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哎哎哎別擠啊,我的豆漿!」
「卧槽,我的鞋子哪去了?!」
「擠什麼擠啊!」
秦時的粉絲像被摘走了蜂巢的蜜蜂,向著秦時的方向瘋狂涌去,機場安保防線迅速被衝破,如同面對液壓機的鐵塊一樣無能為力。
那個男人一眨眼就不見了。
高誓皺緊眉頭,竭力捕捉著那人的身影,可人民群眾的力量果然不是個人能抗衡的,在旁邊哭喪著臉的小夥子皮帶都快被擠斷的時候,突然聽見一聲悶響。
「砰!」
這聲音說來不大,卻響在每一個人的耳中。
只見前方,突兀地空出了一大片空地,空地中央,是一個身著白色道袍的青年人。
他周圍的人群好像被什麼無形的東西推開,呈現圓弧狀散開。
余西道,「這樣,你還打算動手嗎?」
他是最年輕的大滿貫影帝,也是粉絲最多的明星,就連秦時在他面前,也只配得上一句評價——
「剛剛……那是什麼?」有人不可置信的回過神來,上下撫摸著自己的身體,「一點都不疼。」
給空渺發了條消息,倒是得了一條自動回復:您好,老道現在正在養傷,有事請留言,老道出關後會一一回復。
高誓按到通訊錄,看著通訊錄中的電話號碼,嘆了口氣,按下了撥通鍵。
秦時臉色頓時鐵青。
螢火之光,豈敢與皓月爭輝。
而此時保鏢們的消息也回了過來,紛紛表示沒看見什麼格外特殊的人。
這兩人都帶著黑色鴨舌帽、黑色口罩,黑色墨鏡,將臉遮擋地嚴嚴實實。
個子高些的,身形比例絕佳,哪怕不看臉都極為惹眼。
那青年像是烈日下的水滴一樣,蒸發了。
就在機場的角落,在眾人將目光盡數放在秦時身上時,有兩個人早已走到了清凈處。
秦時享受被人瘋狂追捧的感覺,之前幾次粉絲接機引起騷亂的事件,他不以為恥反以為榮。這種極端以自我為中心的性格,早晚要出事。
高誓沒追到人。
他兩人說著,坐上了來接他們的黑色轎跑,余西從包里拿出一疊資料,在資料的最上面,是一個少年的入學證件照。
「可算是不吵了,剛才可吵死了,好好的下了飛機,迎面就是一坨臭狗屎,真是晦氣!」
現在倒好,二十多雙眼睛,愣是一個人都沒看見那人去了哪裡。
他靠在牆上,看向遠處那道袍青年離開的方向,微微皺眉,口中卻問著,「厲陌塵這短時間在查什麼?弄清楚了嗎?」
高誓頭疼地按了按額角。
「蠢貨。」
這少年留著一頭狗啃似的頭髮,劉海厚重,還帶著一副巨大的黑框眼鏡,讓整個人看起來怯懦又陰鬱。
蕭予聖最看不得不好看的東西,他像是被傷了眼睛似的,猛地將資料丟開,「什麼鬼東西,厲陌塵的口味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獨特了。」
被業內成為「金牌經紀人」的余西,此刻看著亂成一團的場景,搖了搖頭,「這個秦時火不長久。」
說著「臭狗屎」的貴婦,輕蔑地看了一眼秦時,提著小包走出去。
他還從來沒被這樣搶過風頭!
蕭予聖面容扭曲,擰著眉頭掙扎了一會,放棄道,「我何必親自動手。」
「我靠,這是錄節目?走近科學還是魔術世界??」
他出道以來,還沒人敢在他面前如此放肆。
蕭予聖對秦時,連一個眼神都欠奉,笑容略帶涼薄。
「喂——爸。」
余西道,「似乎……是在查一個人。」
***
青年毫不留戀地轉身向外走去,被他目光掃過的人登時噤聲,下意識地為他讓出一條道來。
秦時臉上的表情不加遮掩,眾人還在討論方才發生的事情,無人在意秦時。然而,秦時的反應卻全都落入了另一人的眼中。
若有人能摘下他的偽裝,一定會認出,這是站在娛樂圈頂端的演員——蕭予聖。
更令他憤怒的是,他這些之前好像對他多麼著迷的粉絲們,現在都一個個地討論著剛才那個穿道袍的青年!
麻煩了。
高誓又給空渺打電話,然而空渺依舊沒有接聽。
而他長發半束半散,黑髮黑眼,面無表情,彷彿對周遭的一切都漠不關心,突兀得就像素描畫上的一筆水墨。
當初高誓帶著這一群保鏢去接機,他的隊友們還笑,說他小題大做,不過是接個人,哪裡需要這麼多人出動,不知道的以為是要直接把人綁走。
個子稍矮一些的,是他的經紀人,余西。
「小誓?你還知道給我打電話?!」
高誓將手機拿的離耳朵遠了點。
「說吧,這次打算什麼時候回來?」
高誓避而不談,「爸,幫我找個人,關係到你孫子的命。」
電話那頭的聲音嚴肅起來,「什麼人。」
「看上去和人群格格不入的人。」
高爸爸沉默一瞬,「你改行學哲學了,還是要研究外星生命體?咱們華國的管轄範圍已經延伸到了外太空?」
高誓臉色一黑。
看這不靠譜的老頭子給的信息有多不靠譜,連他爸這麼嚴謹嚴肅的人,聽到這個要求的第一反應也是莫名其妙。
「目前知道的,他應該是穿著白色道袍,長發。」
高誓頓了頓,補充道,「可能不太聰明。」畢竟爽靈殘缺。
電話那頭傳出一陣敲鍵盤的聲音,「穿道袍的長發男性,應該很好找,找到了給你消息。」
至於「不太聰明」這條消息,高父連提都沒和兒子提。
「空渺那邊的人?」
高誓「嗯」了一聲,「他徒弟。」
高父嘆了口氣。
高誓不想讓自己父母跟著操心,便笑道,「爸,你和媽的結婚紀念日是不是快到了?想好怎麼過了嗎?」
高父聞言生起氣來,「你打算在外面待到什麼時候?!」
高誓不說話,他知道以父親的性格,這期限只要說出口,到了時間他就一定會被帶回家去,哪怕是抗也會被扛回去。
見兒子不說話,高父更生氣了,「你爺爺四十歲就放手把公司給我了,你太爺爺三十六就把公司給你爺爺了,我呢?!」
高誓輕咳一聲,「爸您老當力壯。」
高父,「別油嘴滑舌!我這幾天忙得連和你媽的結婚紀念日都只能抽空準備,你趕緊回來!」
高誓敷衍兩句,連忙掛斷了電話。
他突然想起再過一個月,就是太爺爺的生日,他肯定是要帶著樂樂回去的,到時候肯定又要被抓住好一頓嘮叨,登時感覺頭更疼了。
就在這時,他聽到有人喊他。
「高哥!高哥!」
高誓回過頭去,看見了銀羚,在他身邊還站著一身月白道袍的玄玉。
他們這樣顯眼的裝扮,周遭的人來來往往,卻好似沒看見他們似的。
高誓指了角落一下,幾人避開攝像頭,在角落處匯合。
高誓問,「你們怎麼在這裡,有鬼怪出現了?」
玄玉點點頭,抬起手中羅盤,「這邊有陰氣,很重。」
他將羅盤遞給銀羚拿著,翻了翻自己的袖子,「稍等,我給你開個眼。」
機場人來人往,陽氣重,氣息斑駁,鬼怪不易成型,體型薄弱的鬼怪更是容易被直接衝散。
能在這種環境中存在的鬼怪,可想而知有多凶。
高誓拿出手機,「我有急事,我讓黃杉他們過來。」
銀羚擺了擺手,「沒事高哥,我們已經通知異管局那邊了,現在這邊不急。」
「不急?」
鬼怪沒有理智,他們只有進食的本能,只需要三天,就能將一個身強力壯的成年男性吸干。
銀羚看著遠處,面上露出一絲古怪的神情,他摸了摸自己帶著淺粉的小角,「這個鬼怪好像有些理智,他沒傷過人。」
高誓順著他們的目光望過去,看見了之前吵架的那對同性情侶。
他分明在之前已經看到青年快把少年哄好了,現在不知道為什麼,兩人又開始吵架。
「姓陳的我告訴你,這事兒你想都別想!我死也要死在老家的房子里!不會賣的!」
青年溫聲軟語地跟在他身邊,「小雨,我知道你對老房子感情很深,但是你爺爺走了這麼久,那老房子一直空著,也不住人,太浪費了。」
「我知道你難受,但與其觸景傷情,不如把房子賣了,咱們一起去一個新的地方重新開始。」
少年冷笑連連,「好啊,你是不是早就惦記著我家的老房子了?說的好聽,還不是讓我賣掉!」
青年面上露出了幾分傷心的神色,「你怎麼能這樣想?那棟老房子值幾個錢?在你心裡我就是圖錢的人嗎?如果我真的是為了錢,之前那個錢小姐追我的時候,我跟著她走不就好了?我是愛你呀。」
「你忘了我上次摔斷了腿,那時候咱們的生活這麼堅信,我衣不解帶地照顧你,每天就睡三個小時。」
少年面上有幾分鬆動,但依舊堅決道,「總之這事兒你別想了,我不會把老房子賣掉的。」
青年連忙道,「好好好,那就不賣——那房產證你放在哪裡了?你說說你,氣性這麼大,就收拾了這麼一個小行李箱就跑出來了,也不怕被人搶了那些貴重東西。」
少年警惕地看他一眼,下意識地攥緊了手中的行李箱拉杆,又鬆開,「關你什麼事!」
青年溫柔地靠過去,抱住他的腰肢,「你一聲不響地跑出來,我可擔心死你了。」
這時玄玉找出了牛眼淚,遞給高誓,高誓往眼睛上一抹,眼前的一切都變得模糊起來。
他八字全陽,普通的牛眼淚對他完全沒用,即便是玄玉開過光的,也只能看見一個模糊的輪廓。
但這也足夠了。
高誓眨了眨眼睛,抬頭的瞬間,看見了鋪天蓋地的黑色霧氣。
那些霧氣凝成一個隱約的、幾乎要頂到天花板的人形,伏在少年背後。
***
高顧笙伸了個懶腰,從床上醒來。
這一覺睡得酣甜,就是肚子有點餓,感覺能吃下兩個八寸的至尊披薩。
一看時間,居然已經十點了,怪不得這麼餓。
高顧笙揉了揉肚子,聽到了敲門聲。
「咚咚咚。」
高顧笙光著腳走近門口,「誰啊?」
他隔著一層大門問。
門那邊喊道,「請問是存先生嗎?送外賣的!」
高顧笙頓了頓,「你找錯了。」
門那邊的人連忙道歉,「不好意思啊,請問八棟在哪邊?」
「在南邊,你走反了。」
那邊道謝,而後響起了摩托車發動的聲音。
高顧笙走到窗邊網上看,從這個角度能看見對面樓的門牌,或許是由於夏季雨水豐沛,爬山虎的藤蔓已經將樓牌號遮住了。
或許是他想多了吧。
(本章完)