞無所顧忌額。
楚虞手腕深深傷口痊癒,三道很淺的白痕殘留,要不了多久也會褪去,他活動活動手腕筋骨,「這個戒指賣不賣?」
「三萬點數。」沉慎緩慢轉動紅寶石戒指。
楚虞微微一笑,「你對這個數字念念不忘啊!」
他還沒色令智昏到把東西還給沉慎的程度,楚虞口袋裡的東西進去容易出來難。
想到這,他從神奇海螺里取出木匣子,終於有機會好好端詳了。
沉香木製成的匣子,通體光滑無雕琢,式樣簡單古樸,開口位置嵌了一根纖細銅扣。
楚虞拿在手裡掂了掂,很輕,裡面裝的東西不沉,他掀開銅扣,抽開木匣子。
道士和花將軍好奇湊過來,一同低頭,只見裡面……空無一物。
如果說有,一張泛黃的紙墊在匣子底下,邊角褶皺捲起,和普通的紙沒什麼區別。
楚虞小心翼翼把紙從匣子里撤出來,很薄很輕,一不小心就能會捏碎。
道士神情錯愕,「不是吧!東西是不是已經被他們拿走了?」
楚虞凝視手裡紙張,沒有觸發系統特殊物品提示,他嘗試舉起手,將紙比到燈下,
光線透過紙張投影,沒有任何變換。
楚虞拎著邊角輕輕抖抖,還是沒有變換,這就是一張普通泛黃的紙。
花將軍於心不忍偏過頭,道士露出同情的目光,拍拍楚虞肩膀,「想開點,至少能用來擦屁股。」
剛說完這句,楚虞手中的紙突然抖了一下,像沉睡蘇醒的人睜開眼睛。
泛黃紙張上突然出現一條黑色的斜線,像鋼筆誤觸劃出來的,緊接著斜線彷彿有生命力一般生長,線條彎彎繞繞在紙上繞圈,畫出一個簡體的小人。
像剛學畫畫的小朋友,腦袋圓圓的像個氣球,四肢粗略地隨筆一途,筆觸潦草。
「什麼東西?」楚虞伸出手指戳了一下小人,紙的觸感真實。
潦草小人動起來,纖細手臂,姑且稱之為手叉在腰間,腦袋一側浮現出一朵雲朵對話框,上面寫著——
「請不要用我來擦拭臀部。」
道士錯愕地張開嘴,「活的?」
紙片人圓圓腦袋點了點,系統隨即在楚虞耳畔「滴」一聲響。
【覺醒者,恭喜你獲得一件特殊物品】
【物品名稱:二維生物—紙片人01號】
【物品描述:來自宇宙中一抹意識的殘留碎片,附身於一張從日記撕下來的紙片,擁有個人意識和行為,只存在於二維世界之中,不可挪動到其他紙張。
請妥善保管紙張,切勿燃燒、濕潤、污染,紙片人和紙共處一身,紙張毀滅紙片人也會死亡。】
【備註:你所畫在紙上的一切物品,在二維世界會成為真實,你可以嘗試畫食物和衣服給他,也可以畫些怪物,為他枯燥的生活添彩。】
這不就是一個……電子寵物?
似乎是意識到自己看上去很沒用,紙片人的對話框里寫下:「我很有用,別扔了我。」
「你有什麼用?」楚虞捏著紙張一角,眯著眼睛不悅地問。
「我是全知之神,能會回答你的一切疑惑。」
紙片人驕傲地挺起只有線條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